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枪王”的传奇人生

周有恒

2007年7月6日,俄罗斯军事博物馆曾举行过一场规模宏大的生日派对,派对现场高朋满座,将星云集。哪位将军元帅有这么大的面子,能在国家军事博物馆里过生日?原来,这次生日派对的真正“寿星”,是世界武器家族最出名的成员之一、六十岁高龄的AK-47突击步枪的设计师。

AK-47突击步枪的设计师米哈伊尔·季莫费耶维奇·卡拉什尼科夫,是俄罗斯最富传奇色彩的人物之一。享有“世界枪王”美誉的他曾先后获得苏联政府和俄罗斯政府颁发的十几枚勋章和奖章,两次荣获“社会主义劳动英雄”称号,他的家乡为他立了铜像,德国、古巴、利比亚等国还曾播出赞扬其成就的电视专辑。

出身农家爱好发明

设计新枪一举成名

卡拉什尼科夫1919年11月10日出生在俄罗斯阿尔泰边疆区库里亚村的一个农民家庭。初中毕业后他在铁路部门做技工。这位小伙子虽然学历不高,但爱学习,肯钻研,还热衷于发明创造,当技工时就曾设计出几种新型农用机械。

十九岁那年,卡拉什尼科夫被征召入伍,成为苏联红军的一名坦克兵,负责驻守基辅特别军事区。在坦克部队服役期间,卡拉什尼科夫不仅通过自学掌握了枪械使用技术,还发明了坦克火炮发射数量计算器、坦克行驶时间追踪仪等。1941年6月22日苏德战争爆发后不久,在一次战斗中,他的肩膀和后背被德国人的弹片击中,伤势非常严重,不得不住进医院。

卡拉什尼科夫在医院治疗了六个月。在那里,他听到一些受伤的苏联士兵抱怨他们使用的卡宾枪太笨重,而德国军队装备的自动化轻武器火力强大。“当我们的战士还在拉枪栓时,法西斯士兵早就射出了子弹。”

这一席话让卡拉什尼科夫再也坐不住了,他开始研究自动步枪设计原理,还让护士把医院图书馆所有关于轻武器的书籍找来阅读,并暗下决心,一定要为苏联红军制造一种毫不逊色于德军冲锋枪的新式武器。退役后,卡拉什尼科夫没有忘记誓言,继续锲而不舍地向军械专家、军人和科学家们求教,花费了几年的心血,他设计出了冲锋枪和可自动装弹的试验性卡宾枪。1945年,苏联国防部宣布在全军举行新式冲锋枪研制竞赛。第二年,卡拉什尼科夫带着他苦心制作的作品——一种全新的自动步枪前来参赛。由于性能优良,这种冲锋枪通过了各种射击试验,一路过关斩将,赢得了这次冲锋枪研制竞赛的胜利。只有上士军衔的卡拉什尼科夫一举成名,并从斯大林手中接过了十五万卢布的奖金。

经过进一步修改完善后,这种新式自动突击步枪于1947年定型投产,并将其名称定为“卡拉什尼科夫1947型七点六二毫米冲锋枪”,简称“AK”,即人们通常所说的AK-47。1949年,苏联军队正式装备了AK-47。

在AK-47面世之后的几十年里,苏联的高中、大学军训时都是使用卡拉什尼科夫突击步枪。卡拉什尼科夫曾经在接受采访时自豪地说:“在苏联时代,几乎每个中学生都知道如何使用这种步枪,这是非常普通的技能,就像学算术一样。他们可以在四十秒之内将枪的各个部件拆下来,连小孩子都能做到。”

除了最著名的AK-47以外,卡拉什尼科夫还相继设计出了AKM新型冲锋枪、IIK卡拉什尼科夫式机枪、IIKT卡拉什尼科夫式坦克机枪等多种武器。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岁月里,卡拉什尼科夫亲手设计或亲自领导研制的一系列轻武器已经成为一个完整的“枪族”。型号中凡有“K”字母的就是以他的姓氏缩写命名的。卡拉什尼科夫的名字几乎成为1950年代—1970年代苏军班排装备的枪械的代名词。

AK步枪风靡世界

“枪王”之誉名不虚传

AK—47问世之后,成为许多国家优先选择的武器。同时,无论是恐怖分子、为自由而战的斗士、游击队员,还是杀人不眨眼的劫匪,他们都对AK—47情有独钟。这种步枪有铁质枪托和木质枪托两种。铁质枪托稍长一些,木质枪托是为特种部队设计的,便于在近距离的白刃战中使用。在四百米的距离中它的效率最大,最远射程可达八百米,可连续射出三十发子弹,轻便,总重量只有三点八公斤。由于它坚固耐用、故障率低、杀伤力大、操作简便、易保养,因此从一问世它就受到各国军界的青睐。

越南战争时期,许多美国大兵就曾公开称赞越南游击队所使用的AK步枪。纵使和西方制造的武器相比,AK—47显得粗糙和过时,但低廉的价格、经过实战考验的可靠性和耐用性使它所向披靡,无论是在冰天雪地、干燥的沙漠还是热带雨林,这种步枪都很少出现子弹卡壳的情况,加上生产简易,又便于携带和清洗,所以备受军费有限的军队或组织欢迎。可以说,几乎在世界各地所有战争和武装冲突中,都能看到手握AK—47的武装人员,连驻外美军也不例外。美军近年普遍使用M16及M4等新型步枪,但驻守伊拉克期间,曾因缺乏步枪执勤而改用从伊军充公回来的AK—47,且对它盛赞不已。《和平时期的野蛮战争》一书的作者马克斯·布特评价说:“AK步枪在某种程度上说是一种‘平衡器,许多武器都靠它来补充火力。”

几年前,美国一个电视频道的军事栏目曾公布了一份20世纪战争中最受欢迎的前十种步枪名单,AK—47步枪被评为20世纪最优秀的武器。评选组由英美资深轻武器专家和来自数十个国家的老兵组成,评价指标主要包括射击精度、战斗效能、设计独特性、维护方便和使用期限五个方面内容,结果,AK—47步枪位居世界各国轻武器之首,除了射击精度稍差之外,其他四项参数都获得了最高分。

正是因为其令人惊叹的性能,AK—47成为世界上最出名、装备数量最大、仿制最多的自动步枪。据不完全统计,从1947年起,AK—47在全世界先后有近百个国家使用,并有三十多个国家进行过仿制,生产数量高达四千多万支,排名高居榜首。卡拉什尼科夫的枪械系统影响了多个国家的枪械设计风格,他被誉为“世界枪王”。

成就卓著屡获殊荣

深居简出一生清贫

卓越的贡献和巨大的成就,给卡拉什尼科夫带来了不少荣誉。据悉,迄今为止,他已经获得了十一次嘉奖和八枚勋章,两次荣获“社会主义劳动英雄”称号,还是列宁和斯大林奖章获得者。卡拉什尼科夫的家乡库里亚授予他荣誉市民称号,并给他立了一尊青铜半身像。虽然只有中学学历,但卡拉什尼科夫因其发明而获得了苏联科学博士的头衔。1994年在卡拉什尼科夫七十五岁时,当时的俄罗斯总统叶利钦授予他将军军衔,还发表赞词,说“卡拉什尼科夫是俄罗斯力量和安全的象征之一”。1998年2月,莫斯科市长同意拨款资助在伊热夫斯克市建立以AK-47 系列枪支为主要展品的卡拉什尼科夫轻武器博物馆(该博物馆已于2004年11月建成并对外展出)。卡拉什尼科夫八十岁生日时,时任俄罗斯总统的普京也亲自向他表示了祝贺。

不过,在1990年以前,卡拉什尼科夫一直过着绝对保密的生活,深居简出,行踪隐秘,连他的邻居都不知道他从事什么工作。尽管AK枪械尽人皆知,但西方情报组织却一直不清楚举世闻名的“卡拉什尼科夫”步枪的发明者究竟是谁。苏联解体后,卡拉什尼科夫终于可以抛头露面了。由此一来,世人才得以知晓这位枪坛传奇人物的“庐山真面目”。 2001年,德国国家电视一台和德国公共电视台共同拍摄了一部有关卡拉什尼科夫的专题片,介绍了卡拉什尼科夫武器的研制过程及使用情况,大量引用了以前没有公开过的苏联有关AK-47的试验片段。片中也介绍了卡拉什尼科夫个人的生活。古巴、利比亚等国也曾制作过类似的专题片。

但是,和他的成就和名气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巨大的荣誉并没有给卡拉什尼科夫带来相应的物质财富。有人曾这样说,如果从苏联和俄罗斯的军火贸易中,把出售自动射击武器收入中的一小部分,哪怕仅仅是极小的一部分给卡拉什尼科夫的话,他也会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之一。然而,他至今仍过着清贫的生活。对比起来,和卡拉什尼科夫一样作为枪械设计师的美国M16步枪发明者尤金·斯通勒却赚了一大笔钱,拥有豪宅、多部轿车甚至小型飞机。卡拉什尼科夫曾自嘲地说:“1990年,我见过斯通勒,很羡慕他。”他还曾无奈地说:“过去多年,我没有因为AK—47赚到一分钱,所赚的都归国家,大红大紫的生活与我无缘。”

多年以来,卡拉什尼科夫一直在莫斯科以东五百公里的小城伊热夫斯克生活。这里是俄罗斯的轻武器生产基地,卡拉什尼科夫曾长期担任伊热夫斯克武器公司轻武器研究小组的负责人。岁月将这位有着蓝色眼睛、扁平鼻子、迷人笑容和聪明头脑的著名枪械设计大师,从一个朝气蓬勃的小伙子变成了一个满头银发、步履蹒跚但精神矍铄的老头。即使年已老迈,卡拉什尼科夫仍然还要为生活奔波,每天步行至寓所附近的工厂上班,测试枪械准绳度。由于长年试枪,他的听力已严重受损。政府发的将军退休金少得可怜。为了多挣些收入,卡拉什尼科夫不得不在年逾花甲后继续上班,其任务主要是给各个军区的枪械维修和设计人员讲解枪械原理。直到八十四岁之后,卡拉什尼科夫才完全脱离工作岗位。

卡拉什尼科夫的妻子多年前已去世,一个儿子和三个女儿早已长大成人独立生活,留下卡拉什尼科夫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伊热夫斯克市郊一套两居室的旧式住宅中。子女中,只有儿子继承了他的事业。

有人提供过一个数字:历年来死于AK-47枪下的人数要比日本广岛原子弹爆炸的死亡人数(超过二十万人)还要多。卡拉什尼科夫也曾经对此表现出后悔和遗憾。他在2003年曾表示,如果时光倒流,让他重新选择一次,他宁愿花更多的时间研究一些有用的工具,而不是设计破坏性极强的突击步枪。卡拉什尼科夫说:“我对自己的发明感到自豪,但是我也很难过,因为恐怖分子也在使用这种武器。我宁愿发明一种能帮农民干活的工具,比如剪草机什么的。”他曾多次表示,他死前最后的心愿是:生活在没有战争的社会里。■

(责任编辑/吕 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