历史长河中的几朵浪花

李心军　乙常青

【引言】

英国诗人雪莱曾这样写道：“历史，是刻在时间记忆上的一首回旋诗。”时间记忆上的历史长河中有朝代更替、英雄荣耀；有闪光的思想、不朽的篇章……站在历史的长

【一号美文厅】

李白之死

李木生

犹如生是一个人的权利一样，死也是每个人的权利。公元762年晚岁，这个死的权利就要降临到李白的头上。重病，衰老，获罪，流放，孤单，共同凝结成“死”的阴云笼罩着六十二岁的李白。

死神虽然气势汹汹，内心却在胆怯着，就为了李白那依然不见消歇的英雄气概。

朝辞白帝，暮至江陵，驾轻舟一日千里，连野猿的啼叫都成了生命的歌唱，这哪里像一个戴着“叛逆”罪名的将死之人，简直就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青春少年！那挂“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庐山瀑布，不就是他在暮年时分从九天银河一手牵下人间的吗？这是激情的瀑布，这是豪情的瀑布，这是美的瀑布。一千四百多年过去了，这挂不老的瀑布依旧冲激着山河与人心，令山河与人心都飞翔起涨满着激情的憧憬。

是什么让他“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那是家乡的子规鸟在叫，家乡的杜鹃花在开啊！它们开在李白醒时的瞭望中，它们叫在李白梦中的相思里。多少回，他想一吐想家的情怀，但是他怕那情意绵绵的巴山蜀水羁縻了自己飘然远行的脚步。多少回，那浓浓的相思已经鼓胀得心口难受了，但他还是默默地忍着，他怕一旦点着便会燃成漫天的大火。而今，来日苦短，家乡苦远，那就一吐为快，让巴蜀与游子在他的诗中痛快地拥抱吧！

对于李白，死神也许只有感动。让死神感动的，还有李白的痛苦。

浔阳的监狱和夜郎的流放，彻底粉碎了李白的卿相之梦，而身体的迅速衰老和已入膏肓的疾病，连他最后的希望也彻底破灭了。早已是无家可归，所依的本家当涂县令李阳冰也就要隐退，还有肝癌后期的难忍的疼痛。“人闷还心闷，苦辛长苦辛”，痛苦的李白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

此刻，李白想起了他的诗。

想起了诗的李白陡然坐起。一篇篇的诗章，犹如一条条的江河扑面而来，在他的胸际汇聚，喧嚷，奔突，积蓄为波澜壮阔的诗的海洋。来来来，皇帝老儿，咱们比试比试，你有你的江山，我有我的诗歌，看看咱们谁拥有得更多，看看咱们谁能真正地不朽。当你江山社稷已成累累荒冢的时候，我李白诗歌的海洋还照样波翻浪卷、吐日映月！

凉凉的江风吹在热热的脸上，犹如清朗的风鼓在远游的帆上。白发皑皑，月光融融，闪亮的眸子映着不老的河山，天、地、人便在这安详生动的月色里融为一个和谐美妙的生命了。

李白看到了一江的美酒，美酒的波纹间，正闪烁着那轮万载常新的月亮。一个透彻光明的人间，一个透彻光明的天地，一个透彻光明的李白。在这光明透彻的夜里，李白张开双臂，向着美酒含月的大江、向着江中的那轮光明透彻的圆月，扑去！李白醉了，天地醉了，人间醉了……

记住这个时刻吧，公元762年阴历11月的一个月圆之夜，中国安徽当涂采石江上，一个无比欢乐而又无比痛苦的灵魂，将死亡也解放成幸福的诞生与自由的飞翔。

（选自《济宁日报》，有删节）

思考练习

1.在第五自然段，作者说“对于李白，死神也许只有感动”，让死神感动的有哪些？请用简洁的语言概括出来。

2.请说说你对文章最后一自然段中画线句子的理解。

3.阅读下列一则材料，结合本文内容和你平时的阅读积累，谈谈你对李白的认识。

杜甫在《饮中八仙歌》中形容李白：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二号美文厅】

白发苏州

余秋雨

苏州是我常去之地。海内美景多得是，唯苏州，能给我一种真正的休憩。柔婉的言语，姣好的面容，精雅的园林，幽深的街道，处处给人以感官上的宁静和慰藉。现实生活常常搅得人心志烦乱，那么，苏州无数的古迹会让你熨帖着历史的一定情怀。有古迹必有题咏，大多是古代文人超迈的感叹，读一读，那种鸟瞰历史的达观又能把你心头的皱折慰抚得平平展展。看得多了，也便知道，这些文人大多也是到这里休憩来的。他们不想在这儿创建伟业，但在事成事败之后，却愿意到这里来走走。苏州，是中国文化宁谧的后院。

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后院，我有时不禁感叹，苏州在中国文化史上的地位是不公平的。历来很有一些人，在这里吃饱了，玩足了，风雅够了，回去就写鄙薄苏州的文字。京城史官的眼光，更是很少在苏州停驻。直到近代，吴侬软语与玩物丧志同义。

理由是简明的：苏州缺少金陵王气。这里没有森然殿阙，只有园林。这里摆不开战场，徒造了几座城门，这里的曲巷通不过堂皇的官轿，这里的民风不崇拜肃杀的禁令。这里的流水太清，这里的桃花太艳，这里的弹唱有点撩人。这里的小食太甜，这里的女人太俏，这里的茶馆太多，这里的书肆太密，这里的书法过于流丽，这里的绘画不够苍凉遒劲，这里的诗歌缺少易水壮士低哑的喉音。

说来话长，苏州的委屈，2000多年前已经受了。

当时正是春秋晚期，苏州一带的吴国和浙江的越国打得难分难解。其实吴、越本是一家，两国的首领都是外来的冒险家。先是越王勾践把吴王阖闾打死，然后又是继任的吴王夫差击败勾践。早在勾践用计期间，苏州人也连续遭殃。勾践用煮过的稻子上贡吴国，吴国用以撒种，颗粒无收，灾荒由苏州人民领受；勾践怂恿夫差享乐，亭台楼阁建造无数，劳役由苏州人民承担。最后，亡国奴的滋味，又让苏州人民品尝。传说勾践计谋中还有重要一项，就是把越国的美女西施进献给夫差，诱使夫差荒淫无度，慵理国事。计成，西施却被家乡来的官员投沉江中，因为她已与“亡国”二字相连，霸主最为忌讳。

吴越战争以降，苏州一直没有发出太大的音响。千年易过，直到明代，苏州突然变得坚挺起来。

对于遥远京城的腐败统治，竟然是苏州人反抗得最为厉害。先是苏州织工大暴动，再是东林党人反对魏忠贤，朝廷特务在苏州逮捕东林党人时，遭到苏州全城的反对。柔婉的苏州人这次是提着脑袋、踏着血泊冲击，冲击的对象，是皇帝最信任的“九千岁”。“九千岁”的事情，最后由朝廷主子的自然更替解决，正当朝野上下齐向京城欢呼谢恩的时候，苏州人只把五位抗争时被杀的普通市民，立了墓碑，葬在虎丘山脚下，让他们安享山色和夕阳。

这次浩荡突发，使整整一部中国史都对苏州人另眼相看。这座古城怎么啦？脾性一发让人再也认不出来。说他们含而不露，说他们忠奸分明，说他们报效朝廷，苏州人只笑一笑，又去过原先的日子。园林依然这样纤巧，桃花依然这样灿烂。

（选自《文化苦旅》，有删节）

思考练习

1.文章的题目叫“白发苏州”，请根据你阅读本文的体会，说出你对“白发”一词的理解。

2.在第四自然段，作者说“说来话长，苏州的委屈，2000多年前已经受了”，结合文章内容，请你说说苏州经受了哪些委屈。

3.有人说，苏州是一个富有个性的城市，根据文中内容，你能说出它的个性体现在哪些方面吗？

【三号美文厅】

武侯祠：一千五百年的沉思

梁衡

中国历史上有无数名人，但没有谁能像诸葛亮这样引起人们长久不衰的怀念;中国大地上有无数祠堂，但没有哪一座能像成都武侯祠这样，让人产生无限的崇敬、无尽的思考和深深的遗憾。

武侯祠坐落在成都市区略偏南的闹市。两棵古榕为屏，一对石狮拱卫，当街一座朱红飞檐的庙门。你只要往门口一站，一种尘世暂离而圣地在即的庄严肃穆之感便油然而生。进门是一庭院，满院绿树披道，杂花映目。刘备殿飞檐翘角，雄踞正中。过刘备殿，又一四合院，东西南三面以回廊相通，正北是诸葛亮殿。由诸葛亮殿沿红墙翠竹之夹道就到了惠陵，这是刘备的墓。这些树、殿、陵都被一线红墙环绕，墙外车马喧，墙内柏森森。

我穿过一座座院落，悄悄地向诸葛亮殿走去。殿柱矗立，贯天地正气；殿门前敞，容万民之情。诸葛亮端坐龛台上，头戴纶巾，手持羽扇，正凝神沉思。他的左右是其子诸葛瞻，其孙诸葛尚。殿后有铜鼓三面，为丞相当初治军之用，已绿锈斑驳，却余威尚存。殿的左右两壁书着有关他的两篇名文，左为《隆中对》，右为《出师表》。我透过他深沉的目光，努力想从中发现这位东方“思想家”的过去。我看到他在国乱家丧之时，布衣粗茶，耕读山中;我看到他初出茅庐，羽扇轻轻一挥，八十三万曹兵灰飞烟灭;我看到他在斩马谡时那一滴难言的浊泪;我看到他在向后主自报家产时那一颗坦然无私的心。

一千五百年前，诸葛亮输给了曹魏，但他却赢得了从此以后所有人的心。我从大殿上走下，沿着回廊在院中漫步。这个天井式的院落像一个历史的隧道，我们随手可翻检到唐宋遗物，甚至还可以驻足廊下，与古人聊上几句。杜甫的名句“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唱出了这个悲剧的主调。南面东面两廊的墙上嵌着岳飞草书的前后《出师表》，我默读着“临表涕零，不知所言”，读着“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看那墨迹笔走龙蛇，倒海翻江，如涕如泪，如枪如戟，我似乎听到了两位忠臣良将遥隔九百年的灵魂共鸣。这座天井式的祠院一千五百年来就这样始终为诸葛君的英气所笼罩，我看到一个个的后来者，他们在这里扼腕叹息，或仰天长叹，或沉思默想。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在这个天井小院里一站，就受到一种庄严的召唤。人人都为他的凛然正气所感召，都为他的忠义之举而激动，都为他的淡泊之志所净化，都为他的聪明才智所倾倒。人有才不难，有德也不难，难得的是德才兼备，有才又肯为天下人兴利，有功又不自傲。

历史已经过去，我们对诸葛亮却更觉亲切。诸葛亮在那场历史战争中并不单纯地为克曹灭魏，他不过是要实现自己的治国理想，是在实践自己的做人规范，他在试着把聪明才智发挥到极限。他借此实现了作为一个人，一个历史伟人的价值。古往今来有两种人，一种人为现在而活，拼命享受，一种人为理想而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个人不管他的官位多大，总要还原为人;不管他的寿命多长，总要变为鬼;而只有极少数人才有幸被百姓筛选、历史擢拔而为神，享四时之祀，得到永恒。

（选自《中华散文珍藏本·梁衡卷》，有删节）

思考练习

1.文章开头说：“没有哪一座能像成都武侯祠这样，让人产生无限的崇敬、无尽的思考和深深的遗憾。”那么人们崇敬、思考和遗憾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2.文章第二自然段为什么详细描写武侯祠的环境？

3.诸葛亮殿左右为何要书写《隆中对》和《出师表》？

《历史长河中的几朵浪花》

一号美文厅：

1.死神面对李白那依然不见消歇的英雄气概而感动；为李白默默承受思念家乡的煎熬而感动；为李白面对卿相之梦破灭、身体迅速衰老、已入膏肓的疾病而承受的痛苦感动。2.李白因诗而生，又因诗而死，他因歌唱而欢乐，他因不能歌唱而痛苦。“将死亡也解放成幸福的诞生与自由的飞翔。”反映了李白超然的心态，只要有“诗”，死亡便是一个新生命的诞生。3.李白的诗风是豪放的，他的诗富有浪漫主义色彩，这源于他豪放的性格;对家乡的深情，对妻儿的挂念，又反映出他柔情的一面；青年得意，老年颓丧，一生命运坎坷不平；他爱酒像爱诗一样痴迷，这也是他得不到朝廷重用的原因之一。（意思对即可）

二号美文厅：

1.在这里，作者将寂寞的苏州城比喻成为一个看尽人世沧桑、饱受人间冷暖却依然保持着独特风韵与灵魂的可爱老人，蕴涵着丰富的内涵。2.有些人在这儿享受够了，却写一些有损于苏州的文字；京城史官很少关注苏州；吴侬软语被丑化；勾践用计期间，苏州人民遭受灾荒之难、劳役之苦，领受了亡国奴的滋味。3.这儿有无数的古迹和题咏，可以平静人们被现实生活搅扰得烦乱的心志；这儿宁静，被称为“中国文化宁谧的后院”；这儿具有极强的包容性，能承受很多的委屈；面对京城的政治腐败敢于反抗，成功后又回归于平静，集反抗和包容于一身。

三号美文厅：

1.崇敬：他为理想而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淡泊明志，坦然无私；他坚持原则，依法办事；他聪明机智，德才兼备。思考：人应德才兼备，为天下人兴利；人是为现在而活，还是为理想而生；人不在官多大，寿命多长，而在于被人民承认。遗憾：诸葛亮输了。2.渲染出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3.《隆中对》和《出师表》分别表现了诸葛亮对三国时局透析的真知灼见，远大的治国理想，卓越的聪明才智和“忠陛下报先帝”的忠义情怀，闪耀着诸葛亮崇高的思想光辉，表达了人们对他深切的敬意和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