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 怡 春申江
年仅6岁的美国女童艾沙·比鲁达不幸遭遇车祸,急需输血救命。然而因为艾沙属于稀有血型,一时无法找到血源。危难之时,一位好心男子及时出现,他珍贵的血液如同甘霖,令濒临枯萎的艾沙重获生机。男子输完血便匆匆离去,艾沙的母亲洛丽·克莱芙四处寻找女儿的救命恩人,最终却惊讶地发现,男子不是别人,竟是艾沙的亲生父亲、自己苦苦寻找多年的爱侣亚伯·汉斯……
离散多年的情侣就这样戏剧般地重逢,冥冥中来自血缘的奇妙力量,感动了无数人,也包括洛丽的现任丈夫拜迪·比鲁达……2009年1月6日,洛丽和亚伯在洛杉矶再续前缘。
度蜜月新郎“遇难”。“遗腹子”遇车祸陌生血救命
洛丽1980年出生于迈阿密市,1999年在内华达理工学院读大二期间,在一次志愿捐血活动中,她认识了比自己高一年级的学长亚伯。交谈中他们得知,他们都是RH阴性AB型血。这种血型俗称“熊猫血”,极为稀有,每千人中间只有三到五个人有,两人不禁大有相见恨晚之感,旋即陷入热恋。大三那年,两人举办了隆重的结婚仪式,并于2001年2月初飞到英格兰西北部的莫克姆湾海滩度蜜月。
2月7日傍晚,两人手牵着手在海滩捡拾鸟蛤时,海上突然风浪大作,亚伯赶紧拉着洛丽往小岛的高处跑,但没几分钟,汹涌的潮水便将他们所在的小岛变成了孤岛,两人和另外被困的12名旅游者,只能在报警后等待救援……人们只有靠抓住岛上的树木求生,不断有人惊呼着被海浪卷走,洛丽在水中打着冷颤,很快昏迷……
等洛丽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救援车里,而亚伯却不见了。救护人员遗憾地告诉她:“当我们把你拉上救护艇,才发现你的底下还有一个男人,你当时应该是坐在他的肩膀上,就在我们要把他拉上来时,恰好又一波海潮袭来……”
丈夫用自己的命救了她的命!洛丽悲痛欲绝,此后她拒绝治疗,一心一意要追随亚伯而去。就在这时,她意外地发现:自己怀孕了。新生命的到来让洛丽改变了主意:这是丈夫生命的延续啊。2001年10月,洛丽生下了小艾沙,她对女儿视若珍宝,但单身母亲独自抚养孩子,毕竟有许多不便。拜迪就在这时出现了,他在内华达州经营着一家连锁超市,为人忠厚老实,经常主动帮助洛丽,与小艾沙也相处融洽。最终,洛丽嫁给了他。
本来洛丽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安静地继续下去,没想到,一场横祸不期而至——
2007年9月15日,洛丽带着小艾沙驾车外出时,与一辆失控的小货车迎头撞上。母女俩浑身是血,被紧急送往内华达尼奥中心区总医院急救。检查发现,坐在驾驶位的洛丽脚踝及右肘关节骨折,伤势相对较轻;而小艾沙除左面颊处伤口大出血外,颅内出现凝血肿块,再加上右胫腓骨中段开放性粉碎性骨裂,生命危在旦夕,必须立即手术。
由于艾沙继承了洛丽与亚伯的RH阴性AB型血型,医院只得紧急向联邦血液中心求援。然而,联邦血液中心也只有库存的冰冻血液,解冻至少需要6个小时,病人无法等待。“现在惟一的办法就是临时组织采血。”主治医生表示。“抽我的血吧。”洛丽毫不犹豫地请求。可对洛丽进行抽血前的例行化验后,医生又傻眼了,洛丽居然患有血栓性静脉炎,根本不能输血。
就在等待抢救的过程中,艾沙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微弱。她脸色苍白,不停地喊冷。14时20分,也就是送来医院后的一个半小时,艾沙出现了呼吸衰竭。
“这可怎么办啊?”听到护士转述的情况,洛丽直掉眼泪。医生也束手无策。一直急得在病房里打转的拜迪忽然灵机一动:“不如我们通过媒体紧急向公众求助。”就这样,5分钟后,州内各主要电台及电视台都临时插播了这条救命短消息。
在令人心焦的等待中,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转眼又一个小时过去了,眼看着小艾沙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如同凌晨的星光,随时都可能消逝,无奈的拜迪请来牧师,准备给艾沙做最后的祈祷。
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悲伤得似乎要冻结的气氛,电话是从内华达州斯维镇的一家私人诊所打来的。一位自称艾里弗的医生说道:“我这里有人是你们所急需的血型,半小时后,我会用自己的直升飞机将他送到,请提前做好手术相关准备。”
“太好了!太好了!”听着这天籁之音,病房里顿时一片欢呼。虚弱的洛丽愣怔着,也许是太过惊喜,片刻后,她再次昏迷过去。
就在洛丽昏睡期间,当天下午16时,和艾沙血型相同的那位男子和艾里弗医生一起准时到达。一番紧张的忙碌后,800毫升鲜红的液体缓缓注入艾沙的身体……
醒转后的洛丽,得知女儿已经脱离危险,激动万分。她迫不及待地问护士:“艾沙的救命恩人在哪里?我要当面谢谢他。”“他已经走了。”护士说。这时刚探视完女儿的拜迪也进来了,他告诉妻子:“我只知道他叫希伯来,问他是哪里人,他不说,给他报酬他也不要……”洛丽听后沉思着说:“他救了艾沙,这份恩情太重了,我一定要找到他。”
恩人竟是“复活”的前夫,相见难相守来生再续缘
2007年10月中旬,洛丽康复出院。出院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斯维镇的那家私人诊所。在那里,她找到了艾里弗医生,但艾里弗表示,他和希伯来也不熟。
“希伯来肯定不是这里人,当时他好像有点轻微感冒,来测量体温,无意中在诊所的电视上看到那条征集稀有血型的消息,然后他对我说,他能救那孩子……他真是个热心肠,你知道,我也是个喜欢帮助别人的人,担心时间赶不上,正好我有一架小飞机,然后我就联系了你们……”
无功而返后,洛丽又来到尼奥中心区总医院,想看看护士还能不能提供些新线索,然而护士告诉她:“他来去匆匆,我们甚至没能和他说上一句话。”
就在洛丽束手无策,不知下一步如何是好时,拜迪突然回忆起一个细节,他说希伯来输血时左手腕上好像戴着一串鸟蛤手链,由于很少有人用鸟蛤做饰物,所以他留下了印象。
“鸟蛤?那不是自己和亚伯遇难前捡拾过的吗?而且希伯来还是RH阴性AB型血型,莫非……”洛丽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呆了。可转念一想,亚伯在失踪两年后,已正式被警方认定为死亡,已经逝去的人怎么会活过来呢?
此后。又一件事引起了洛丽的疑心。2007年11月13日,洛丽像往常一样。去医院探视仍在治疗的女儿时,医生无意中向她提到:一般稀有血型患者即使接受同类型血液,都会有一定的排异反应,但是艾沙很幸运没有。“那些血液融入到她的肌体里,就像完全来自她自身一样。”听到这话,几天前的那个念头,再次闪过了洛丽的脑海。
当天晚上,洛丽打通了亚伯的姐姐凯瑟琳的电话,亚伯父母早逝,这个在洛杉矶工作的姐姐是他惟一的亲人。在洛丽的一再追问下,凯瑟琳终于承认,希伯来确实就是亚伯。
原来,在那次海难中。亚伯在海浪中翻滚一阵后,幸运地被冲到海滩上,并被当地的渔民救起。可是,由于头部遭受重创,苏醒后的亚伯患上失忆症,什么都不记得了。医生们便随口给他取名希伯来,意思是“上帝送来的人”。在医院疗养了整整两年后,亚伯终于逐渐恢复了意识。2003年4月,他急不可耐地从英格兰返回内华达州寻找妻子。可到达那儿后,他却晴天霹雳般发现。妻子已经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女。经过一番痛苦的思索后,他决定不再打扰洛丽,默默地前往洛杉矶,和姐姐一起生活。亚伯也曾尝试过新的恋情,但都因为放不下洛丽而不了了之。工作之余,他惟一的乐趣便是重温往昔。在莫克姆湾海滩,他用当地的鸟蛤做了一串手链,记录那甜蜜与痛苦并存的往事;而斯维镇也是他从前和洛丽恋爱时旅行过的地方……
听着凯瑟琳的话,洛丽下意识地算了一下,亚伯病愈后来找她时,她和拜迪刚刚结婚不到一个月,命运真是捉弄人啊……她的心里不禁一阵刺痛。这时,凯瑟琳问道:“你怎么知道亚伯还有一个名字叫希伯来?”“你听他提起过吗?他在几天前。曾从维斯镇出发,前往内华达为一个小女孩输血……”洛丽控制着激动的心情说。凯瑟琳说:“嗯,好像有这么回事。”
“那个小女孩……”洛丽声音颤抖了,她捂住话筒深呼吸后,才继续说道,“那个小女孩就是我的女儿,也是他的女儿。我是说,是我和亚伯的女儿……”
“上帝,这是真的吗?”凯瑟琳张口结舌,稍候她尖声叫道:“亚伯,亚伯,你快来接电话……”
11月14日,希伯来,也就是亚伯,再次出现在尼奥中心区总医院。洛丽早早在门口迎接,看着7年未见的爱人,洛丽百感交集,恍若隔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亚伯首先打破沉默:“我真傻,她长得那么像我,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所有人都为这个巧合惊叹不已,两人的爱情往事也随之传开,兴奋之余,人们纷纷议论起同一个话题:这样情深意重的男女,为什么不能重新走到一起呢?
越来越多的类似言论让洛丽和亚伯如坐针毡,也让拜迪尴尬万分。一天,拜迪对妻子提出:“既然亚伯回来了,我们还是分手吧,你们一家三口应该在一起。”“不,已经有两颗心受伤了,为什么还要加上男一颗心呢?你放心,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洛丽的话,让拜迪感到些许安慰。
洛丽夫妇和亚伯商量后,决定暂时仍然让艾沙称呼亚伯为“叔叔”。“等孩子长大些,我们再告诉她真相。至于我和你之间,只能等待下辈子的缘分了。”洛丽伤感地对亚伯说。亚伯也表示了理解和赞同。
然而接下来,事情却向着他们不曾预期的另一面迅速滑去。
全美最动人的婚礼:让血缘见证我们的轮回幸福
这次来到内华达后,亚伯呆了整整一个礼拜。他和艾沙很快就混熟了,尽管艾沙并不知道,自己和这个“叔叔”的真正关系。但她喜欢喝他兑的可乐苹果汁,喜欢听他用带着洛杉矶口音的美国英语讲故事,到后来输液时,她也一定要赖在他的怀里。两人的亲密程度,让每个旁观者都感到不可思议。
半个月后,亚伯要回洛杉矶了,艾沙死活不让他走,在病房里大哭大闹,直到亚伯亲吻着她的面颊,反复许诺:“我很快就来看你。”艾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亚伯的手。此后,父女俩每天都要通一个小时的电话,几乎每个周末,亚伯都要飞来探望女儿。
2008年1月底,艾沙完全康复出院。这天,洛丽夫妇为孩子专门举办了一个小型庆祝会,亚伯自然也在被邀请的宾客之列。就在聚会上,发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洛丽和拜迪牵着打扮得光彩照人的艾沙登场,当大伙儿起哄让艾沙说出一个心愿时,艾沙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希望亚伯叔叔不要走,和我,和妈妈在一起。”“还有爸爸。”洛丽赶紧圆场。艾沙却天真地睁大眼睛:“亚伯叔叔不可以做爸爸吗?学校也有小朋友的爸爸是叔叔变来的。”
屋子里一下变得格外安静,洛丽和亚伯手足无措,拜迪更是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聚会结束后,平素性格温和的他,第一次对着洛丽大发脾气:“上帝啊,看你教的好女儿,都给宠成了什么样子?”“童言无忌,她一个小女孩懂什么?”洛丽说。见妻子和自己针锋相对。拜迪更愤怒了:“我知道你们都讨厌我,嫌我多余,我不碍着你们就是了。”
这是洛丽和拜迪第一次争吵。事后,拜迪也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抱歉。同时更困扰他的是,艾沙和自己相处时间并不短,为何会如此快地“叛变投敌”?莫非真像人们常说的那样,血肉亲情与生俱来,不可改变?拜迪专门咨询了医生,医生告诉他。科学研究证实,血型相似度愈高的人,在饮食习惯、衣着风格甚至脾气、智商等方面就愈相似。“不过,只要你耐心点,多对孩子付出,情况会有好转的。”医生劝慰拜迪,拜迪苦笑着沉思起来……
拜迪开始留意起艾沙和亚伯的相处。他惊讶地发现,就连他们坐着时喜欢用食指撑着额头的习惯,都是—样的。不仅如此,亚伯和洛丽之间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默契。不说别的,就说他们四个人在一起散步时,艾沙、洛丽和亚伯三个人的步调总是保持一致,常常不知不觉就把拜迪一个人落在了后面。
2008年7月21日是洛丽的生日,这天晚上,拜迪精心给妻子准备了一只钻戒做生日礼物,亚伯送上的则是一条亲手制作的项链,项链由28颗普通的塑料珠子组成,珠子上依次剪贴着洛丽从1岁到28岁的照片。“谢谢,这是我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洛丽的眼圈红了。看着这一幕,拜迪把本要拿出来的钻戒,又悄悄地收了回去。
“经过慎重考虑,我决定退出这段婚姻,尽管我还是那么爱你。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话吗?痛苦像馅饼,需要分享。可是,爱情却不能。”2008年8月,拜迪再次向洛丽提出了分手,这次,洛丽知道,他是认真的。拜迪的决定在亲朋好友间掀起了轩然大波,他们纷纷为他抱不平。对此。拜迪的回复非常平静:“有些东西本来就不是我的,我只不过是遵从上帝的旨意,把错拿的还给了他们。”
2009年1月6日,洛丽和亚伯在洛杉矶再度举行隆重的婚礼。婚礼上艾沙穿一身洁白的天使纱裙,两只小手分别牵着爸爸妈妈的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很多市民含泪为这一家三口送上了最美的祝福,其中也包括拜迪。“7年前,他们因为都是稀有血型而相识相恋;7年后,他们又因同属稀有血型的女儿而戏剧般地重逢;到今天,他们~家人更是难舍难分。这一切都让人不得不感叹,来自血缘的力量是多么奇妙和伟大。”有人如此评论洛丽和亚伯的这段奇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