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那一刻

朱森幸

听到班主任也就是我们的英语老师要离开的消息，我愣了一下，真是想不通，班主任能把普通班带得成绩超过重点班，校长却批准他的辞呈。

记得刚开学时，第一节就是他的课，大家都没想到教英语的会是一个男老师。他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自我介绍后说：“今天我们先不正式上课，大家相互认识一下，我们来个英语接龙的游戏怎么样？”

讲台下一阵骚动，有同学觉得有新意，但有一个同学反对：“好无聊，不如来接歌吧。”

我对这个提议的第一反应是嗤之以鼻，没想到老师竟点头说好。

老师按座位将我们分成四组，要求每个人接完歌后到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坐在我前面的那个女生唱得特别积极，每当她站起来，我们就会大声地鼓掌欢呼。我们都管她叫“大姐头”，因为她总是喜欢组织班里的活动，简直像是另一个班主任。

一节课很快就过去了，第二节还是英语课，一些同学叫道：“别下课了，唱到第二节吧！”

原想宣布下课的班主任问我们：“真的还想往下唱？”

几乎是全班的同学齐声叫着：“真——的！”

……

刚开学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而现在老班竟要离开我们，同学们都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奇得不愿意接受事实的表情。

“大姐头”第一个回过神来，她跑到讲台前，拍了拍讲台，全班立即安静下来，她总是这么有影响力。

“老班要走了，我提议，我们买个足球送他。”

老班很喜欢踢足球，经常可以看到他穿着运动服在球场上奔跑。上次和兄弟学校那场比赛中，他还踢进了两个球呢。

“用班费？”一个同学问。

“不，我们自己出钱。”

“大姐头”在教室转了一圈，竟然收上来700多块钱！

我自告奋勇地跑到政教处打请假条，得到批准后我们就出了校门，在耐克专卖店花300元买了一只足球，白色和金色搭配，好看极了。还多出400多元钱，于是我提议：“再买一把签名笔和一些吃的，我们还可以开道别会！”

回到学校，我们马上赶到校长室，要求校长批准我们班晚餐后与晚自修开始前这段时间能在食堂里给老班开欢送会，得到了校长的批准。

夜幕降临，食堂的桌子被拼成了正方形，上面摆上了零食。灯火通明，我们肩并肩坐着，感觉很温馨。

老班站起来，用纯正的英文讲着——他可是当过三年同声翻译的：“△＃？米……”

我真是半句都没听懂。不过他说话时的神情，他的语气，还是感染了我和同学们。

讲完了英语，老班又举起杯，用汉语说：“让我们一饮而尽，带走离情别绪！”

我们欢呼着碰杯，大叫“Cheers！”

最后不知是谁取出了足球，签上自己的名字后传给旁边的同学，足球从一个人的手中传到另一个人手中，差不多所有人的目光都随那只足球移动，仿佛是在举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最后，足球传到了老班的手中，他签下自己的名字后说：“谢谢你们的足球，我会珍藏到老的，还有，我等着你们的好成绩，别让我失望！”

欢送仪式结束了。老班和我们一起回到教室继续晚自修。老班站在讲台前，有那么一会儿，他就像一块石雕一样，只有眼睛在动，打量着每一个人，似乎想把每一个人的形象刻在心里。最后，他说：“我走了，不打扰你们学习了。”

我急切地大声说：“老班，现在我们都无心学习了，就算用再多的时间，效率也等于零。”

许多同学也“是啊是啊”地响应起来，老班愣了一下，露出笑脸，他说：“好啊，那你们唱歌给我听吧，要是谁停下来超过一分钟，我就走。”

哈！我们又要开始唱歌了，就像刚开学时那样，就像刚见到他时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