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仆街”到“不该”

2009-05-30 10:48
新民周刊 2009年14期
关键词:曾荫权粗口爆粗

江 迅

金融海啸当头,民众看到议员争论不断,鲜见提出改善经济问题的真知灼见,不免失望。

“仆街”这一粗言最近成了香港全城的热议词。

先解释一下“仆街”:粤语,在香港也写成“扑街”,用汉语拼音注音为pugai。在粤语中,仆街原为黑道用语,意指有人死在路边而无人替其收尸,也暗指众叛亲离或亲信全被诛灭。现今鲜有人知其原意,大都理解为“扑倒在街上”。现时的意思有四种:指陷入绝境:今次你获仆街啦(这次的祸大了);咒骂别人:仆街啦你(你去死吧);指特定者:你系一条仆街(你是一个坏蛋);发泄情感:仆你个街(混你的帐)。

常用的粤语粗口之一,常见于香港、广东和海外唐人街等广府话小区中。相比更粗俗的粗口,“仆街”算较温和的脏话,没有性暗示,常用于骂人。由于是粗口的原因,一些网络社群视之为禁忌用语。于是,谐音与变种出现,趴街、PK、福佳等。上世纪港产片《飞龙猛将》中,成龙一句“你个仆街”,令“仆街”一词在社会更为流行。

当下“仆街”成为全城焦点,事缘香港立法会议员、社民连的黄毓民、梁国雄(长毛)、陈伟业,先后在立法会议事堂,爆疑似粗口“仆街”,以“狗官”、“狗奴才”等粗言秽语辱骂政府官员,令香港政坛波涛再起。这之前,他们在议事堂向特首曾荫权“掷香蕉”,抢夺财政司长曾俊华的文件,将政府官员讲台上的茶杯和讲稿架扫在地上。三名议员爆粗,引来各方责难。

立法会主席曾钰成裁定“仆街”属于“非议会语言”;特首曾荫权说,市民眼睛雪亮,在经济困局下,市民希望议员与政府合作,而不是议员以粗口不时谩骂;香港教育工作者联会向全港学校发起联署行动,要求议员正视事件严重性;香港研究协会的调查称,78%的受访者反对议员以粗言骂政府官员……

粤语“仆街”与普通话“不该”音近。有趣的是,日前,立法会预算案辩论时,颇有创意的黄毓民,故意以粤语腔的普通话发言,说预算案9宗罪,而后大骂:“你们这一群高薪厚禄的庸官,真的很‘不该,你们对我们干了‘不该的事,曾荫权你‘不该,曾俊华,你‘不该,特区政府,你们都很‘不该。”

不难理解,社民连的言行是有部署的策略行为。所谓文明社会,必定有语言禁忌图腾,触犯了就成为箭靶。不过,社民连当初参选时,就以“没有抗争,哪有改变”为口号,它所争取的票源是一些极端的激进人士,将“抗争”带入议会,自然是他们继续争取票源的做法。在现行立法会选举制度下,议员只需争取到10%的选票,就可取得一个直选议席。由此可见,往后社民连的行径毫无疑问会变本加厉。

语言文字是一个民族的文化基石。语言的一个重要属性是文化属性,它是文化的载体,有什么样的文化属性,就有什么样的语言形式。以往在香港人眼中,低下阶层的人才会爆粗口;男人才会爆粗口;情绪失控而盛怒之下才会爆粗口;住新界和九龙的人才会爆粗口,住港岛的人是不会爆粗口的。

如今都变了,粗口不只是低下阶层的常用语,那些中高层的照样爆粗;粗口不再是男人的专利,女人同样会爆粗;粗口不只是情绪失控才骂出口,那些议员为了秀“出位”争夺眼球而爆粗;港岛人爆粗已经不亚于九龙和新界人。

语言的重要属性还有社会性。它的社会性是社会对语言的制约,是语言对社会的反作用。香港社会越来越政治化,骂人成了一种文化,骂得惊心动魄,骂得离奇古怪。报纸特大通栏标题:某某某放屁。街上选举参选者的宣传广告被路人浓笔批上:她是一条狗。火药味浓浓的粗口,充满攻击性,是一种语言暴力。

近日,香港传媒在为“什么才算粗口”而争得脸红耳赤。其实,即使不是语言专家,人们心目中自有一个清楚的尺度,知道什么才是“粗言秽语”。争辩何谓粗口,只是在转移视线,以强词夺理为自己的败行推卸责任。纠缠粗口的定义是一种误导。金融海啸当头,民众看到议员争论不断,鲜见提出改善经济问题的真知灼见,不免失望。议员在立法会上有言论自由,但这权利不包括使用粗口,刻意破坏议事堂的正常运作。这是社会的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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