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 寒
1925年12月28日凌晨,在列宁格勒一家小旅馆里,年仅30岁的叶赛宁自缢身亡。在他身后的墙上,留着他生前咬破手指写下的最后一首“血诗”:
再见吧,我的朋友,再见吧。
你永铭于我的心中,我亲爱的朋友。
即将来临的永别,
意味着我们来世的聚首。
再见吧,朋友,不必握手也不必交谈,
无须把愁和悲深锁在眉尖——
在我们的生活中,死,并不新鲜,
可是活着,当然更不稀罕。
一年后,也就是1926年12月28日,在莫斯科近郊的瓦于科夫公墓,有一位身着素衣的年轻女子,在叶赛宁坟前跪了许久,最后。拿出自己随身带来的手枪自杀了。她就是对叶赛宁无限钟情而又被他一再错过的别妮斯拉夫斯卡娅。据说叶赛宁绝命诗中“我的朋友”指的就是她。
叶赛宁,俄罗斯历史上一个被称为“乡村最后一位诗人”的田园派诗人,他流传于世的不仅仅是那些脍炙人口的诗歌,还有他短暂又颇有悲剧意味的人生。而在叶赛宁那张浓墨重彩的人生画图中,爱情,几乎与他的诗歌占据了同样重的分量。他因爱而诗,因诗而爱,最终又是在二者的绝唱中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在叶赛宁坎坷不平的情路历程中,曾先后有几个女人与他联系在一起。赖依赫,叶赛宁的第一任妻子。与他的第二任妻子,名噪一时的美国著名舞蹈家邓肯相比,赖依赫显然是默默无闻的。而他的第三任妻子索菲娅·安德列夫娜因是世界著名作家列夫·托尔斯泰的孙女,又是叶赛宁曾倾心痴迷过的一位女子,也在叶赛宁的罗曼史上留下了重重的一笔。只有一个女子,别尼斯拉夫斯卡娅,把自己狂热的爱情献给了叶赛宁,甚至为他以身殉情,至死却仍然只是叶赛宁的情人。
别尼斯拉夫斯卡娅是一名混血儿,父亲是俄籍法国留学生,母亲是格鲁吉亚人。她不仅漂亮聪慧,而且有很高的文学艺术修养。1916年,19岁的她,在彼得堡的一次文学晚会上第一次见到诗人叶赛宁,这位年轻诗人的气质和才华,给她留下深刻印象。三年后,在莫斯科的文学晚会上,她再次听到叶赛宁声情并茂的诗朗诵。少女的心扉被这些充满激情的美丽诗篇拨动了,她对叶赛宁的崇拜也达到了狂热程度。此后,叶赛宁的公开诗朗诵会,她场场必到,且每次前去都坐在同一个位置,终于引起了叶赛宁的注意。一个偶然的机会,别尼斯拉夫斯卡娅结识了叶赛宁。他们常待在一起,讨论探索艺术思想和创作技巧等问题。随着交往接触加深,爱情不经意间就将两颗心紧紧地连在一起。他们一起度过了上世纪20年代初期那一段平静和谐、幸福安宁的时光。遗憾的是,这段感情并没保持多久。
1921年11月7日,在莫斯科大剧院,在十月革命四周年纪念盛会上,叶赛宁第一次看到一身红衣、舞姿迷人的邓肯,就被那团火给烧着了。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身边深爱的女人,向邓肯发起猛烈攻势,并很快就置身于同邓肯的狂热恋爱之中。1921年底,叶赛宁同邓肯结婚。
别尼斯拉夫斯卡娅是一个富有牺牲精神的女子。尽管当叶赛宁遇到邓肯并同她结婚并出国旅行时,别尼斯拉夫斯卡娅精神受到很大刺激。但她却没有沉溺在悲痛中不能自拔,她以坚强的毅力和无畏的精神去忍受痛苦,并在静默中自我排解。那时,她能给叶赛宁的,唯有祝福,期望诗人在异国他乡能过得幸福,并能继续施展他的诗歌才华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可惜那样的愿望最终也成空了,叶赛宁与邓肯的婚姻也仅仅维持了不到两年时间就因种种原因宣告结束。
和邓肯分手的叶赛宁一度情绪低落,他重新回到别尼斯拉夫斯卡娅身边。多情而善良的别尼斯拉夫斯卡娅对他的重新归来,没有半句抱怨,她又像过去那样,将自己的爱无私地献给叶赛宁。叶赛宁在别尼斯拉夫斯卡娅那里重新寻到了安宁和谐的环境和脉脉温情。但令人遗憾的是,再次相聚后产生的和谐与安宁,仍然没能保持下去。不久后,这位多情的诗人又跌入了另一个纷乱的爱情旋涡。在一次家庭晚会上,叶赛宁被前来参加晚会的一位美丽少女迷住,再次坠入爱河并很快同那位少女牵手走上婚姻的红地毯。那位少女就是叶赛宁的第三任妻子索菲娅·安德列夫娜。
生活还是同诗人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婚后的他们才发现彼此间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鸿沟,生性热爱自由的叶赛宁发现自己被关进了一个巨大的笼子,充当了婚姻的奴隶。他的脾气越来越无常、暴躁,笔下也难再有诗情画意流淌。直到那时,他才发现别尼斯拉夫斯卡娅的可贵与重要,只是那时,已身陷婚姻城堡的他,却再也无法回头了。患有严重精神抑郁症的叶赛宁最终走上那条不归路,似乎也是他唯一可做的选择。
别尼斯拉夫斯卡娅,在叶赛宁生前不曾得到他的一句承诺,在叶赛宁死后却以死追随。她举枪在叶赛宁墓前饮弹自尽时,还不足30岁。那段爱情悲剧也就越发让人扼腕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