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视角描写

梁　敏

摘要：在唐传奇中，女性人物形象拥有十分突出的地位，不仅人数众多而且形象个性鲜明，与男性人物共同构成描写的主体，这反映了小说创作观念上的变化。唐传奇运用多视角的描写手法使女性形象的刻画更加细腻逼真。成功地塑造了李娃、霍小玉、红拂、红线等别开生面的艺术典型。它预示了宋元以来戏剧、小说繁荣的早春气息。同时也对其后的小说女性人物的塑造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关键词：唐传奇；女性；多视角

如今，面对“女性”这一总能触动人内心最柔软地方的话题，人们总是免不了从文学作品寻根溯源。在中国这样一个有着封建时代历史的国度，人们又是曾几何时开始了对女性的关注。唐传奇为我们展开了一幅精美的图画，在浪漫的构思中，多视角的塑造了个性鲜明的女性形象，而这不仅成就了艺术创作的里程碑，同时也成为关注其后中国小说女性人物的基石。

一、心理描写

拉开心灵帷幕，分析典型性格，唐传奇能在闺阁之事的叙写中表现出生动曲折的情节，心理描写功不可没。细腻的笔触扣住了人物的心理特征，从而使小说人物丰富化，个性化。

《柳毅传》中龙女出场时“牧羊于道畔”，柳毅同她为什么悲苦时，“妇始楚而谢，终泣而对曰：‘贱妾不幸，今日见辱问于长者……”。“始楚而谢”表明龙女内敛小心，不随意和异性接触袒露不幸。而“终泣而对”又表明她作为弱势群体无法挣脱命运而不得已寻求帮助的真实情况。一位善良的闺阁女子，两种复杂的矛盾纠葛，羞愧、迟疑与信任、求助在前后的心理转变中凸显出人物可悲又可怜的真实形象。

《霍小玉传》中霍小玉初见李益，“低鬟微笑”，爱慕而羞涩，然大胆而进取，反映了欣喜接受的情感；“流涕观生”，“妾本倡家，自知非匹。今以色爱，托其仁贤。但虑一旦色衰，恩移情替，使女萝无托，秋扇见捐，极欢之际，不觉悲至”。足可见人物内心细腻，情感深厚。虽身为妓女，仍对感情抱有希望，但脆弱的内心和现实的社会成为了阻隔幸福的高墙。这种身份的卑微无以自立是其内心真实的写照。

二、侧面描写

避实就虚，美意更胜，唐传奇中的侧面描写堪称一绝。对于女子美貌的描写，作者颇费心思。倩娘“端丽绝伦”，柳氏“艳绝一时”，李娃“妖姿要纱，绝代未有”。崔莺莺“颜色艳丽。光辉动人”以及霍小玉的“若琼林玉树，相互照耀，转盼精彩照人”等等，这些都采用的是正面描写。而《任氏传》却不同，任氏美貌惊人，侧面描写给人全新之感，令人难忘。如韦崟家童去侦视任氏后回报的一处文字：“崟迎问之：‘有乎?又问‘容若何?曰：‘奇怪也!天下未尝见之矣!崟姻族广茂，且夙从逸游。多识美丽。乃问曰：‘孰若某美?童曰：‘非其伦也!崟遍比其佳者四五人，皆曰：‘非其伦。是时吴王之女有第六者，则崟之内妹，秾艳如神仙，中表素推第一。盎问曰：‘孰与吴王家第六女美?又曰：‘非其伦也。崟托乎大骇曰：‘天下岂有斯人乎?”对于任氏的美貌具体怎样，没有在文字中直接表明，仅仅通过家童之口，不再细说，给人带来极大的想象空间，更加耐人寻味。

《无双传》从故事开头至长乐驿之会以前，都未对刘无双有正面叙说，只是做了简单的勾勒。王母称她“端丽聪慧”，王生见其“资质明艳，若神仙中人”，文字不多，简单的侧面勾勒给读者留下了很大的想象空间，究竟刘无双如何，吸引之处不在话下。

三、丰富的想象

丰富的想象是浪漫的结晶。谈到唐传奇的艺术成就时，想象的魅力大放异彩。倩娘的“离魂”情节使虚幻的外表与真实的感情合二为一。青年男女在现实中不能结合而幻想结合的梦境通过倩娘的躯体与魂魄分合的过程升华为“真实”的境界。对于当时封建礼教的抨击，作者巧妙地选取了爱情这一永恒而又敏感的话题，大胆想象，以幻还真，体现了积极的浪漫主义情怀。

《柳毅传》中龙女受到丈夫不爱，公婆不疼的窘境，被迫放羊，结识恩人柳毅并最终结为夫妻，这是作者在现实生活中汲取的真实画面，在精巧的构思和丰富的想象中塑造出的神话情节。唐传奇中不乏有作者寄托的精神和理想，充满了美好的期待，热烈的追求。

四、对比描写

没有对比便无精彩可言。唐传奇能从不同的侧面品评出不同人物的不同性格实属特色。《李娃传》中一处关于写李娃和其侍女对比的文字让人记忆深刻：“扣其门，俄有侍儿启扃。生曰：‘此谁之地耶?侍儿不答，驰走大呼曰：‘前时遗策郎也!娃大悦目：‘尔姑止之，吾当整妆易服而出。生闻之私喜。”一个是天真稚气的侍女，一个是老练沉稳的李娃，在简单的动作和言语的描写中，性格的差异清晰跃然于眼前。

没有对比就没有鉴别。《霍小玉传》中与李益亲密相处时与后来李益抛弃霍小玉时她的不同表现让我们看到活生生的霍小玉：“玉至。言叙温和，辞气婉媚。解罗衣之际，套有余妍，低帏呢枕，极其欢爱”。和“玉乃侧身转面。斜视生良久，逐举杯酒酬地曰：‘我为女子，薄命如斯!君是丈夫，负心若此!……我死之后，必为厉鬼，使君妻妾，终日不安!乃引左手握生臂。掷杯于地，长恸哭数声而绝”。霍小玉前后的对比展示了一个大胆为爱牺牲的女性在经历了由爱到恨的心路历程，这给我们留下内心的痛苦和感受是长久的。通过对比，我们鉴别出了一个柔情与刚烈并存的女子，而在她身上发生的幸与不幸时刻牵伴着我们对封建社会女性命运的关注。

五、细节描写

唐传奇中的女性形象塑造的多姿多彩使我们流连忘返。纵观作品，我们不乏会多次遇到流光溢彩的细节描写。正是细节让我们领略了文字的精美，画面的清晰，人物的真切。故事的感动。《虬髯客传》中有一段对红拂女一连串的动作描写：“张熟视其面，一手握发，一手映身摇视公，今勿怒。急急梳头毕，敛稔前问其姓”。这段文字描绘了见多识广的贵族家的歌妓有非常机敏灵活的头脑。简短中抒写了文字的张力。灵活中展示了人物的个性。《任氏传》中任氏与郑生第二次相遇知道对方察觉自己为狐所变，便想摆脱：“郏子遽呼之。任氏侧身周旋于稠人中以避焉。郑子连呼前迫，方背立，以扇障其后，曰：‘公知之，何相近焉?”先“方背立，以扇障其后”表现其羞涩、妩媚；再“公知之，何相近焉?”表现其灵活、聪明、处乱不惊。总体来说。唐传奇中的细节描写运用数量多，文字精彩，在女性形象的塑造方面发挥了超越以前小说的积极作用。

每当我们再读唐传奇的时候，总有一些让我们留恋和感动的画面，吸引我们的不仅是精美的故事情节，更重要的是那些通过浪漫丰富的想象，勾画出的活脱脱的女性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