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教胞在历史上的贡献

编者按：白寿彝先生生于1909年，现在是2009年，正是白先生的百年冥诞。先生逝世于2000年，今年又是先生逝世lO周年。为此，本刊刊出6篇文章，作为对先生的纪念。《云南教胞在历史上的贡献》，原栽1940年云南《清真铎报》新1号；《番长司与怀圣寺》。原栽1945年云南《清真铎报》新19、20号；《评(中国伊斯兰史纲要)》，原载1947年云南《清真铎报》新36号。以上三文由昆明地方志办公室马颖生先生搜集提供，谨致谢忱。第四、五篇为李松茂先生、李华英先生回忆白先生的文章。第六篇是对白先生《史学遗产六讲》的评论。

中图分类号：K29(774)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2-0586(2009)02-0036-02

我在北平的时候，接触云南的教胞很少。偶尔碰到一两个同教，老是听他说云南回教如何如何好，别省回教如何如何不行，心里总有点不大相信。一直到二十七年夏天，我在桂林教书，每晚上围着我谈话的，差不多都是云南籍的回教学生，因而我对云南教胞慢慢地有了好印象。二十八年春，我在事前真想不到，竟然到云南来了，而且一直住到现在，已经快要一个半年头了。在这一个半年头中，我对于云南回教史发生了很浓厚的兴趣。依我所见到的材料来说，云南回教并不像以前所听到的怎样了不得的好，也不见得处处比别的省份强，但在历史上，云南教胞确切有不少的贡献，而这些贡献，有的是不能在别的某一省份中找出来的。

第一，我们要举出咸阳王赛典赤赡思丁来。我们这位教胞，原籍是不花刺人。他是一个大政治家。云南之开始正式成为中国底一个行省，是他苦心经营的结果。云南之开始种稻，是他竭力教导的。云南之开始有学校，是他努力提倡的。他不只是云南行省之建立者，他还是云南农业经济之建立者，云南文化之建立者。像这样一个光芒万丈、千古不朽的人物，在别的地方，我们还举不出第二个人来。

第二，我们要举出马注来。马注是康熙年间人。马注著有《清真指南》，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大家平常都觉得马注底成就，不如刘智底成就大。即在云南教胞心目中，也难免有这种想头。所以《天方性理》、《天方典理》都有云南刻板，而《清真指南》却没有云南刻板(云南虽有《指南要言》底刊行，但这已是后改的书，而非马注原书了)。可是刘智底最大贡献，是在把回教教义和宋元理学融合于一炉。这使他在中国思想史上以及中国回教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刘智之所以这样作，并不是他的创举，而是继承马注底精神。我们试翻阅指南，随时可以发现一种所论“回儒”的精神。马注底年纪较刘智为长，而且他是刘智底父亲刘汉英底朋友，马注之影响刘智是不成问题的。所以，在康熙乾隆间，回教著作之风大盛，而马注实是一个开风气的人物。他在这方面的地位，好像近代中国学术界底梁任公、胡适之。

第三，我们要举出马复初来。复初是各省教胞都熟悉的人物。这个人物底伟大，不在他某一点的特长，而是在他各方面所表现的总和。他不只自己译作了宗教哲学的书、教律的书，以及阿拉伯文法的书，他还整理了前人在这方面的著作。他不只写了纯宗教的书，他还写了历法上的和地理上的书。他不只作书，他还要刻书。他不只作文化上的工作，而且他还参加过实际政治，他还参加过实际军事。我很想拿欧洲底康德和中国的朱子来比拟他在中国回教史上的地位，然康德和朱子却仅是学术方面的人物，还不及复初活动范围底广泛。如果勉强在中国近代史上找一个人物来比拟，在学问方面和事业方面，都很和拥护儒家精神的曾国藩相似，不过国藩在事业方面是成功了，而复初是失败了。

其次，我们要举出许多文人来。云南有闪继迪、闪继雷、闪仲侗；有沙琛、赛玛；有马冀野、马椿龄；有孙继鲁、马汝为。这些人都著有专集，在当时的云南文坛上是很有地位的。

其次，我们还可以举出许多武将来。云南有纳速刺丁，有怯烈，有哈国兴，有哈元生，有死于欧战的马毓宝，有名重一时的马维骐和白金柱。这些人，或替政府效力，或替中国争光，在全国教胞中都是不可多得的人物。

咸丰同治年间，摇撼清政府西南半壁的杜文秀，我们不必问其动机如何，也不必一定要说他是革命。我们只看他的力量所能影响到的范围，他所给予清政府之不安与窘迫，他绝对是一代之人杰!

近年中国回教文化运动底开始，有两个显著的表征。一个是办刊物，一个是办学校。我国回教刊物之最早者，是留日回教同学所倡办的《醒回篇》。《醒回篇》创刊号底执笔人，除了黄镇磐、马宗燧两位先生外，就是云南底保廷梁先生、王廷治先生和赵钟奇先生。我们的新式宗教学校最早者，除了王浩然阿洪在北平所倡导的牛街小学外，就是昆明底云南回教高等经书并授学校。

所以，在近代回教文化运动上，云南还是占着很重要的位置。

如果要把云南教胞在历史上的贡献，详详细细地写出来，恐怕几十万字也写不完，以上不过是略举几个例子罢了。我们云南教胞，缅怀前贤之成就，应该是一方面对先贤底事业加以表彰，一方面要加以光大。我们不只要在本省区内作成种种事业，还要推广到全国去；不只尽量运用本省回教底人力，还要尽量和别省回教合作。我们要时时努力，为云南回教史以及中国回教史增加光荣的新页。

二九，九，一五，云南回教会代表大会之前夕

责任编辑李有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