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岁末隆冬,我第4次踏上访问杭州的旅程。记得1965年春我首次来杭,这座充满江南风情的城市就给我留下美好而难忘的印象。那时西子湖畔桃红柳绿,各大庙宇和名胜古迹均向游人开放,供人们自由观览。那时居民的住宅大都是粉墙黛瓦,很少看到高楼大厦。
但此次来杭,其变化令我震撼。在去宾馆的路上,只见崭新的高层建筑、高架桥一座连接一座,一个现代化的都市耸立在我面前。在西方,这样大规模的建设,需要100至200年的时间,而杭州只用了改革开放以来的几十年时间,这突飞猛进的变化,真使我感到惊讶!
环湖景点对我来说可谓故地重游。而杭州老城区的改造又成了我此次游览的新景点。我和先生特意安排了一天的时间,参观吴山脚下的河坊街。我欣喜地看到,经过精心规划,在既是步行街又是商品街的两旁,完好地保留了很多“老字号”店铺,尤其是最负盛名的百年老店——胡庆余堂,更是引起了我的兴趣。它的前部分是药房,天井两旁边设有坐堂中医为求诊者诊脉开方,患者拿到药方即可现抓中药,甚至可委托药房代煎,直接服用。这对病人来说真是太方便了!在后面的大宅院里还辟出一个稍具规模的中药博物馆,从药材的生长及识别到功效都有形象生动的介绍。还有那些传统加工药材的工具,可供游人操作体验。这一切,仿佛拉近了我们与数千年历史的中医药之间的距离。
我边看边问,不由地想起,从上世纪80年代中国实行改革开放以来,德国医学界从反对和禁止中医到今天逐渐确认中医的治疗作用,中医已被德国民众认可并接受。据有关统计资料表明,德国约有60%的医生或多或少不同程度地学习了中医学方面的知识。其中,专程来中国进行短期考察学习的为数不少,有的医生甚至年年来中国学习提高,主要集中在针灸疗法及相关的中医学知识,并且运用于临床诊治。自第一所中医专科医院在德国巴伐利亚州成立以来,各地也相继建立了20多所颇具规模的中医专科医院,前来就诊的病人有增无减。在德国洪堡大学和慕尼黑大学及弗莱堡大学已设立了中医中药研究所。随着中医的普及,连德国的兽医也尝试着用中医、针灸、按摩等方法为牛、马、猪、羊、猫、狗等动物治疗,据说还颇有成效。
在参观过程中,我同一位中医师自豪地谈起我的干女儿。她是一位出色的德国年轻医生。她和哥哥出生时是一对双胞胎,因此对生命的诞生怀着极大的兴趣,所以她上大学时,选择了妇产科。在学习过程中,她深深感到西方医学在妇产科方面有太多的不自然因素,会给产妇带来太多的痛苦。她又研究了各国产妇的状况,得知中国妇女在生产过程中有一套自我保养的方法。于是我的干女儿又开始了她的又一个学习和研究目标。她努力学中文,学习中医的基本知识,并开始走访华人孕妇,积累了不少写博士论文的第一手材料,并且3次跑到杭州,在一所妇产医院实习,提高自己的专业水平。
她在杭州的实习中,学会了用艾灸小脚指上的至阴穴,来纠正胎儿的临产位置,回国后在她主办的助产士学习班上加以推广。
同时她也走访了中国产妇的家庭,了解她们产后的情况:例如每一位妇女生完孩子后都有一个月的产假,传统的作法是产妇与她的新生婴儿要在卧室内休养上一个月,避免吹风受寒,更要避免洗冷水,以免产妇在坐月子的日子里患上了一些难以医治的疾病。她还专门了解产妇在坐月子期间应该吃些什么?一是为了产妇能迅速恢复体能,二是能有足够的奶水喂养刚出生的婴儿。例如在中国南方通常会给产妇炖老母鸡汤加生姜;在沿海和潮湿地区更要煮些姜糖汤备用,不定时地食用少许,以通阳除湿,行气活血。过去我们德国产妇生了孩子,不太会保养自己,常常得了一些陪伴终生而无方法除去的风湿骨痛疾病。我的干女儿在她学习和调查研究中,了解了中国妇女在生孩子和坐月子的保养知识,今后也会在德国推广并被广大的妇女接受,这正是一个有益的东西方文化交流活生生的例子啊!
(布海歌博士系德国汉学家,香港英国皇家东方学会终身会员。自1963-1982年,先入香港大学学习,后任香港艺术中心经理,发起并组织香港传统戏曲研究会,举办国际戏曲研究会,为保护香港九龙传统材屋做了大量工作。多次赴纽约、伦敦、巴黎、柏林大学及文化研究机构举办演讲,推崇中国文化在世界的地位。1982年回到欧洲,续继从事推广中国文化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