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云南书目》

2009-06-01 03:34徐有富
大学图书馆学报 2009年3期
关键词:书目著录云南

徐有富

摘要论述了《云南书目》的作者、收录范围、分类与著录项目。

关键词《云南书目》李小缘目录学

李小缘为我国现代杰出的图书馆学家与目录学家,《云南书目》为其目录学代表作,在收录范围、分类、著录项目等方面都有新的突破,由于1937年只印了300册,再加上战争频仍,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故略作介绍。

1、李小缘与《云南书目》李小缘(1897—1959),南京人,1920年毕业于金陵大学,获文学学士学位。随即在金陵大学图书馆工作。1921年秋入美国纽约州立图书馆学校学习,并在纽约州立图书馆兼任书目员,1923年毕业,获图书馆学硕士学位。次年入哥伦比亚大学师范学院学习社会教育学,兼任该院图书馆中文部主任,并赴社会研究院学习,于1925年获社会教育学硕士学位。李小缘留学期间,利用1922—1924年的三个暑假在美国国会图书馆做中文编目工作。回国前,曾在美国国会图书馆汉文部的留名录上题词:“与其临渊羡鱼,不如归而结网。”1925年回国后任金陵大学图书馆西文部主任。1927年任金陵大学图书馆学教授,兼图书馆学系主任。1928年任金陵大学图书馆馆长。1929年任东北大学图书馆馆长。1930年回金陵大学任金陵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研究员兼教授,1939年起任所长。1948年兼任金陵大学图书馆馆长。1951年金陵大学文化研究所停办。1952年院系调整后,任南京大学图书馆副馆长,馆长由胡小石教授兼任。1959年12月26日去世,遗嘱:“我编的稿子和西文论中国之目录,希望图书馆好好保管,如有人能编可以扩大编制,把一切的一切献给人民。”

编纂《西人论华书目》是李小缘的毕生事业,而《云南书目》则是他现存的最重要的目录学成果。他为什么要编纂《西人论华书目》及《云南书目》等边疆目录呢?其子李永泰说:

父亲曾对我说过:还在国内求学时,指导教师对他说:“国家的疆土在清晚期百年间丧失大片,这是国耻国辱,你能为国土不再丧失甚至收回或公平合理划界作贡献吗?”这对一位青年来说无疑是埋下了一粒爱国主义的种子。

这粒种子终于生根开花结出了果实,李小缘在《西人论华书目》自序中说:

古人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帝国主义过去对我国阴谋破坏,吾人言之切齿痛恨,但语焉不详,此目若能完成,将有关书籍能一一入藏,则窥测其根源,揭发其底细,我们可以加以探索。有的是科学记录,如李约瑟之《中国科学史》,加以整理翻译;有的是反动唯心之论,应深切加以批判,取其精华,弃其糟粕。他如传道士传记,大谈中国政治,并彻头彻尾显露其披着宗教外衣,向我国进行侵略,他的传记就是有力的证明。帝国主义处心积虑侵略之野心,对我国研究帝国主义侵华史,可供直接资料,这样用反动的帝国主义语言,道出他自己的野心和意图。……通过这目录和这些书籍,我们可以一一掌握帝国主义在中国做了多少坏事,犯了多少滔天罪行。

李小缘所编撰之《西人论华书目》以及《蒙古书目》、《新疆书目》、《西藏书目》、《黔书目》等边疆书目都没有最终完成,只保存了十多万张卡片和一些稿本。最终完成,并打印成册的似乎只有《云南书目》。在1937年版《云南书目》第103页有条脚注称:“今幸《云南书目》告成,特将有关云南部分录出,其他部分,亦可陆续编纂完成。”1988年版《云南书目》第667页也保留了这条脚注。从这条脚注中可知《云南书目》确实编纂完成了,遗憾的是现存1937年版《云南书目》只有304页。实际上当不止此数,因为1937年版《云南书目》第283页有条注脚称:“西文缅甸地理间目……见309-310页。”可见原书正文超过304页,而且已经付印,否则是无法在文中标明“见309-310页”的。该书无编纂者姓名,也无序言和目录,而且304页以后的书页还脱漏了,可见印刷与装订都非常匆忙。

《云南书目》的作者为李小缘当不成问题,因为李小缘的同事黄玉瑜就做过《云南书目》的校对工作,他说:“当时任校对的是李先生自己,我也参加校对的工作。这个工作很不好做,因为它有四号、五号、六号字,很容易忽略过去,等到觉察了,有时需要改版。”此外在中国文化研究所的出版物《长沙古物闻见记》封三所印《金陵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丛刊》乙编目录中载有《云南书目》,署名为李小缘。还有,李小缘的同事吕叔湘也明确说过:“小缘先生自己的工作是目录学方面,他用力最勤的是《史籍考》,可惜始终没有成书。此外还有关于云南的书目,其他边省的书目,以及中外关系史等史学目录。”长期在金陵大学任教的王绳祖也在《云南书目·序》中说:

为使我国人民了解边疆危机的过去和现在,他以火一般的爱国热情投入边疆书目的编制工作。地处祖国西南边陲、为英法所垂涎的云南,引起他强烈的兴趣。他利用美国图书馆的设备,搜罗云南的资料。回国以后,积板筹建图书馆学系和管理图书馆行政事宜,但对于编辑《云南书目》一事,从未忘怀。1937年3月,《云南书目》一书完成了。虽然排印、装订成册,但没有封面封底,未署编者姓名,没有序言、目次,没有公开发行。当时全面抗日战争爆发,先生的全部精力放在整理学校图书,装运到一个偏僻的小城屯溪,而后准备西迁去成都,工作繁杂紧张可想见,实无时间顾及个人著作的校订。我们于此等地方可以见到先生公而忘私的精神。

李小缘早在留学期间就开始编纂中外关系史方面的目录,他在《西人论华书目》自序中说:

编者自1921年开始工作,1921年至1925年求学时为最积极时期,当时收集书名较多,直至今日,兴趣迄未消减,其中有时增加多些,有时增加少些。

《西人论华书目》的资料中当然包括有关《云南书目》的资料,在1937年版《云南书目》第103页关于《云南省西文图》的脚注特别作了说明:

下列各图,录自纽约《美国地理学会图书馆地图索引目录》。中国各省全部录出,时为1924-5年中,编者在哥伦比亚大学读书,抽暇选录,今幸《云南书目》告成,特将有关云南部分录出,其他部分,亦可陆续编纂完成。当然,他回国后也一直长期从事这项工作。

至于《云南书目》的印刷装订工作为何如此匆忙,李小缘的一位同事魏德裕分析道:

当时,正处在抗战烽火即将燃遍祖国大地的前夕。作者预见到时机紧迫,决定在1937年将其付印300本,以便流传,供研究云南史地者参考。抗日战争爆发后,金陵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在仓促间从南京转移安徽屯溪、四川成都。1937年12月13日南京沦陷,《云南书目》未及内运,暂存南京小粉桥中国文化研究所的三楼仓库等处,抗战后发现已失落一部分。这就是《云南书目》未能和读者见面,我们未能及时拜读这部书目的主要原因。

好在《云南书目》于1988年由云南人民出版社

正式出版发行,云南省社会科学院文献研究室还对该书作了校补,校补的内容都加上[]号,以资识别。因此新版既反映了书的原貌,又提高了书的使用价值,扩大了书的影响,是应当肯定的。

1937年版《云南书目》虽然没有前言后语、目次及索引等辅助资料,但由于编纂者的学术背景及其鲜明的致用目的,同中国传统书目相比,仍是一部高质量的大型综合性地方文献书目,其实用价值很高,在中国目录学史上具有独特地位。著名国际关系史专家王绳祖在《云南书目·序》中指出:“以内容而论,《云南书目》可谓囊括古今、网罗巨细,的确是国际目录学的一项优秀作品。”

2、《云南书目》的收录范围

就收录范围而言,《云南书目》收录了从汉代一直到20世纪30年代有关云南的资料约三千种。我国传统书目通常仅著录中文资料,很少注意收集外文资料。即使注意收集外文资料,也会将外文资料单独编目。该目的一个显著特点是既收中文资料,又收外文资料,而且将中外文资料按分类或主题混合编目。其中英文资料约360种,法文资料近三百种,其他还收有日、德、荷兰、意大利等文种的资料。例如《云南书目》历史类《玛嘉理案》标题下著录中文资料2种、英文资料11种、法文资料4种、德文资料4种。正如王绳祖所说:“1875年发生在滇缅边境的震惊世界的玛嘉理案,除英国外交部档案原稿,先生未及见到外,凡是1937年前西方已发表的有关资料皆列入《云南书目》,可供参考。”

《云南书目》的另一个显著特点是将图书与报刊上的相关文章混合编目,使该目兼有书目与报刊文章索引的性质。中国传统书目一般都不收报刊上的文章,有人注意报刊上的文章,也会将之单独编为报刊论文索引。我们翻开《云南书目》就会发现既有书,又有报刊文章,而且还占有非常突出的位置,如第一大类《总录》中的第一类就是《报刊门》,包括公报之属、校刊之属、会刊之属、报章之属。将学校与学术团体、社会团体办的报刊都纳入收录范围,可见编纂者收集资料的工作多么全面、细致。特别是一些新出现的类目,如第肆大类“地质”、第伍大类“矿产”、第陆大类“动物”、第柒大类“植物”、第捌大类“社会”、第玖大类“文化·教育·卫生”、第拾大类“经济”、第拾壹大类“交通”中,所著录的资料绝大部分都来自报刊。其他类目也著录了不少报刊资料。这表明编纂者具有新的学术视野,注意最新动态与最新科研成果。

此外,就中文图书资料而言,除常见的通史、断代史、丛书、类书、政书、地方志、总集、别集、专著外,还旁及年谱、族谱、图谱、地图、碑刻拓本,以及考察报告、通讯、讲演词、会议记录、档案、年鉴等新的文献类型,可谓应有尽有,包罗万象。

作者在一条附注中说:“卷数本数有著列于后者,皆曾经经见之书。卷数随书名者,皆未曾经见之书。”据此可知,编纂者耳验的书是非常多的,正如柳定生所说:“作者积多年的心血,广搜博采,不限于金大图书馆及中国文化研究所藏书,如北平、故宫、中央、国学图书馆藏书,以及私家收藏,如李根源先生印行的《云南丛书》,均逐一各载。”使“该目录亦兼备联合目录的功用,书刊现藏何单位图书馆,亦便于读者借阅。”

3、《云南书目》的分类

中国图书的内容与形式在近现代发生了巨大变化,正如李小缘所说:“中国书之海禁开来,书籍之制度由线装而渐入于纸面洋装,内容则由经史子集而扩充之,乃自然科学、应用科学、社会科学、艺术、新文学等等为前代所未见。”《云南书目》的收录范围包括古今中外的相关资料,用我国传统的四部分类法显然是不行的,而照搬美国杜威十进分类法也不能解决问题。李小缘专门谈到过这个问题,指出:“今者各馆除添置四库一类外,多添置新式书籍如自然科学、应用科学、社会科学,其科目之加增者,不知凡几,故图书馆分类法成一问题。用四库分类,则新科目书籍无法位置;若用杜威十进法,则新书可以归入而经史子集之书,又无法安置。”这段话虽然针对图书馆而言,对《云南书目》显然也是适用的,所以他为《云南书目》专门制订了一个新的分类表。兹录其一级类目如下:壹、总录;贰、历史;叁、地理;肆、地质;伍、矿产;陆、动物;柒、植物;捌、社会;玖、文化·教育·卫生;拾、经济;拾壹、交通;拾贰、民族;拾叁、军务;拾肆、边务。李小缘在讨论书籍分类之原理时指出:“书籍分类乃以同科目者为一类,其目的在致用。”显然《云南书目》的分类体系体现了作者的编目宗旨与云南地方文献的特点,是非常适用的。

可能令人致疑的是总录下列有两个二级类目:报刊门与丛书门。其余都是按照学科内容分类,此按文献类型,似乎有些不伦不类。其实,这也与李小缘的图书分类思想有关。在李小缘看来,书籍分类与知识分类是不同的,“书籍分类偏于书籍之实用;知识分类,重知识之论理关系。一为书籍之实用,一为知识之理想,实用与理想二者之相去甚远。然此实为书籍与知识分类之所以别也。知识分类不能违哲学思想之论理,书籍分类则可。”可见《云南书目》第一大类为总录,从实用出发,首先介绍集中刊载与保存云南文献的报刊与丛书,颇便读者很快找到有关云南的文献。

《云南书目》在分类方面最有创意的是在四级类目中,采用了一些主题词,如历史大类断代史之属三级类目“明”的下面有“建文遁迹云南”、“沐英”、“郑和”等主题词。三级类目“明清之际”下面有“永历入缅”、“三藩”、“吴三桂”、“陈圆圆”、“尚可喜”等主题词。三级类目“清”下面有“回民起义”、“玛嘉理案”等主题词,并将相关资料著录于其中,使读者可以就自己所关心的历史事件与人物,直奔主题,找到自己所需要的资料。这种方法也突破了我国书目单靠分类类目来组织文献的传统。

《云南书目》在分类著录方面,最有实用价值的还在于普遍采用了互著与别裁的方法以补分类之不足。他指出:

如一书论数事,虽分类之最合论理者,尤不能尽分类之能,故必摘由标题,以补分类之不足。设有一书,同时具化学与物理材料。按分类原则则此书必归入化学,而查物理书者则不能知已入化学类也。于是此书可为二标题片,一片排于化学,一片排于物理。用者一阅标题片目,即可查得此书,法至便也。如一书论数事各物者,皆可于此类推,或互著以参见,或分析而别裁。章氏学诚早于《校雠通义》中论之矣。

他还举了一个突出的例子:“知识分类不能违背哲学思想上之论理,书籍分类则可。同一马也,在知识分类,则凡关于马之知识,可以列于一处,而无冲突,在书籍分类,则论马之总类者所以列入兽类。马为农场上之良兽,则可列入农类。沪上跑马场之马,又可列入游戏之类。马疫马疾,则可入医学中之兽医之类。战斗之马又可人军事学。”

据王重民《校雠通义通解》卷一《互著第三》、《别裁第四》的按语可知,前人在理论与实践两个方面,都对这个问题作过探索。而《云南书目》与前人

相比显然是做得最规范的。互著的例子如历史大类古史地之属总论类著录了[唐]范绰撰《蛮书十卷》,并撰有详细的提要。我们发现在地理大类舆地沿革之属唐类也著录了[唐]范绰撰《蛮书十卷》,附注云:“提要、子目、版本,详见本书77—79页”。别裁的例子如地理大类游记之属著录[明]徐宏祖《滇游日记十二卷》,这显然是《徐霞客游记》中的一个部分,编纂者按日:“宏祖记,起万历癸丑,讫崇祯庚辰,原编十册。因卷帙繁重,每册又分上下,凡二十卷。自第五上至第十下,皆《滇游日记》。其第五上阙《滇游日记》一,止存小记三则、随笔一则。”如果难以给别裁出来的部分加上标题,则著录原书名,再在提要或附注中说明,如历史大类断代史之属秦汉类著录夏曾佑《中国古代史二卷》,附注:“第1编55节西南夷331—2页”。有些款目则将大量裁篇别出的资料编纂在一起,起了资料索引的作用。如历史大类古史地之属夜郎类,著录了下列三条材料:

竹王考(夜郎国故事)[清]张澍《养素堂文集》11/20前

李白未至夜郎考[清]张澍《养素堂文集》31/7后

李白至夜郎考[清]黎庶昌《拙尊园丛稿》4/9前这些材料都收在文集中,颇难利用,此目则为读者检索利用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4、《云南书目》的著录项目

《云南书目》的著录项目比较齐全,其特点也非常鲜明。首先是详细而准确地注明资料来源。而且一直细到注明页数。如上面的三条资料斜杠前为卷数,斜杠后的为页数,“前”指页面的前半页,“后”指页面的后半页。这是线装书,新出版物当然更是如此,如上面夏曾佑《中国古代史二卷》,附注告诉我们有关西南夷的论述在该书的第1编第55节第331—332页。资料来源著录得如此深入细致,这在早期的书目中实属罕见。

再就是详细注明版本,如历史大类古史地之属总论类所载[晋]常琚《华阳国志十二卷》,共著录14种版本,并且对某些版本还作了评价,如:“(1)《汉魏丛书》清刊本(2)《古今逸史》本上列二种本皆不全。”“(5)嘉庆十九年顾广圻较、廖寅题襟馆刊足本,佳。”“(14)国学图书馆有鉴止水斋钞本,除李、吕二序外,尚有乾隆戊戌金榜跋,嘉靖甲子杨经序、隆庆己巳吴岫序、天启丙寅范汝梓序、天启一年李一公序等。”对丛书本往往还注明所在位置。如民族大类清类载有(清)谈萃《说蛮》一卷,著录了以下版本:“(1)《昭代丛书》巳集第5l册(2)《广编》卷第34册第27页(道光世楷堂藏版)(3)《小方壶斋舆地丛钞》第8帙62—68页(4)《中外地舆图说集成》卷92第7—11页。”检《中国丛书综录》,收了(1)、(3)两种版本,可见《云南书目》收录资料之全,至今仍有重要参考价值。

其次是在提要中辑录某些图书的子目、论文的小标题,能使读者对文献内容一目了然。现各举一例,专著如夏光南著《元代云南史地丛考》:

子目:1,哈刺章与察罕章[1—10];2,元云南省之地理[11—13];3,昆明县与善阐城[31—30];4,蒙族与回族之移滇[43-60];5元代滇政之统系[61-74];6,元史滇官之列传[75-106];7-兀良合台传绎名[107-116];8,元代滇之寸白军[117-124];9,段氏之十一总管[125—130];10元代滇宗教之盛[131—146];11,元代滇事蠡测谈[147-211]。附插图14幅。

论文则录其小标题,如余贻泽《明代之土司制度》:“1,土司制度之起原;2,土司之等级与俸给;3,土司之承袭;4,土司之徵调;5,明朝之抚剿策略;6,改土归流论。”

《云南书目》还注意著录序跋,并辑录有重要参考价值的序跋及其他资料。如[清]许贺来《赐砚堂诗稿》著录“康熙戊戌王鸿绪序、康熙44年陈迁鹤序、雍正乙巳涂踔序。”从中略可窥见作者交游、版本时代、文献价值等情况。有的还径录原文,如《云南丛书》卷首的唐继尧序谈了该丛书的编纂缘起,故作了辑录。又如《劫灰录六卷》,无作者,陈去病跋作了考证,故加以辑录。再如[清]王思训编《滇乘二十五卷》,自注云:

岁辛未,奉旨纂修云南通志,节使诸公专以付予,予友赵千一佐之,时限迫切,疏于稽古,采元明以来旧志成书,稗野荒陋,芟除不尽,言尤雅者无几,深以为恨。近阅经史子集,纪西南事颇详,而志仅栽十之二,因续编《滇录》二十五卷,闲缀以诗,聊当补亡云尔。

显然李小缘逻录的这则编者自注,对我们了解《云南通志》、《滇乘》的编纂缘起、编纂方法,以及两书内容都颇有参考价值。

《云南书目》中的不少提要还为作者写了小传,其特点是注明了传记资料的来源。其来源多取自《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地方志,以及其他著作。有些传记还综合了好几则材料,如《南诏事略一卷》的作者[明]顾应祥的传记,综合了《滇略》、《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明],太仓王世贞《顾应祥墓志》、《长兴,县志》、《旧云南通志》中的材料,因文繁不录。兹举两则短的为例。如《叶榆檀林志八卷》为[明]吴懋撰,提要云:“懋字德懋,太和人,嘉靖庚子举人,官至知州。(《大理府志》)懋号高河,官至顺庆府通判。(《榆门诗话》)”再如《云南实录五卷》,[元]郝天挺撰。提要云:“天挺字继光,出于朵鲁别族,刚直有志略,受业于遗山元好问,累拜河南行省平章政事,追封冀国公、谥文定,为皇庆名城。(《辍耕录》)世祖时,建省云南,选官属,遂除天挺参议云南行尚书省事,寻升参知政事,官至河南行省平章政事。(见《元史》本传)”再一个显著特点是编纂者往往通过案语与附注的形式灵活机动地对文献作补充说明。有说明收录范围的,如民族大类的附注云:“此段论云南民族,其他如贵州、广西、湖南等处民族者未收,其兼及云南者,一并附列。”再如于明政书类下附注云:“此类为明代与云南有关之档案、公牍、奏议,或私人之简牍,应列入于传记之后,如此则时代不免割裂,故列于此以为明史之参考。‘政书二字普通皆为行政之书,此处则为奏议、简牍之类。”有说明分类的,如于《叶榆檀林志八卷》案曰:“叶榆即今之大理太和。关于大理资料,暂人于地方志类大理府下。”此案语也有互著的性质。有说明作者的,如《车里》一文,署名“明著”,按语称:“即向达。”再如《益州记》,著录为任豫撰,案曰:“《后汉书·郡国志》注已引及。刘昭系萧梁时人,则任豫在梁以前可知,其字谥爵里今无考矣。”有说明文献真伪的,如于[汉]陆贾《南中行记一卷》案曰:“《汉志》贾所记《楚汉春秋》9篇,《陆贾》22篇,俱无《南中行记》之名,故晋、隋、唐诸志,悉不著录。晋嵇含《南方草木状·耶悉茗》条,引为陆贾《南越行记》,是编仅见欧阳修《崇文总目》,旧志沿《滇略》存其目,为滇中掌故,今仍之。”显然编纂者对其真伪颇有怀疑,因为其有史料价值,故予以保留。有说明校勘情况的,如《百夷传一卷》,案曰:“旧志作《百夷传记》,‘思仑发作‘思伦,《腾越州志》作‘思伦法,今从《四库提要》。”有说明资料线索的,如于“建文遁迹云南”标题下附注:“《吾学编》、《昭代典则》等书,论建文遁迹云南之著录甚多,不及备载。”有说明文献价值的,如于《滇系》一书附注云:“《滇系》一书,其选用《诏史补》、《滇南通考》、《滇南志略》等,全篇录载,类似丛书;其包罗万象,无所不赅,无所不备,类似类书;其艺文选录之广,如传记、序跋,无所不包,或为滇人之著述,或为他省人宦游滇省著述,则又类似文总集。总之,其为一重要参考书无疑,故录为总录之一,其与滇史地无关者姑从略。”

当然,《云南书目》也存在一些不足之处,如为一人闻见所限,所收资料还不够全;据卡片排印,某些体例不够统一;由于时间紧、任务重,个别文字错误没有校出来等等。这些不足之处与其所取得的成就当然是微不足道的,我们在利用《云南书目》检索资料时,还应注意它在目录学上的成就与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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