弊案阴影下的民进党

吴新明

后扁时代的民进党，陷入了党主席软弱、诸侯纷争却又勇于内斗、怯于外战的乱局。

随着陈家系列弊案相关证人一一吐实、案情逐渐清晰，民进党愈益陷入尴尬境地。党首蔡英文态度模糊，游移于切割和挺扁之间，让支持者看不到未来方向。

态度“大转变”：吴淑珍弃小隐大欲救家人

继陈水扁之子陈致中提出认罪协商后，老婆吴淑珍也开始供认罪行。2月10日，吴淑珍在经历17次请假后首次出庭。出人意料的是，吴简洁明了提出部分认罪，庭讯过程相当顺畅。3月3日，台北地方法院再传吴淑珍，要其就被控机要费、洗钱、龙潭、南港等案中的证人证词、书面证据资料等表达意见。吴淑珍委任律师均以具状方式表述，检辩双方对程序的争执不大，庭讯同样顺利。这与前一周陈水扁出庭时，律师逐字念稿、逐项推翻证据的冗长过程，大相径庭。除律师表现大不相同外，吴淑珍对于审判长蔡守训询问有无补充意见时，也多摇头表示无补充意见必要。与陈水扁出庭时动辄自说自话、东拉西扯一个多小时相比，夫妇两人出庭风格大异其趣。吴淑珍还要求法官增加庭期，加快程序，速战速决。但涉及具体案情时，吴淑珍只承认在南港案中收受政治献金和洗钱，并不承认在机要费和龙潭案中贪污。

到底是吴淑珍真心悔过、弃恶向善，还是护夫救子、弃小搏大?简单分析相关背景，就很清楚了。检方认为，从吴淑珍选择部分认罪，可明显看出陈家的诉讼策略，就是“以全家为一体，取最大公约数”，最大公约数就是罪只上吴淑珍。因为以吴淑珍的身体状况，即便被判重刑，也不用被关押。在机要费与龙潭案上不认罪，保持与陈水扁口径一致，找出让夫妇两人脱身的可能。至于吴淑珍与律师选择让审理进度尽快进行，法界人士研判，吴淑珍目标应该是希望尽快让儿子陈致中、媳妇黄睿靓与检方的认罪协商程序激活，避免子女陷入冗长的官司程序。至于陈水扁友人黄芳彦与吴淑珍隔海配合，供出价值2亿元新台币的12颗5克拉钻石，也是吴淑珍“弃珍宝、救夫护子”诉讼策略的一部分。众所周知，现在对扁家来说，最重要的是人身自由，如果全家都被关进监狱，再多的钱和珠宝又有何用?何况，陈水扁根本就“不差钱”，2亿新台币的珠宝在扁家根本就是“毛毛雨”。

有了这一基本认知，检方自然要端一端架子。据台媒体报道，特侦组认真比对资料后认为，吴淑珍母子对于不当所得仍有隐瞒，认罪态度不老实，因此准备关闭与陈致中的认罪协商大门。吴淑珍护子心切，再出狠招，决定供出200名“百万金主俱乐部”送钱名单，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股票上市公司老板，借此证明这些金钱是政治献金，换取认罪协商机会。吴淑珍为了要证明名单的正确性，还准备拿出藏匿的账本及官邸重要访客登记簿，加强供词可信度。

法庭上，吴淑珍似乎急于认罪，真心供述详情，但法庭下却在抱怨：党内同志及党中央，在陈水扁当政期间大小六次选举中，总共拿了陈水扁10亿新台币，其中好几个“立委”都拿了千万元以上。如今他们却装清高，与陈水扁切割!拿钱的人在支出簿上都有签名记录，如果他们认为这些钱是贪腐所得，那么请他们把钱吐出来交给特侦组!

民进党上下当然不能接受吴淑珍“民进党不感恩、装清高还落井下石”的说法。“立委”李文忠说，陈水扁一家上下至今从未诚心诚意向绿营支持者道歉，让支持过他的人感到羞愧。现在还扯出党内同志和党中央拿过10亿新台币，却从没想过他在参加大小选战时党中央和党内同志给他募捐多少亿。如果有人和陈水扁一样，一边收受巨额贿赂，还汇到海外，一边高叫“爱台湾”，那才叫装清高，“现在看来，半年前陈水扁那个道歉也是假的，只是应付”。这句话，用在吴淑珍、陈致中母子认罪协商上，也是极为恰如其分。

病急乱投医：陈水扁脱序演出惹众怒

台北地方法院审理陈水扁家族涉及系列弊案，已经结束准备程序，开始进入实质审理阶段。但陈水扁还在挣扎，近期动作频频。先是出版为自己歌功颂德的所谓《台湾的十字架》。虽然这本书要文采无文采、要思想无思想，陈水扁还厚颜无耻要办“读书征文比赛”，获奖读者可以进监狱与其会面(获奖读者何其不幸，不但要忍受其干瘪无味、不忍卒读的垃圾文字，好不容易中奖了，还要进监狱，看罪犯)。接着检举李登辉等贪污机要费，企图把水搅浑(李登辉何其不幸，曾与陈水扁情同父子，助其上台，后又翻脸成仇，被扁骂为“老番巅”，现在又被扁反咬一口)。继而说要组建“台湾独立党”(民进党何其不幸，被陈水扁弊案拖累到奄奄一息，还面临被扁肢解、分裂的下场)。再下来说要选“立委”，监督马英九，还爆料手中握有马英九与名叫“巧克力”的男艺人搞同性恋的光盘(马英九何其不幸，从陈水扁手里接下来一个烂摊子，要替其擦屁股，还得被阿扁说成是如此不堪的同性恋)。最近说要与儿子陈致中等对质(陈致中何其不幸，被陈水扁拖入弊案，成为被告，误了前途不说，还得面临父子当庭对质、承受不孝的骂名)。最新进展是炮轰蔡英文，指责蔡不关心自己死活，对“台独”运动不热心，也不提“建国”议题，这会把党带坏、毁掉(蔡英文何其不幸，被陈水扁挟裹至今，形象渐毁，还被骂毁掉党。蔡刚呼吁马英九特赦陈水扁，陈不领情，反批蔡不关心自己)。

对于陈水扁的一系列动作，相关人士均表示不可思议。征文之说，被岛内媒体称为是“政治脱衣舞”，喻其厚颜无耻。李登辉贪污之说，已进入司法程序，未来发展如何尚不得而知，但陈水扁肯定不会因“检举有功”而被减刑。组党、选“立委”之说甫一出口，便被民进党人士骂得狗血淋头。李文忠、林浊水直骂陈水扁脑进水，神经错乱。至于想与陈致中对质，则被检方认为是欲阻止陈致中夫妇的认罪协商，妨碍陈致中的诉讼权益。律师认为，即使“父子大对质”，陈致中的证词未必对陈水扁有利，对扁而言反而是险棋。至于组党、批蔡之说，连一贯支持陈水扁的“台独”大佬姚嘉文都无法赞同。姚表示，组党之说伤害了许多支持者，批蔡也不是时候，分裂对谁都没有好处。陈水扁近来一系列脱序演出，显示其已经穷途末路，病急乱投医了。

诸派纷争：民进党仍是乱纷纷无头绪

陈水扁那边不断给民进党添麻烦，这厢党内派系也不让蔡英文省心。民进党败选之后，吕秀莲、苏贞昌、谢长廷等四巨头销声匿迹了相当一段时间。蔡英文刚刚站稳一点脚跟，这些人又开始活动，出来抢权。吕秀莲以其长期经营的“台湾心会”为基础，拥着一帮文人，指手划脚，指点江山，一点也没有退休的意思。不久前突然提出要办《玉山午报》，自任董事长并展开募捐。最近又宣布有意以午报董事长身份访问大陆，等于给蔡英文出了一道难题。特别是“3.19枪击案”五周年前夕，吕又发表新书，先提出枪击案主谋“红、蓝、绿、黑四种可能”(即大陆、国民党、民进党、黑道策划和实施“枪击案”)，接着又一一否定四种可能，给人以陈水扁自导自演的印象。苏贞昌曾和蔡英文合作过一段时间，但近来与党内新潮流系走得越来越近，不断要求党中央与陈水扁明确切割。临近县市长选举，苏新系以抢占县市长为工作重点，一直鸭子划水，暗中使力。台面上有关苏贞昌拟回锅参选台北县长的传言，就是苏系人马放出的试探气球。游锡堃和独派大佬自成派系，搞起绿色斗阵工作室，主攻媒体联播和地下电台，宣传“台独”理论，让蔡英文带领民进党向中间转型的计划破功不少。谢长廷在社会运动方面着墨较多，带领子弟兵深耕社会运动和青年动员，并鼓动在民进党中央成立社会运动部和网络部，表面上是襄助蔡英文的党务改革，实际上是把手伸入党中央，要权、要位、要钱。谢另以去年大选后援会为基础，成立民进党之友会，这些均显示出他在接连两败后仍不愿退出政坛。罗文嘉等青壮派发起“二次党外运动”，也以办杂志、论坛方式，结合国民党以外所有社会力量，进行思想讨论，扩大政治影响力。至于“立委”选举、党务改革和“立法院”攻防，党内各派系基本无人关心。苗栗县“立委”因贿选被取消资格，空出席次需要补选。被视为党内强棒的叶菊兰、罗文嘉和罗致政均无意参战，有意参选者要么官司缠身，要么被新潮流系抵制，迫使民进党以“不提名”方式应对，最大在野党在所谓“中央级”民意代表中竟然缺席。李庆安因双重国籍案自动请辞，空出一席“立委”。国民党内竞争者众，反观民进党，从商界名媛陈敏薰、电影《海角七号》导演魏德圣，到青壮派罗文嘉，被点名者均无意愿下海一搏，人选至今难产，显示出民进党没有接班部队的窘境。后扁时代的民进党，陷入了党主席软弱、诸侯纷争却又勇于内斗、怯于外战的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