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婷婷
别里科夫将自己包裹在各种套子中,这只是他不让权力伤害自己的一种外在表现。即便如此,他的内心仍然充满恐惧,即使是跟他毫不相干的事也会惹得他“闷闷不乐”,怕闹出什么乱子来。别里科夫的悲剧就在于他永远无法远离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这种深入到骨髓中的奴性已经使他无法审视自己内心的需要,他只能在奴性的黑暗中匍匐,最终难逃死亡的结局。这也是当时社会的真实写照,正因为此,契诃夫才塑造了别里科夫这一形象,来加以讽刺批判。
在生活中,别里科夫用各式各样的套子把自己里里外外裹得紧紧的,包得严严的。他常常晴天穿靴子、带装在套子里的雨伞,一定要穿着暖和的棉大衣,把脸藏在竖起的衣领里,戴黑眼镜,用棉花堵住耳朵眼。坐马车要支起车篷,他的卧室“活像一只箱子”。这一系列描写,将一个与世隔绝的形象写得惟妙惟肖。
别里科夫不仅要将自己和生活物品用套子套起来,而且连自己的思想、精神也要“套”起来。
政府告示、法令和保守报刊的文章,是他思想和行动的唯一准则。看见“规定着禁止什么”,才觉得清楚,安全。他害怕一切新生事物,害怕社会变革,常常担心会出“乱子”。城里开设茶馆或阅览室或戏剧俱乐部,他便惊恐不已:“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同事参加祈祷式迟到一会儿,听到中学生顽皮闹事的流言,他心里恐慌:“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这种种言行举止更将其惊慌无措的样子表现出来。这些也正是他那深入骨髓的恐惧感的外在表现。
作为一个小人物,别里科夫实际上也是一个受害者,他身上的“套子”在危害别人的同时,也毁坏和扭曲了他正常的人性。当他被柯瓦连科从楼上推下来时,他最害怕的是“这样一来,全城的人都会知道这件事,还会传到校长耳朵里去,还会传到督学耳朵里去。哎呀!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最终,他就死于这样的惊恐和担忧之中。
总而言之,别里科夫只是个普通教师,他的确自觉维护旧制度,能使全城的人都害怕他的“辖制”,但他所处的位置并不具有统治的实际权力,这就使得他的维护缺乏底气,使全城人战战兢兢的同时也使自己战战兢兢。别里科夫看似具有强烈的话语权威,但这种权威并不来自他自身,而是来自于他所维护的旧制度。正是他的这种权威的不确定性,导致了他内心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