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需要层次论审读“父亲”们

人教版八年级上册第二单元,是一个以“爱”为主题,以一些小人物为主人公的叙事性作品单元。这样集中以小人物,甚至是社会的弱势群体为讴歌对象,体现了教材编者的良苦用心。但在实际教学中,虽经教者深挖细掘,学生有了一定认同感,但总要打些折扣。何故?当代学子们普遍崇拜伟人英雄,追星逐腕,硬要他们学习崇敬如《台阶》中的“父亲”一般的小人物,似乎有教他们胸无大志,甘做垫脚石“没出息”的嫌疑。

但是,这个社会,总是杰出者少而凡俗者多,尤其现在处于一个没有硝烟,难出英雄人物的时代,因此造成了我们民族对英雄的过度期待渴望心理。即如教材选文,写人叙事的文章,写英雄杰出者的课文占了很大篇幅。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善意的误导。好在教材编写了这么一个颇具深意的单元,使人聊感安慰。对这些小人物的解读,按传统解读方法,往往在挖掘出他们人性的一些闪光点之外,面对他们卑微尴尬的处境,更会生发出无限的哀怨、感伤、悲悯的情怀。

不妨换一种角度去切入,用心理学上的需要层次论去审读这些小人物们。

美国心理学家马斯洛提出了人类需要层次论,认为人的需要有五个层次,即:生理需要、安全需要、爱的需要、尊重需要和自我实现需要,体现了从低级到高级、从生理性到社会性、从物质到精神的渐进次序。低级需要满足后,再追求高级需要。因此,人的欲望永远不会满足。人的价值亦逐步得到体现。

因此,社会中的人,尽管身份有差别,地位有尊卑,才能有大小,但如果达到了需要层次论中的较高层级,当然应该得到人们的尊崇学习。

《台阶》一文中,“父亲”一生的追求目标是造新屋,造屋本属生理安全需要,但“父亲”显然意不在此,他有可爱的儿子,贤惠的妻子,爱与被爱也已满足。他到底是追求什么呢?造新屋,首先是为改善居住条件,即满足生理安全需要。但是,建筑物,无论大小,都具有人文性,大而至于紫禁城,处处显示着皇权的至高无上;小而至于民居建筑,也显示着主人的身份地位。文中有一句话:“台阶高,屋主人的地位就相应的高。”父亲追求高台阶,原来是想提高地位,赢得别人的尊重,已达需要层次论的第四层级。当然,还未达到自我实现需要的父亲,如何伟大,令人敬重,也确实还有些牵强,联系当时中国农村经济还很落后,“砍一天柴,才得一元五角”的现状,父亲已达当时一般农民追求的顶峰了。因此,当代农民造高楼办企业并不稀奇,而“父亲”造只有九级台阶的新屋确实令人肃然起敬了,他的血管里涌动着我们民族拼命硬干、乐观向上、坚忍不拔的精神。

《阿长与〈山海经〉》一文中,阿长,一个可敬的小人物,连生存安全需要都未满足,被爱的需要极为匮乏,却将“爱”倾洒到了“我”的身上。命运注定了她实现不了尊重的需要,只有童年的“我”对她才有些善意,其他人都是一副冷面孔,更遑论自我实现了。其爱,感天动地!《背影》中,小资产阶级出身的父亲虽已基本满足了一二层级需要,但家中变故使其有些拮据,被爱也欠缺,儿子不理解,但他爱人,其爱子之情感人肺腑。年事已高,赢得尊重已不强烈,自我实现也是遥远的过去了,其需要,定格于爱,不是追求被爱,而是爱人,爱子女,爱得热烈、深沉!《老王》中,老王生存安全无保障,被爱匮乏,爱情空白,却将爱倾洒到了我们大家身上,赢得的回报只是像作者一样的个别人的尊重,真是感天地泣鬼神了。《信客》中,信客尽管很卑微,很普通,在前几层级需要无保障下,已在尽力追求四五层级的需要,因而令人悲酸中充满敬仰。

这些小人物,虽都未达到需要层次论中的最高层级,反而使人感到更真实,更可敬,更伟大!他们是前几层级需要未满足,而尽力追求更高层级的需要。而且他们都有个共同特点,大多已达爱的层级,而且不是追求被爱,而是爱人,追求的已非生理性而是社会性,不是物质性而是精神性的需要。在他们所处的时代、环境下,已是相当地难能可贵了。

不妨对比一下当前学子们所崇拜的偶像们,伟人英雄,叱咤风云、豪情满怀;明星大腕,事业有成、光彩照人。他们确实已达需要层次论的很高层级,确实值得崇敬赞美。但伟人英雄们,往往高高在上,如坐圣坛,遥远圣洁的光环只能让人感受到一种值得礼敬的赞美,但与已却遥不可及,感受不到一种可以紧握双手的亲切。而那些明星大腕们,虽确实令人艳羡,但应该看到,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其实并不值得盲目崇拜,有些人过多地侧重在物质之欲上,精神上实在有些空虚。反观课文中的这些小人物,他们于物无所求,却追求精神上的需要,不是追求被人爱而是爱别人,非情欲之爱而是关怀之爱。尊重、自我实现虽微茫却实在。正是这些善良博爱、热情正直、宽厚仁慈、乐观坚韧的品质,托起了我们民族的脊梁。让我们向这些淳朴的小人物致敬!

(谢建丽 甘肃省庄浪县水洛中学744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