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金融危机中国劳动密集型中小企业的战略选择

蒋永康

一场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使中国许多本来就处于困境的劳动密集型中小企业更加雪上加霜，它们面临着劳动力成本上升、国内外需求下降、资金紧张、人民币升值等压力，许多企业被迫减产、停工甚至破产。这些劳动密集型中小企业在分析内外环境的基础上可以选择开拓新市场、培育核心竞争能力、并购整合以及转产、收缩和撤退的战略选择。

一、劳动密集型中小企业面临的问题和困难

我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也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拥有丰富且廉价的劳动力资源。长期以来我国出口主要是以劳动要素和资源禀赋差异形成的比较优势参与国际分工和国际贸易的，也即劳动密集型产品和出口资源密集型。这一优势主要体现在由低劳动力成本带来的低价优势以及粗放型增长所带来的规模优势。在金融危机、原材料价格上涨、生产经营成本增加、融资困难、出口锐减、人民币升值等诸多因素的影响下，企业生存空间受到较大挤压，劳动密集型中小企业更是遭遇困境，今年上半年全国６．７万家规模以上的中小企业倒闭，其中纺织行业中小企业倒闭１万多家，有２／３的纺织企业面临重组。劳动密集型中小企业面临的问题和困难主要表现为：

1.外部需求下降，订单减少。金融危机导致全球经济衰退，消费下降，我国劳动密集型中小企业接到来自国外的订单逐渐减少，特别是美国、欧盟等主要贸易伙伴的订单下降更为迅速。据广州海关的统计显示，2008年上半年，广东对美出口355.6亿美元，同比增长5.6%，远低于同期广东外贸出口13%的总体增速，也低于2007年上半年广东对美出口13.4%的增长速度。其中，继去年2月后，6月份广东对美出口再次出现同比、环比双下降。单月出口额64.5亿美元，同比下降1.9%，环比下降0.6%。按行业来看，服装及衣着附件、塑料制品和玩具出口等劳动密集型产品则出现较大幅度下降，同比分别下降27.3%、12.8%和3.7%。许多劳动密集中小企业开工不足，甚至停工、停产。

2.劳动密集型产品市场竞争激烈，贸易条件日趋恶化。随着社会消费结构的升级和生产结构的升级，人们对于劳动密集型产品的需求比重逐渐下降，而资本和技术密集型产品的需求比重不断上升，所以劳动密集型产品的市场空间正在被不断压缩。由于劳动力资源禀赋优势也都为发展中国家所有，而且劳动密集型产业一般进入门槛不高，因此，同类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价格竞争日趋激烈，各国间贸易摩擦不断增多。再加上我国国内各厂商之间“割喉”式的价格战，导致针对我国的反倾销调查越来越多。据世贸组织统计，中国已连续11年成为全球遭受反倾销调查最多的国家。仅2006年遭遇的反倾销调查就达51起，涉案金额17.9亿美元。令人忧虑的是，如今向我国商品设置贸易壁垒的已不仅限于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也频频设置障碍，近12年来，3/5的对华反倾销都是由发展中国家发起实施的。另外，近年来欧盟、美国、日本等贸易伙伴对我国企业实施越来越严格的技术壁垒。

3．企业外部生存环境压力增大，经营更加困难。首先，人民币升值的压力。人民币自从汇改以来累计升值已经超过17%。根据经济学原理，一国（或地区）货币汇率的变动会使该国进出口商品价格相应涨落，抑制或刺激国内外居民对进出口商品的需求，从而影响进出口规模和贸易收支。所以一国政府有时可以通过本国货币的贬值来促进出口。人民币升值必然导致我国出口商品价格优势降低，利润率下降。其次，劳动力成本上升压力。新劳动合同法的实施，使企业的劳动成本大幅上升。据资料显示，纺织行业的平均工资为全国制造业平均工资的70％，因而近年来，纺织企业劳动力短缺的现象在各地区普遍出现，招工困难，企业用工稳定性差，劳动力成本上升。再次，原材料价格上升压力。美国次贷危机诱发了美元的走弱，从而导致了国际石油价格和能源价格的飙升，进而拉动了生产原材料价格的上升。以钢材为例，2007年全国30个主要城市，五大品种的钢材平均价格为4316元/吨，2008年1月上涨到了4966元/吨，而到5月末，价格迅速攀升到6207元/吨，比去年同期上涨近5成，绝对吨价提高了2053元。除钢材外，塑料、木材、包装纸等成本也都在涨。最后，国家对外贸优惠政策的取消或减少。如在税收方面，经过对外贸出口退税的几番调整，很多产品的退税大幅减少。这些措施直接影响到企业产品出口的收益。同时由于国家信贷政策从紧，银根收紧，企业资金链绷紧，提高了融资成本。自2007年3月18日以来，银行贷款利率已先后上调了6次，已从6.39％调到了7.47％，增加了1.08个百分点，上调幅度达16.9％，仅此一项，企业每年就要增加财务费用约2000万元。

二、中国劳动密集型中小企业的战略选择

由于劳动密集型中小企业本身技术含量低、规模小、管理落后、技术创新能力弱等特点，加上面对以上面临的种种困难和挑战，除了国家在宏观产业层面给与必要的扶持和引导外，比如采取提高出口退税率、帮助中小企业融资、建立中小企业服务体系等措施，更重要的是劳动密集型中小企业应该主动选择适合本企业的战略，及时做出调整，才能度过难关，从而更加健康、稳健的发展。在当前金融危机和内外交困的环境下，劳动密集型中小企业可以选择的战略有：

1．努力开拓新市场战略。面对美欧市场衰退，出口企业应开拓新的市场领域，争取把损失降到最小。从目前来看，中国对美国出口金额增速下降最为明显，对欧盟日本次之，而对拉美和非洲等发展中地区的出口金额则影响不大。我们应有意识开拓新兴市场，通过新兴市场的增长来弥补发达市场的下降，借助市场多元化减小金融危机的影响。如温州的康奈集团在俄罗斯打造第一个境外工业开发区—远东康吉工业园；哈杉鞋业在全球设立3家工厂和8个子公司，在尼日利亚投资办厂，成为西非第一大制鞋品牌。同时劳动密集型中小企业应努力开拓国内市场。中国是有着13亿人口的世界最大单一市场，随着人民的收入水平的不断提高，消费能力不断增强，以及国家各项产业振兴政策和扩大内需政策的实施，特别是那些主要依靠出口的劳动密集型中小企业应抓住机遇，努力开拓国内市场，弥补出口下降带来的损失。

2.大力培育核心竞争能力战略。比较优势理论认为，一国在土地、劳动力和资本等有形资源禀赋上和其他国家存在着的差异，进而使某个国家在某类产品的国际贸易中形成比较生产费用优势或比较成本优势。我国劳动密集型中小企业凭借的就是我国丰富而廉价的劳动力，从而迅速使我国成为世界制造中心。但是随着技术的进步、政策对市场管理水平的提高、市场规模的扩大，单纯的劳动生产率和自然资源已不能成为构成比较优势的主要因素。劳动密集型中小企业必须实现从比较优势向竞争优势的转变。而竞争优势来源于企业核心竞争能力。劳动密集型中小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培育的途径有：一是加强人力资源开发，提高熟练劳动力所占的比重，培育出各产业所需的高级生产要素。高级生产要素是创造出来的生产要素，包括高级的人力资本、大学和科研机构等方面。二是调整优化产品结构，实行产品、产业升级，实现规模经营。三是实施品牌战略，建立自主品牌。四是用现代实用技术改造传统劳动密集型产业，使劳动密集型产品从“数量型”向“质量型”转换。五是加快技术创新、管理创新和组织创新步伐。

3.并购整合战略。单个劳动密集型中小企业由于实力弱、抗风险能力不强，在金融危机的情况下生存和发展面临着巨大的困难和风险。可以通过寻求并购整合，比如合并、收购上下游企业（垂直一体化）或同类企业合并成一个较大的企业（水平一体化），从而扩大企业的规模和实力，增强抵御风险和应对危机的能力。通过并购整合可以使得资源重新整合，大大提高效率，节约成本，增强融资能力，获取协同效应，增强企业的生存和发展能力。并购整合的另一个好处是有利于股份制改造，通过中小板或创业板上市解决融资困难和改善公司治理结构。股份制本身是一种融资制度，通过建立规范的股份制企业治理结构，可以建立企业发展的长效机制，从根本上改变中小企业的融资困境。

4.转产、收缩和撤退战略。我国劳动密集型中小企业大多数集中在制造业，也就是第二产业，属于第三产业即服务业的相对数量不足。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的产业结构不合理，制造业比重较大，而服务业发展不足。发达国家服务业占GDP的比重达到70%以上，发展中国家服务业的比重也达到50%左右，而我国服务业的比重还不到40%。因此，为了完善我国的经济结构，国家采取了许多措施来鼓励和扶持服务业的发展。而服务业中许多是劳动密集型行业，如旅游、娱乐、餐饮、物流、中介服务等。因此，一些劳动密集型制造业中小企业可以转向劳动密集型服务业求得发展。面对困境，收缩战线，相机而动也是不错的选择。由于我国出口企业众多，实力及资源禀赋不尽相同，有些企业可能没有决心或能力选择前述战略。尽管如此，还是应该量力而行，有所作为，以避免可能产生的更大损失。比如说，将生产厂转移到东南亚等成本比国内低的国家，压缩订单，减小生产和出口规模，待形势好转再扩大。至于那些实力弱、无法转移成本上涨压力、完全缺乏出口销售网络、在国内没有市场的企业，应痛下决心，壮士断腕，关闭企业，变现资产，另谋出路，也许是明智的选择。

（作者单位：镇江市高等专科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