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地震,西部计划增设抗震救灾专项行动,紧急征招首批115名志愿者赴灾区服务一年。
背景:因为地震,由团中央牵头实施的大学生志愿服务西部计划增设抗震救灾专项行动,紧急征招首批1000名志愿者赴灾区服务1年。
他们是全国各地1000名西部计划的志愿者,自7月份出发奔赴四川省82个受援县开展志愿服务已经几个月。这些刚走出校园的80后年轻人在艰苦的灾区究竟工作得怎么样?他们能克服种种困难,融入当地群众,并真正派上用场吗?在汶川、青川、北川等四川省重灾区,走乡访村,我们亲眼见证了志愿者们在基层工作的情况。
他们说,他们像一把土,被撒向西部广袤的大地。虽然每一粒土的力量很微薄,但越来越多的土粒最终会汇聚成高山。
365个日夜青春在磨砺中耀眼
11月4日,汶川县绵虒镇,笔者正赶上镇政府热闹的“搬家”场面:从岷江边的帐篷办公点,搬往绵虒中学空出来的一栋轻度受损的校舍。这段时间,受灾乡镇最重最急的任务就是,赶在寒冬来临之前,确保村民们温暖过冬。绵虒镇也不例外。同时。震后一直在紧临岷江的帐篷里办公的绵虒镇政府,还得考虑让乡镇干部们工作的地方也能暖和些。
来来往往的搬家人群中,一个乖巧的广东女孩正在帐篷里安静地整理资料。“她就是梁美玉,西部计划‘分给我们的大学生。”同行的汶川县团委副书记刘扬说。
2008年,是全国大学生志愿服务西部计划的第五个年头。因为地震,西部计划增设抗震救灾专项行动,紧急征招首批1 000名志愿者赴灾区服务一年。
青春,激情,理想,在地震灾区似乎都能得到最大程度的释放,至少在这1000多名高校学子的最初设想里是如此。然而,过去的120多天里,在帐篷办公室、板房工作区、受灾群众安置点,他们的青春岁月经历着未曾预料的磨砺。
为什么来?不来,自己的人生是缺失的
冉玉霞来青川,来之不易。虽然她家就在2小时车程外的广元市区。
10月30日,在青川县卫生局板房,志愿者冉玉霞刚探亲归来。一年多没回家了。7月,毕业于成都中医药大学护理专业的她,放弃部队医院工作参加西部计划时,父母一时难以接受。他们希望女儿在地震后能生活得安定些,希望地震伤害离女儿越远越好,没想过她会回广元,更没想过会是极重灾县青川。
对于身处地震灾区的人们,大地震是此生难以磨灭的记忆,冉玉霞非常理解父母对自己的爱,然而,她觉得自己该来。不来,她会一辈子觉得自己人生是缺失的。更何况自己是“灾区人”。
而对“非灾区人”梁美玉来说,“为什么来”也是她一直问自己的问题。和很多毕业生一样,她也经历了面试、碰壁、再面试、再碰壁的痛苦,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如果我去做志愿者了,我的工作怎么办?我和上大学的弟弟助学贷款都没还,妈妈60多岁了,还在田地里辛劳,我读完大学出来怎么能不为家里减轻点负担呢?”但从媒体上看到灾区人需要帮助的报道,梁美玉说:“我的心告诉我,不能不来。”
“这是我见过的报名动机最纯粹的一批志愿者。”在团中央志工部从事招募培训工作10年的张燕红告诉笔者。紧急启动此项工作时,正值高校毕业生离校之际,80%以上的毕业生为报名参加抗震救灾志愿服务,要辞掉工作或延期一年到工作单位报到,而对尚未毕业的研究生则面临延期一年毕业的问题。“但报名仍然非常踊跃,全国920余所高校的近2万名大学生报名,其中博士生40人、硕士生1141人,四川省报名人数超过5000人。竞争激烈,录取比达17.1:1。”团中央招募处工作人员李刚回忆。
“要用1年时间,留下一段不一样的岁月。”志愿者们怀抱着激情与憧憬赶赴灾区。然而,他们很快发现,适应灾区工作,被灾区所接受,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仅有激情是不够的。
来了能做什么?激情与平凡的落差
11月17日,山西小伙子智国从青川县城郊的安置小区建筑工地回到所居住的板房时,已是夜幕四合,他才开始忙碌起晚饭来。尽管很累,但他认为自己是幸运的——学土木专业的他分到了青川县建设局。
“来灾区吃苦我不怕,我们就是来吃苦的。”分到茂县幼儿园的志愿者秦栓平说,“我们最渴望的是自己的专业知识有用武之地。”但由于是紧急招募,加之灾区政府工作千头万绪,最终并非所有志愿者都能专业对口。英语专业的胡清华体验了多重角色:心理辅导员、文书、包村干部、房屋维修工、重建指导员:护理专业的冉玉霞,在办公室做一名专职收发往来函电的“勤务兵”。“我们不怕生活艰苦,但是希望理想和才能得到释放和发挥。”
逐渐适应灾区的真实生活后,志愿者们思考着未来1年自己的定位。
绵虒镇位于映秀镇与汶川县城间的岷江河畔,地震过后山体滑坡,植被被大面积破坏。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初到灾区时的困难环境仍出乎梁美玉意料:“每天都会刮起大风沙,吹得人皮肤发痛,每次大风过后,口腔、鼻腔中全是沙子。我住的帐篷位于公路边,出太阳时,帐篷中温度高达38℃:下雨时,外面下大雨,帐篷滴小雨,地面成池塘。”四川方言她听不明白,有的老乡也听不懂普通话。灾区的工作是繁重的,救灾物资分发、各种各样的资料统计、过渡房建设督促、地质灾害点排查……一件件接踵而至。
梁美玉毕业于广东暨南大学医学院临床医学专业,在西部计划报名表的意向栏里,她选择到灾区卫生系统服务。意外的是,却被分配到汶川县绵虒镇从事机关事务工作。“这算什么?我又不是来当乡干部的!”她不理解,几次找到当地团县委,还写了好几页的申请书,希望从事自己的医疗卫生专业工作。
面对志愿者的情绪波动,灾区团组织及时走访谈心,当地更出奇招,任命梁美玉为绵虒镇团委书记。面对这样的“提拔”,她有些不知所措,但内心深处又涌起一种责任感。她徒步走遍绵虒镇所有村落,把现有的团支书、团员、青年组织起来。中秋节前夕,14个团支部恢复起来了,成功举办了“珠海绵虒庆中秋联欢会”。
除了外力推动,更多的志愿者通过自我调节适应工作。
“总不能半途而废吧!”每当有些泄气时,冉玉霞便给自己打气:轰轰烈烈的时段已经过去,恢复重建是一个长久的持续的过程,有序的工作正是科学重建的体现。
“回忆起当时接这批志愿者经绵阳到汶川时,在雪山梁子,这些第一次看见雪山的孩子,都跑下了车,拍照、欢呼。”刘扬说,从新奇、激情,到不理解、不适应,再逐步调整、逐渐适应,这是很多志愿者的经历。
谁是受益者?几个梨子和一句暖心话
王海珠没想到自己的热情建议,竟会得到这样的冷言一一来自临床专业的他被分配到茂县最偏远的维城乡卫生院,这里原生态的羌族文化让来自北方的他开了眼界。但几个甚至十几个老乡围着一坛咂酒,用一两根
麦秆做的吸管轮流饮酒的习惯,却让他担忧如此“共饮”很容易传染各种疾病。
一次,王海珠好心地告诉一位酒后找他看病的老乡“要分开用吸管,这样才卫生,不会生病。”“这是我们的习惯。”老乡有些不耐烦地说。原本和谐的氛围顿时凝固了。小王觉得委屈。
志愿者来自四面八方,语言、文化、习惯都不同。怎样走近受灾群众,融入他们,为他们所认可、所接受?这是所有志愿者共同面临的挑战。
“当初报名参加西部计划抗震救灾专项行动时,我怀着冲动与担心的矛盾心理。”江油市河口镇卫生院的郭光强告诉记者,冲动,是为全国人民的抗震救灾精神所感动:而担心,则是怕自己到灾区后岗位和专业不对口,毕竟自己所学的临床医学和其它专业不同,不能耽搁。
当他被分到江油市文胜乡卫生院时,担心变成了现实。因为条件限制,文胜乡卫生院几天才有一个病人,可小郭觉得自己不能闲下来。他只好向团委提出申请调换单位,江油团市委慎重考虑后,将他调到了人口较多的河口镇。
随着板房投入使用,医疗秩序逐渐恢复,河口镇卫生院院长开始让郭光强独自常驻住院部。住院部就他一个医护人员,工作量巨大:要在执业医生指导下负责90%以上病人的病历、查房、医嘱修改、开处方,参与每一台手术,术后病人的观察、伤口换药、拆线,板房区的消毒防疫等,还经常深夜起来照看病人。
郭光强成了24小时全天候的“住院医生”。他的板房宿舍,桌子紧靠窗户。那是一张有“魔法”的桌子,时不时地要“长”出一些水果或黑芝麻糊之类的东西。最初,他以为是医院发的救灾食品,可有一天,他从门诊拿病人的检查报告回来时,看到一个老婆婆正往桌上放梨。
“我看你这娃儿一天跑来跑去的,累得很,有几个梨子,你拿去吃嘛!”婆婆的笑容,让他终身难忘。
服务于江油市八一乡的志愿者周鑫鹏,被村民们热情地叫做“小周专家”。下乡时,面对不熟悉的群众,同事都要介绍:“这是西部计划大学生志愿者,是团中央派来无私支援我们的。”
“每当听到这句话,我就会想,如果不当西部志愿者,我肯定会后悔一辈子。”周鑫鹏说。
——《四川日报》(2008年12月21日05版)
有一种使命叫义无反顾
2008年是大学生志愿服务西部计划实施的第五年。12月5日“国际志愿者日”到来前夕,又一批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学生志愿者来到四川地震灾区,投身服务西部计划抗震救灾专项行动。他们积极参与灾后恢复重建,给初冬的地震灾区带来阵阵暖意。
据了解,西部计划实施以来,共青团中央每年都会招募一定数量的大学应届毕业生,到西部贫困地区的乡村志愿服务1至2年,并鼓励志愿者服务期满后扎根基层。5年来,已有4.4万多名大学生志愿者走进西部,累计提供志愿服务超过61亿个小时。“5·12”大地震发生后,先后有数以千计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学生志愿者专程来到灾区,成为抗震救灾专项行动志愿者,为受灾群众带去关爱,也为自己带回收获。
“最应该说谢谢的是我”
来自山东的代兵是潍坊医学院应届毕业生。今年7月10日他刚刚拿到毕业证,两天后就赶到地震极重灾区北川县开展志愿服务,独立挑起有着上万人口的香泉乡卫生院外科手术重担。他边工作,边观察,边改进,为卫生院完善了各项规章制度,并组织同事们一起学习《传染病防治法》、《处方管理办法》等法规,使卫生院管理逐步走向正规化。由于表现出色,经村民的强烈推荐和卫生院全体医护人员的一致同意,代兵被聘任为院长助理,协调管理卫生院日常工作。从应届毕业生到院长助理,代兵获得了更大的施展舞台。对于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他心怀感激地表示:“我从没奢望得到这么大的信任,可是他们却给了我最大的空间。常常听到别人对我说谢谢,但最应该说谢谢的是我。”
大学生志愿者们的激情和优异表现,赢得了群众的交口称赞。在重灾区江油市的河口镇卫生院,毕业于河南新乡医学院的志愿者郭光强,一人包揽了住院部写病历、开处方、查房、换药等几乎全部常规工作,村民们见到他就亲切地称他为“郭总”。枫顺乡的群众告诉记者,他们乡的这些志愿者个个都是好样的、个个都是乡亲们的“贴心人”。
在北川县服务的志愿者中流传着一句话:“有一种责任叫冲锋在前,有一种使命叫义无反顾,有一种力量使我们坚强如钢。”正是群众的信任,激发了大学生志愿者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促使他们中的很多人甘于立足本职,与受灾群众同呼吸,共命运。
“我再也没想过离开青川”
青川县委书记李涪生说:“青川被称为‘广元的西藏,多年来引进人才难,留住人才更难!在灾后恢复重建中,我们对人才的渴望更为迫切。”大学生志愿者走进青川后,为了吸引和留住人才,青川在财政十分困难的情况下,每月给每名志愿者额外发放100元生活补贴,并在全省率先试行“编随人动”,给志愿者与服务单位职工同等福利待遇。与此同时,青川县还专门制定了“1+1+1”培养策略,即在机关工作1年、到基层锻炼1年、再回机关锻炼1年,之后提拔使用。
青川余震频繁,每次较大的余震发生后,团县委都会给每一名志愿者发短信,确认安全并表示慰问。点点滴滴,温暖着这些远离亲人的大学生志愿者。来自温州大学的志愿者刘婵多次深入青川的山区,在屡屡余震中,这个繁华城市长大的女孩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可是有一次她意外受伤时,素不相识的村民们自发轮流为她做饭送饭,刘婵终于忍不住流泪了。她说:“我们在帮助别人的时候,也在被别人所感动。从那时起,我再也没有想过会离开青川了。我总是不断问自己,还能为乡亲们做些什么。”
据介绍,凭着制度留人、事业留人和感情留人,到青川服务的志愿者中,有47人选择了留下工作。
据共青团四川省委负责人介绍,四川省今年扩大了志愿者招募计划,全省81个受援县都有志愿者参与支教、支医、支农、基层法律援助、关爱农村留守学生等12个常规专项志愿服务。抗震救灾期间,省团委累计接受志愿者报名达到118万多人,向灾区有组织派遣的志愿者达到18万多人,开展志愿服务178万多人次。志愿服务西部计划的蓬勃开展,让崇高的志愿服务精神在四川地震灾区迅速普及,为这个灾后第一个冬天带来无尽暖意。
——《人民日报》(2008年12月5日11版)
废墟上的见证
胡清华出现在映秀小学时正是课间,孩子们在小操场上打乒乓球,忽然一个男孩跑过来,“一会儿过来和我们耍吧。”他对胡清华说。“我在他们那里当驻村干部”,胡清华说,他转过头告诉男孩:“他们是来采访我的”,小男孩没说话,瞪着眼睛想了想,咧着嘴乐了。
11月4日上午发生的这一幕微不足道,却成为胡清华和男孩成长中难以抹灭的印记。胡清华是2008年西部计划抗震救灾专项行动志愿者中的一员,服务于映秀
镇政府。2008年5月12日四川汶川地震后,团中央发出紧急通知,在中东部19个省(市)和部分受灾省份增招1090名志愿者赴四川、甘肃、重庆地震灾区,开展为期1年的灾后重建志愿服务。
团汶川县委副书记刘扬说,“在帮助灾区的同时,他们自己也收获了成长。”
当激情遭遇考验
张炯理站在白色“蒙古包”外,蓝色志愿者服装让他的面孔更显黝黑,“里面太乱了。”他并没有将记者往里让的意思。“蒙古包”里,白色充气床垫上,只有一条垫被和一条军绿色棉被,在11月的汶川县隆溪乡,这一切都显得太单薄了。“现在已经比住蓝色帐篷时暖和多了。”张炯理说。
严酷的生存环境是志愿者到灾区后面临的第一个考验。7月15日,梁美玉到达汶川县绵虒镇,那是她第一次住帐篷。帐篷设在公路旁,每次过车,都来回摆荡;中午帐篷里的温度有38摄氏度;下雨时,里面变成池塘;下午刮风沙,坐在桌子对面的两个人都看不清对方的脸……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这样的环境让梁美玉有些始料不及。
“基层工作很繁重。”梁美玉说。救灾物资分发、资料统计、过渡房建设督促、地质灾害点排查……一件件接踵而来,让她应接不暇。
这些怀着“激情”的大学生志愿者们到灾区后,遇到各种意想不到的实际问题:杨作在分配物资时发现,受灾群众可能因为一床被子是素色而不是花色的起争执:农房重建资金下放时,他还要面对“为什么别人都有钱拿我没有”的疑问。孙宗宝在灾区成了“全能型”人才,身兼团委书记、出纳、婚姻登记员、重建物资审核员数职。周海林在四个月中体验了多重角色从文秘到打字员,从接线员到维修工,从清洁工到搬运
当“激情”遇上基层繁琐的工作、专业不对口、心理预期与现实不符等问题时,落差随之产生。在县委办公室工作的志愿者希望到更艰苦的地方去:做党政工作的志愿者则羡慕从事专业工作的志愿者。
青川县卫生局办公室的志愿者冉玉霞觉得最近“有点闷”。冉玉霞毕业于成都中医药大学护理系,曾在地震后赴绵竹服务,现在她在卫生局的板房办公室做行政工作。
但抗震救灾指挥部的人都知道,能让这个20岁姑娘“不闷”,最好的办法就是“下乡”。
“大学生都比较理想化,但一个人的力量其实很小,做不了什么轰轰烈烈的事。能做一点就做一点,只要我能帮他们解决一点困难。”九寨县马家乡志愿者李杉杉说。
激情如何落地
“现在放松,闭上眼睛,想象这样一个情境:假设你走在森林中,忽然一个白影走近。你听到了朋友呼救,扶着他走到河边……你呼喊了很久却一直没人来,朋友渐渐不行了……”
这是志愿者周海林给映秀小学四年级学生上的一堂心理公开课,主题是“做情绪的主人”。周海林是华南师范大学应用心理学专业的在读硕士研究生,虽然被分在映秀镇办公室工作,但他常在下班后来映秀小学给孩子们上课。
在灾区,年轻的志愿者们扮演着“全能者”的角色,但实际上,这些大学生大多是第一次住帐篷、第一次经历余震、第一次面对死难者亲属,他们力量有限,害怕犯错,害怕“任何失误给孩子带来再次伤害”。
“这些孩子很多都亲眼目睹同伴遇难。我们要做的不是治疗和改变他们,而是尽力让他们恢复到地震前的生活。”周海林说。孩子们很投入,每个人都举手回答。但周海林告诉记者,他们说出来的只是一些很表面的东西,要想深入他们的内心还要等心理档案系统建立起来。
汶川县的很多志愿者羡慕段安康,因为他能从事本专业工作。现在,段安康已是村里的“名医”,他穿着白大褂,指着远处的大山说:“每次带医疗队上去,都要花一天时间。”算上段安康,隆溪乡联合村卫生院也只有4名大夫。
每次带医疗队上山,段安康都从老百姓的眼中看到对医疗的渴望。一次,他上山做防疫工作,一位羌族的老婆婆拦住他,用衣襟兜了好几个土豆,“地震后他们什么都没了,土豆是最好的东西。她还挑了最大的给我。”说起这些,段安康难掩感动。
在被感动的同时,还有许多事情是志愿者无法解决的。段安康坦言前段时间比较“郁闷”,这个医学专业的学生面对生命消逝,感到无奈。“当地抗生素使用不规范,又没有呼吸机,很多手术做不了。”段安康说。山上的一位农妇喝农药自杀,段安康花了2个多小时才爬上山,他到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村民不知道,他们以为救不了。但我知道,不是这样,其实是可以挽回的。”
“感动中带着痛苦和无助。”周海林也这样说,“面对村民的痛哭流涕我觉得很无助,但这些并没有成为工作的阻碍。我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么,自己为什么来这里。”
“5·12”地震后,疏导青少年心理成为灾后重建中的重要工作之一,像周海林这样具有心理学专业背景的西部计划志愿者们在其中担任了重要角色。
在废墟上成长
睡过帐篷、彩条布搭的布房,经历余震、“9·24”洪水、生活不适应和心理落差后,志愿者们已经在灾区走完第四个月。
“好奇”和“落差”被留在身后,成为这群人成长的印记。
团汶川县委副书记刘扬回忆,7月中旬去成都接这批西部计划志愿者时,感觉就像带了个旅行团。初到灾区,这些志愿者看什么都新鲜:路过断桥或看见雪山,他们都要冲下车拍照留念。
“那时从成都一路过来,感觉他们还是小孩。”2005年的西部计划志愿者、现在青川县孔溪乡工作的刘夕森,从成都接回了两批志愿者。2007年志愿者见到他时问,“青川在哪?条件怎么样?”而2008年志愿者的问题则是:“青川受灾情况怎么样7生活环境如何?”
现在,在刘扬看来,这些年轻的志愿者在思想上已经变得很成熟。
“大事小事都要做。”青川县关庄镇志愿者刘婵说。刘婵的工作是在办公室守着三部电话,在余震后给各乡打电话收集情况。各乡的电话她都能背下来了,刘婵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没有救死扶伤那么光荣伟大,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责任,“我虽然在做小事,但是责任重大”。
“抛开专业,从小事做起,更重要的是要有耐心。”八一乡的志愿者陈明健说。
“太多的人让我成长,太多的事让我坚毅,太多的感受让我坚持。”周海林说,“虽然和来之前的预期有差距,但我收获了人生的成长”。
——《中国青年报》(2008年11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