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小佛
我认识一个美食家,经常眉飞色舞地对我说起各种肉香的区别。他吃过活割的驴肉,吃过烤牛眼睛。吃过活蹦乱跳的虾。吃过头尾都能动弹的活鱼;他最喜欢烹饪饮食类节目。崇拜那些分析各种动物吃到嘴里有什么感觉,咽到胃里有什么营养的评委。他看到每一种生物。第一个念头就是思考它的做法和味道。
他看不见鹿的温顺、鸽子的宁静以及狗的忠诚——任何美好圣洁的事物最终都会被他切割,吞咽,然后化成一个饱嗝一个屁——他浑身布满了各种生命留下的怨恨,每一个毛孔都散发出奇怪的气味,血液中流淌着来自各种动物尸体的脂肪粒。
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在吃过猴脑后患上了神经衰弱症,耳朵里总是响着那只被堵住喉咙的猴子诅咒般的呓语。脑子里总是它睁裂了眼眶而流血不止的眼睛。他在几次失败的自杀后离了婚,踏上了去高原的路,他进入西藏地界开始磕长头,后来便杳无音信。
他在上路前问过我,你……知道什么叫天葬么?
(久久摘自《时文博览》2009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