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滋”阴影

江　帆　远　方

偶尔的一次放纵，付出的是一生幸福。

2008年12月31日，吉林省长岭县的一所民宅内发生了一起命案，凶手赵建明用刀杀死了自己的前妻王玉华。当地警方经过调查发现，这起命案的起因是一起“艾滋”事件，赵建明一次出差经不住诱惑，与一个按摩女发生了关系。后来他怀疑自己染上艾滋病，可他两次检测的结果都是不确定。于是，在恐惧和愧疚的心理作用下。他和妻子离了婚。可是在第三次检验中，他发现自己未染艾滋病，于是又去求妻子和好。可有了新感情生活的妻子拒绝了他。最后，疯狂的他举起了屠刀。

一次放纵让他被“艾滋”阴影笼罩

2008年5月16日，吉林省长岭县阴云密布，暴雨欲来。走出长岭县医院的大门，赵建明依然惴惴不安。他找了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再次从口袋里把那纸艾滋检测证明拿了出来，“疑似艾滋，但不确定”那一行字再次扯痛了他的心，那次高危性行为再次浮现在他眼前……

赵建明是吉林省长岭县人，令年38岁，1992年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长岭县的一家商场工作。1996年，他和本单位的王玉华结了婚。婚后二人感情甜蜜，相敬如宾。1998年，孩子赵双汇又来到人世，给这个家庭增添了无数的欢乐。

2001年，赵建明夫妇所在的商场解体了。他们便承包了商场的一个服装专柜卖服装。在夫妻二人的苦心经营下，生意日益兴隆，专柜也发展成了精品屋，家庭资产也达到了几十万元。

2007年末的一天。赵建明到上海进货。在几个厂家问他整整奔波了两天，总算把货办齐了。想想第二天可以回家了，他的心里放松了不少。吃过晚饭，喝得半醉的赵建明沐浴着徐徐的微风，徜徉在宽阔漂亮的大街上。突然，一个甜美的声音传来：“大哥，晚上这么热，来按摩一下吧，又舒服又凉快。”赵建明循着声音一看，一个衣着性感的女孩子在冲他说话。他不想按摩，因为他知道这种揽客行为意味着什么。于是他没理睬，又接着向前走。走了二三十米后，他回头看了那个女孩一眼。那女孩一见，忙向前跑了几步，一下子拉住赵建明的手：“大哥，我们这里按摩很舒服的……”这回赵建明的内心一阵躁热，腿也不听使唤了，跟着女孩就进了按摩房……

赵建明回到酒店时已经午夜11点了，此时他的酒已经醒了。他痛悔、懊恼，一种对妻子的负罪感占据了他的心。回到家后。看着妻子为给他接风做的那一桌子菜，他鼻子酸了，泪水差点涌出眼眶。他真想把自己在上海的荒唐事告诉妻子。可最后他又咽了回去，默默地下定决心这一辈子都要对妻子好。可事与愿违。

2008年5月初的一天，赵建明在街上接到了一份宣传预防艾滋病的资料。他一看艾滋病的常见症状，感觉和自己近日来的身体表现太相似了：自己这一个多月来身体总是无端地感到疲乏，食欲也不好：舌头上还出现了些颗粒。口腔里还有溃疡……他开始害怕起来，莫非自己患上了艾滋病?一种巨大的恐惧紧紧地攫住了赵建明的心。于是，他决定到医院检测一下，于是便出现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

放不下心的赵建明在网上查了一下，发现网上关于艾滋病的说法更多，尤其是检测结果不确定的原因之一是“感染还处于窗口期：从HIV进入体内到检测这段时间还不够长，因此血清还没有形成典型的抗体反应”这句话，更让他感到恐惧。

当天晚上，睡到凌晨的赵建明突然惊醒，浑身都是冷汗。他来到阳台，想吸支烟定定神，可突然感觉自己的脚踝痛。赵建明的心猛然一抖，他感觉自己的艾滋症状越来越重了。艾滋是个不治之症，如果自己真的有一天因此离世了，妻子儿子该怎么办呢?想来想去，他觉得只有和妻子离婚，把财产都留给妻儿，再给妻子找一个靠得住且对儿子好的男人，这样即使自己离世也没有什么牵挂了。主意一定，他狠狠地掐熄了手里的烟蒂。

千方百计离婚，痛苦自背后都是爱

第二天晚上。赵建明告诉妻子，自己这些天身体不舒服，休息不好，所以想在客房单独睡。善解人意的王玉华没有多想便同意了。

可如何给妻子找一个好男人呢?赵建明决定找好友吴海东帮忙。昊海东，1972年生，为人老实忠厚，和赵建明是同学，也是一个比较成功的个体户，一直未婚。由于二人处得投机，所以感情和关系比兄弟还亲。

这天晚上，赵建明把吴海东约到了一家酒店。几杯酒下了肚，赵建明突然拭起了眼泪，把自己在上海出轨和身染艾滋病的事都说了一遍。吴海东惊呆了，久久地没有说出一句话来。赵建明悲切地说：“兄弟，大哥这可是把所有的隐秘事都说给你听了。你如果想帮哥哥一把，就帮我物色一个忠诚可靠有责任心的单身男人，让你嫂子和侄儿将来不受委屈。”吴海东郑重地点了点头。

几天后，吴海东给赵建明打来电话：“哥，你托我办的事有眉目了，见面聊。”当天晚上，赵建明急切地问他找的男人的情况，吴海东却神秘地笑了笑，说：“你看我怎么样?”这回轮到赵建明惊讶了，吴海东接着说：“哥，我不是和你开玩笑，你对我的情况是了解的。你把嫂子和侄子交给我不放心吗?我知道嫂子善良能干，侄儿聪明伶俐。请哥哥放心，如果我对他们有半点不妥，你尽管找我算账。”

听了吴海东的话，赵建明一想也是，从各方面来看，他都是个好人选。想到这里，他拍了拍吴海东的肩膀：“兄弟，我放心。”这天晚上，二人都喝醉了。

接下来，赵建明开始频繁地约吴海东到自己家采。其实，他的心天天在滴血，可是为了妻儿将来能有个可依靠的人，他只有强忍心头之痛。渐渐地，王玉华发现丈夫不愿卖货了，也不愿做家务了，而且回家越来越晚，甚至有时还夜不归宿。而这时，吴海东时时来到王玉华身边，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总有他的身影在。

由于王玉华和吴海东早就熟悉，而且对他印象不错，所以她也没有多想。每当她对丈夫有不满情绪时，都向吴海东诉说，而吴海东则适时适度地宽慰她。她哪里知道这是丈夫的良苦用心。

赵建明实在不想失去自己美满的家。两个月后，他又到吉林省疾病预防和控制中心进行了一次艾滋病检测，可结果依然是不确定。这次他绝望了。他决定加快离婚的脚步。为此。他在家时总是有事无事地找碴和妻子吵架，闹得家里鸡犬不宁。狼烟四起。

有一次，他晚上回到家，饭还没有吃上几口，就一下子把盘子摔到了地上，对妻子吼道：“这菜里你放了多少盐啊，是不是想成死我?”说完，饭桌就被他掀翻在地，随即摔门而去。没多大工夫。接到电话通知的吴海东就来了。王玉华向他哭诉了家里刚发生的一切，吴海东“气愤”地说：“他怎么能变成这样?不可理喻啊。他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王玉华觉得吴海东说得有道理，她哪里知道这是丈夫和吴海东做的局啊。

很快，赵建明在外面有女人的

说法就得到了证实。有一次王玉华洗衣服时，在丈夫换下的衬衣上发现了口红印迹和几根长发，她恨得牙都要咬碎了，结果赵建明只是不屑地说：“这些事情你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现在哪个男人在外面没有几个女人?”

极度痛苦的王玉华打通了吴海东的手机，向他哭诉了一番。吴海东在电话里说：“嫂子。他在外面有女人的事情我早就想告诉你了。现在既然你知道了，就离开他吧。他已经不可救药了。”王玉华想了想，说：“我也想过离婚的事情，可是我不忍心看着双汇没有爸爸呀。”

从吴海东那里得知妻子的真实想法后，赵建明决心使出更有杀伤力的一招。2008年10月25日，王玉华接到一个电话：“你家赵建明正在县宾馆的310房间和一个女人约会呢……”她立马赶到宾馆，急切地敲响了310房间的门。良久，门开了。里边是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和同样衣衫不整的丈夫。王玉华的心死了，她只对丈夫说了一句话：“你晚上回家，我有事和你谈。”

王玉华走后，赵建明找到吴海东：“兄弟，今天你一定要向我保证，如果我把妻儿交给你，你一定要对他们好。”吴海东说：“哥，你就尽管放心吧。如果我对他们不好，我愿接受任何惩罚。”赵建明沉重地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

晚上回到家，还没有等妻子说话，赵建明就把早已拟好的离婚协议摆在了妻子面前。协议上写着，孩子、房子和所有财产都归王玉华，赵建明只要两万元现金。王玉华对这份离婚协议有些意外，可她转念一想，丈夫对她伤害这么深，给她些财产上的补偿也是应该的。她拿起笔。痛快地在协议书上签了字。

艾滋原是一场虚惊，爱难重来血腥了结

忍着锥心彻骨的痛，赵建明回到自己租住的房子，痛哭失声。从那以后。出于对艾滋病的恐惧和绝望，他什么也不做了，整天在房子里借酒浇愁。他的眼前和梦里，总是出现妻儿的面孔。

而王玉华离了婚后，出于对前夫的恨。她把吴海东选为填补自己感情真空期的对象。她这样做的目的是要气赵建明。可时间一长，吴海东的关爱与体贴也让她感受到了失去已久的爱与温暖，她发现自己的心里已经被吴海东塞满了。两个月后，他们结婚了，一家人过得很幸福。

赵建明得知这一切后，心里宽慰之余又痛彻心扉。他多少次在夜里回到自己原来家的楼下，一边看着自家那温馨的窗户，一连抚着自己的伤口。最后，他决定离开长岭县。

就在这时，赵建明突然接到吉林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随访电话，要他再去做一次检测。正愁没有去处的赵建明再次来到长春，做了第三次艾滋病毒检测。当他看到检测报告书的检测结果依然是不能确定HIV抗体阳性时，赵建明几乎崩溃。看着赵建明绝望的神情，检测人员告诉他：“按照艾滋病检测规则，三次检测都不能确定HIV抗体阳性，就应该得出阴性的结论。所以，你没有感染艾滋病毒。”

听了检测人员的解释，赵建明一下子愣住了，他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看着他疑惑的神情，检测人员又向他解释了一遍，他不禁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上帝啊，你怎么能和我开这样一个玩笑?!”

理智恢复后，赵建明走出了吉林省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大门。此时的他只想尽快回到长岭，想尽快见到前妻，然后向他说明事情的真相，希望她能与他重归于好。

回到长岭后。赵建明先是找到了吴海东，把自己的检测报告书递给了他，并说明了自己的检测经过。吴海东也一下子呆住了。当赵建明提出想和王玉华重新和好时，吴海东想了想说：“这件事你直接和她谈吧，无论她做出哪种选择，我都予以尊重。”

赵建明又给前妻打了电话，说想和她见上一面。有要事相商。王玉华本来不想见他。最后考虑到他还是儿子的爸爸，才答应了他的要求。当赵建明在预订的茶馆看到王玉华时，内心好不激动，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王玉华反感地一下子把他甩开，看完他的检测报告书。听完他的讲述后，心也软了下来，叹了口气说：“唉，这都是你自己作的，也是我们的缘分到尽头了。”赵建明接下话茬说：“现在一切都明了了，我现在比以前更爱你，也会更珍惜你。我们重归于好，好吗?”王玉华轻叹着地说：“不可能了，你毕竟背叛了我。而且又深深地伤害了我。但考虑到你离婚时没要家产，而且你又是双汇的爸爸，我可以给你十万元补偿。”

“我不要经济补偿，我就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其实我对你的伤害都是爱啊，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吗?”赵建明一下子跪在了王玉华面前。王玉华说：“我明白，可是你对我的背叛我就不能原谅。我告诉你，我和儿子现在很幸福，如果你真的爱我们，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们。”说完，王玉华转身离去。

看着前妻决绝的背影，赵建明心如刀绞。并有了些恨意：你对我太绝情了。不甘心的赵建明几天后又在电话里和前妻谈了一次，依然遭到了断然拒绝。接下来，他几乎天天给前妻打电话，闹得王玉华烦不胜烦。到后来，王玉华一见是他的来电。就干脆不接甚至关机。

最后，赵建明想出了一个自认为最有效的办法。12月31日，他在儿子放学的路上，把儿子接到了自己的住处。到了晚上，王玉华见儿子迟迟没有回家，正着急时，赵建明的电话来了，他告诉王玉华：“儿子在我这里呢，他正发高烧，你快过来看看吧。”

当时吴海东没有下班，焦急的王玉华便一个人按赵建明提供的地址赶了过去。她赶到赵建明的住处后，发现儿子正在那里写作业，根本没发烧。她本想发作，可怕影响儿子。便把火强压了下来。赵建明对儿子说：“双汇，你到小屋去写作业吧，爸爸要和妈妈谈些事情。”

看儿子关上了小屋的门后，赵建明对前妻说：“你看，儿子和我的感情多好，咱们三人在一起过日子才是最和美的呀。”王玉华不耐烦地说：“你就放弃这个想法吧，咱们已经是覆水难收了。”赵建明一下子激动起来：“我背叛你是我的不对，可我对你的爱你应该理解呀，你对我太绝情了!”王玉华回敬道：“这一切还不都是你不检点造成的?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如果你不在上海嫖娼，会有后来这些事情吗?你这是自作自受!”赵建明的恨立时冲上了脑门：“你不和我复婚，我也不让你过好!”丧失理智的他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对王玉华就是一顿乱刺。

王玉华的惨叫声惊动了小屋里的儿子，他跑过来一看，妈妈的身上有好几个地方在流血。而爸爸手上的刀还在滴血。“妈妈!”他扑过去时，妈妈却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儿子的叫喊也让赵建明恢复了理智。他把儿子推到了屋外，然后打电话向长岭县公安局自首。当警察赶到时，王玉华早已断了气息。赵建明当即被刑事拘留，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得知妻子被杀，吴海东很痛悔。他说：“如果自己能提醒妻子回避赵建明。可能就不会有这桩血案发生。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把赵双汇养大成人，要对得起王玉华和赵建明。”而目前仅有10岁的赵双汇，在目睹了爸爸杀死妈妈后，精神恍惚，时常在梦中惊醒，这个血腥的噩梦在他脑海里一生也不会删除。

2009年2月15日，赵建明被长岭检察院依法批准逮捕。

目前，此案正在进一步审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