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 璐 宁 远
燕燕无疑是新时期军旅剧作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位,她的作品密切关注着部队当下的生活并思考着未来战争。以更为直接与强劲的势头进入部队现实问题的写作,并敏锐地把握到了所处时代律动的脉搏,仿佛一只彩蝶不倦地将自己的才华、灵性与热情翩然舞动在现实与未来间。
舞动的旅程
如果把燕燕的创作之路比喻成彩蝶舞动的旅程,那么燕燕在基层部队的八年生活就是孕育她的茧。1 4岁参军,远离家乡和亲人在东北山区的通信连,喂过猪、种过菜,搞过有线、无线,当过指导员和干事①。燕燕曾坦言这八年的生活给她后来的创作提供了很多素材,譬如话剧《女兵连来了个男家属》中的鲜活的女兵生活,那些从记忆深处打捞出来经岁月淘洗的生活成为最动人的一笔。燕燕在她的一篇题为《思维饥渴与本领危机》的创作札记中还描写过她采访一位师长的经过,是八年的基层连队生活为她日后在部队体验生活时筑起坚实自信,使她作为一位女作家而不被排斥在以男性为主体的军营之外,能够帮助她打开一扇走进他们精神世界的大门。
任何事物都是辨证的,这个孕育了燕燕的茧在当年也同样束缚着她。家庭的变故、命运的安排以及八年的封闭生活,使燕燕内心充满了强烈的表达倾诉欲望和对知识的强烈渴望,业余时间开始写作。或许这正是燕燕破茧为蝶的最初的律动,这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律动如此强烈。1 9 7 7年后,燕燕有幸回到故乡上海,在华东师范大学旁听,并和另一位业余作者贾鸿源合作创作了话剧《戴国徽的人》,该剧在上海一炮打响,参加上海市大学生会演1 9 7 8年获创作一等奖、演出一等奖。并发表在《戏剧界》1 9 8 1年第4期上。该剧在1 9 8 0年被北京中国儿童艺术剧院相中,更名为《K 城一日》, 作为青少年题材的话剧公演了5 0余场。燕燕从此找到了戏剧这条可以让自己翩然起舞的道路。华东师大的旁听给了燕燕丰厚的文学滋养,随后,中央戏剧学院的编剧班让燕燕获得了更加专业的戏剧学习,在戏剧的道路上迈上了一个更高的台阶。1 9 8 4年带着在中戏毕业时创作的话剧《你还等什么》调到总政话剧团成为专业编剧,而该剧也成为总政话剧团有史以来排演的第一个小剧场话剧。此剧仿佛吹来了一股清新的风,这部带有哲理性和抒情性的话剧针对“文革”后很多人存在的普遍心态,燕燕发出了不要等待、不要抱怨、要行动的呼声,走进了那个时代人们的心灵,在北京外国语大学等高校演出后在大学生中引起了很好的反响。
在燕燕进入总政话剧团之后的几年,却很少创作出具有影响力的作品,但她一刻也没有停止自己的思考和探索,这几年时间恰恰是她话剧创作道路上的重要时期。这只彩蝶在阳光下或花丛间翅膀的每一次颤动都是在尝试着更美的起飞。然而,1 9 9 3年燕燕创作的反映改革开放给部队带来新变化的话剧《年轻只有一次》虽然最敏锐地触到了军队的现实问题但仍然没有让燕燕优美地起飞。让燕燕完成这次优美起飞的是1 9 9 5年的话剧《女兵连来了个男家属》,这部作品使燕燕找到了自己的思想从此岸到彼岸的最好表达。点亮她创作的是1 9 9 0 年为期三个月的西藏之行, 加之自己在东北的女兵连生活,作品青春活泼张扬着生命之美,成为燕燕戏剧创作道路上标志性作品,也是她“青春三部曲”之第一部。1 9 9 7年,燕燕又创作了话剧《男人兵阵》,这部略带轻喜剧色彩的话剧给人带来了和平年代军人理想与价值的新思考,并延续了《女兵连来了个男家属》的青春浪漫与抒情基调,成为“青春三部曲”之第二部。“ 青春三部曲” 之第三部是1 9 9 9 年与黄定山合作,由解放军艺术学院戏剧系排演的抒情青春剧《向往高度》,反映空军女空降兵的故事。至此,燕燕完成了“曾经走过的、生命的、青春的祭奠” ②。三部曲之后, 燕燕继续积聚力量, 在2 0 0 2 年采取了对军队现实题材的正面强攻,创作了话剧《零号防空洞》,反映信息战时代到来军人的使命感和危机感。这部戏让燕燕的戏剧创作之路又迈上了一个新的高度,较之“青春三部曲”,该剧更加直接地击中新世纪军事题材的命脉并在戏剧美学上有了更高的追求。燕燕的目光紧随军事与科技发展的步伐,不断开创新的创作题材,2 0 0 7年8月与王海鸰合作创作了反映载人航天题材的大型话剧《仰望苍穹》,由总政话剧团排演。
这些各具特色又不断开拓创新的话剧作品在军旅戏剧的天空划出了美丽的痕迹,是一位剧作家饱含着心血、智慧与激情的旅程。
军营中的男人女人
从燕燕话剧创作道路上最获成功的作品《女兵连来了个男家属》和《男人兵阵》这两部作品我们不难看出燕燕剧作的性别视角,这种自觉的性别视角在军队要求一切统一与一致的原则下找到了直抵人心的通道。
这种性别视角首先是一种剧作展开的策略。
对比上述两个创作时间非常靠近的作品,《女兵连来了个男家属》让一位男性走进了一群女军人的世界,《男人兵阵》让一位女性走进了男人的世界。两相映照,巧妙地通过男人看到的是女军人,又通过女人看到的是男军人,而作者燕燕却隐在背后,冷静地思索着军营中男人、女人的理想、命运与内心挣扎。
作家永远都应该是中性的, 但女作家必然在她们的创作中渗透出女性独特的生命体验。燕燕作为一位女作家同时又是军人,就显示出了更加自觉的女性意识,这表现在她对女军人的情感、命运的深切关注。当今的军中女儿迥然不同于中国历史上的女英雄。花木兰、穆桂英们都是在国家危亡而家中的男性们或战死或老或幼不能参战时被迫走向战场的,革命战争年代参军的女性多是为了国恨家愁或欲摆脱家庭的束缚,而当今的军中女儿是处在和平年代,她们本可以有更多的人生选择,但为了自己的理想走进军营的,她们不是为了代替男性或扮成“男儿身”奔赴疆场而是担负起了属于自己的社会角色。从这个意义上说,燕燕为中国戏剧长廊中塑造出了新的女性形象。
《女兵连来了个男家属》中的排长李然是军校毕业志愿报名到西藏的,女兵朱宝的父亲是乡镇企业巨头,她们完全可以在内地和同龄女孩子一样过着舒适的生活;更有像《男人兵阵》中的女参谋张扬一样一心要搞军事的巾帼英雄。和平年代, 她们为信仰为理想穿上军装, 报效国家,有着不逊于男性的英雄主义豪情。然而,军队又是特殊的群体, 以男性为主体, 女性永远处于边缘。社会角色要求用和男性价值标准一样的标准来要求穿上军装的女人,但同时,女军人又是妻子、是母亲、是恋人、是女儿,这每一种角色都需要女人赶赴。而女军人往往因为不能赶赴自己的角色,内心深处充满着强烈的挣扎。燕燕以一位女作家的体验触摸到了这种挣扎,因此在燕燕的话剧中我们应该更深层次地看到女军人内心的自我较量而不仅仅是表面上剧作中与男性的“较量”,剧作中男性和女性的“较量”更多的是为了设计戏剧的矛盾冲突,推动故事情节发
展。《女兵连来了个男家属》中的主人公连长雪妹和未婚夫诸葛明最后已经化解了矛盾,诸葛明说:“⋯⋯雪妹,我们就要有个家!⋯⋯我要给你一个家⋯ ⋯ ” 的时候, 雪妹的内心依然是充满挣扎的,她说:“不,我现在又害怕有个家。我怕我不配有个温暖的小窝,不配做个好妻子。”
雪妹身在西藏,丈夫在北京,可她内心又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好妻子,从客观距离上就是完全不可能的。虽然,剧作的结局是雪妹和诸葛明在高原雪山上结婚了,但真正的结局是什么?是雪妹今后注定要过和指导员张旗一样的生活——“让丈夫当‘太空人,让孩子缺少母爱”,甚至还有可能像自己的母亲一样也许就永远地长眠在了西藏,永远无法赶赴自己作为妻子和母亲的角色。还有那些更年轻的女兵,佳佳没法赶赴女儿的角色,甚至中秋节未经批准给妈妈打了个电话也挨了批评;李然、朱宝等女兵向往着一份美好的爱情,希望自己是一位好恋人。《女》剧中塑造了不同人生阶段中的女军人,每个阶段的她们心中都有人性深处的期待与向往,这一点和普通女人没有什么不同,或者因为身处艰苦的高原这些期待与向往更加强烈,而她们特殊的军人身份和雪域高原特殊的自然环境阻隔了她们,她们只能在那方遥远的天空下演绎自己内心的欢乐和无法摆脱的痛苦。《女》剧中女人的柔弱和雪山的冷峻形成了一种对比,女兵们爱这雪山但又无法穿越这种阻隔,只有精神世界无比强大才能够坚守在那里。女兵们登上海拔4 6 0 0 米的山顶喊出心里话的一场戏有一个颇具意味的段落, “ 石头:我说我说, 我要让我妈看看, 我像不像高原雄鹰! ( 她欲做鹰状, 不料再看山下有些险峻,立刻蹲下, 自嘲地傻笑) ” 她们想像雄鹰一样俯视这绵延的雪山可事实上无法战胜自然与现实。表面上表现女兵奔放活泼可爱的一场戏实际上却悲壮沉重。剧作把女军人置于自然环境艰苦的高原雪山, 无疑增强了对人性之美的表现力度, 虽然整部作品都充满兵趣以轻快的节拍洋溢着青春浪漫的气息但背后隐藏着女军人对自己理想信念顽强的坚守。表面的轻快与背后的凝重形成一种戏剧张力, 震撼人心, 也赋予了该剧独特的美学价值。
相比之下,《男人兵阵》中的女参谋张扬置身于更为纯粹的男性世界,一个人单枪匹马闯入了男人兵阵。评论者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聚焦到了男性军人身上,作品也旨在正面表现和平时期军营中男儿们的英雄情结。和女军人内心的挣扎不同,男军人们更多的是“壮志未酬”的情怀。他们和任何一个时代的男人一样想建功立业可和平年代他们每天只是平凡的军事训练,用主人公战龙的一句话说就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平凡得都他妈的有点窝囊。”像该剧的题目一样,它塑造了男人兵阵的群像, 三排长儿子被淹死父亲也一急之下去世了; 指导员老婆跟大款跑了,女儿一个人被寄放在邻居家照看⋯⋯这些军人不是生活在真空里,他们的生活受到各种各样的冲击,但他们在训练任务紧张时却无暇顾及家人,每个人也都有着自己的苦恼和困惑,新时期军人的价值何在?是剧作中的张扬给出了响亮的回答:“没有扎扎实实的平凡,哪里来的轰轰烈烈的伟大?我认为,军人存在的最高价值,并不一定都用战争来体现。能让老百姓放心地工作生活,能让国家长治久安的军队,应该是永远在演习场上操练,潜心积蓄力量的军队。你想想,一个国家的军队强大,威震四方,就能保证改革开放所需要的持久和平,这或许就意味着新时期军人事业的最大成功!”
正因为张扬是一个写作视角, 这个剧作中唯一的女性角色却少有评论者关注。然而,她的作用和意义超越了《女兵连来了个男家属》中的唯一男性角色诸葛明。为什么燕燕不采用《女兵连来了个男家属》的策略找一个女家属进入男人兵阵呢?这似乎是更为符合现实的故事,也同样可以表现男性军人世界。这就是燕燕独具匠心的所在,也是她关注女军人的自觉意识。张扬是以我军第一个女性军事指挥学硕士张可为原型的,她痴迷军事,和男性一样在训练场叱咤风云。剧作中的张扬面对战龙更是说出了心声“那么女人呢?难道就不该争强,不该好胜,不该去追求自己的理想?”“我必须来,我必须让你正视我的尊严和价值。”然而,在这个男人兵阵中女人要想获得一席之地比想象中还难, 甚至连自己的丈夫都不能理解自己, 很多时候这是需要以牺牲性别为代价的。而剧作中又没有把张扬完全塑造成一个“ 铁娘子” , 她对理想和事业大胆追求对爱情同样。他们彼此理解后在雨中, 张扬让战龙钻进她的雨衣, 并让战龙搂搂自己,尾声部分张扬还吻了战龙, 每一次都是张扬主动, 这是一个女人的大胆同时她的内心也是脆弱的, 她和其他女人一样需要爱。张扬的形象鲜活丰满, 完成并超越了一个写作视角的功能。从这个意义上说, 燕燕不仅仅让我们看到了男人兵阵, 同时为我国新时期军旅戏剧长廊增加了一位全新的巾帼英雄。
燕燕还有一部没有公演但发表在2 0 0 0 年第3 期《新剧本》的话剧《远征部落》, 根据姜安《走出硝烟的女神》改编, 虽是革命历史题材但同样把笔触到了女性身上。整体看, 燕燕把军营中的男人女人写了个淋漓尽致, 而较之其他剧作家表现出了更为强烈的性别意识, 也正因为此, 在主旋律的作品中突显出了更普遍的人性意义, 为我们呈现了军营中男人女人丰富而深邃的世界。
从现实飞向未来
燕燕的话剧创作, 除上述提到的《远征部落》外其他大多是现实题材,并且把握现实中最敏感而重大的问题,采取正面强攻,或是带着对未来的一种忧患意识进入写作。这好像是自然流淌在燕燕血液中的戏剧品质。
从最初的话剧《戴国徽的人》反映了情与法的矛盾,也是那个时代最受关注的问题;到总政话剧团后的第一个小剧场话剧《你还等什么》面对文革后人们的心态发出不要等待、不要抱怨、要行动的呼声;九十年代初话剧《年轻只有一次》反映改革开放市场经济给军营带来的新变化; 1 9 9 5 年的《女兵连来了个男家属》写和平年代女军人的奉献;随后的《男人兵阵》更是直接切入和平年代军事训练和军人的理想与价值问题;新世纪初的《零号防空洞》把高技术条件下我军现代化建设问题搬上了舞台;2 0 0 7年航天题材话剧《仰望苍穹》又将目光追随到更加高远的领域。列出上述作品并非要给燕燕的话剧创作刻意划归题材提炼出一个明确的主题,意在明晰地看到她紧随时代前进的脚步。
在这些作品中《零号防空洞》最具时代意义。它不仅关注到现实军队现代化建设问题而且作品传达出了对未来的积极强烈的忧患意识。在红军蓝军的演习结束后,红军发现自己的指挥系统有“黑客”进入,身为红军司令的师长王英泰从军3 0 年从未输过, 他充满自信、追求完美人生,将军人的荣誉视为生命,但打倒他的却是他正上军校的儿子。在这部“三一律”的话剧中,在一个夜晚,父子两代军人的知识结构、战争观
念亮剑交锋。《零号防空洞》演出说明书上有一段话:“信息革命是人类迄今最深刻的变革之一。引发了军事领域前所未有的震撼!”的确,新世纪信息战的时代到来了,中国军队的指挥员们准备好了吗?燕燕敏锐地感受到了“思维饥渴与本领危机”,并以一位军队剧作家强烈的使命感直接面对这个严峻的问题。
该剧在2002年上演时就引起了强烈反响,甚至国防大学的高级指挥将领们看后都感到受到了警醒和震撼。他们没有想到这是一位女性编剧的作品。能把握这个题材光有敏锐的眼光和编剧技巧是远远不够的,它需要编剧丰富的知识积累和真实的生活体验。从燕燕关于《零号防空洞》的创作札记中我们了解到,《美军大改革》、《下一场战争》、《战争的革命》之类的书她都涉猎,还长期深入部队体验生活,她认为“每个成熟作家都应当有意识地在朝着他自己既定目标做着定向积累。”正是这些扎实耐心的积累让燕燕能够打造出这样一部力作。由此可以看出燕燕的戏剧创作态度,她始终说自己是“卷入”生活,生活总能让她有新的感动和思考。在书写这些感动和思考时,燕燕不是不疼不痒的,在《零号防空洞》中,通过王英泰儿子王小槐对军队现实存在的问题发出掷地有声的见解“可是我有资格表达我的见解,你们老是搞什么‘纸上论兵,机上布阵,网上对抗,搞花架子,追时髦,摸摸电脑、学学五笔就吹牛是高科技了,可笑!形式主义害死人!”王英泰在决定向上级如实报告演习情况时面对众人说:“本来军人这个职业是最不允许假定的,可我们这一代军人,只能在这样假定的战争背景下去实现理想,如果我们连这个假定都不能认真一次的话,我们从军的路上究竟还能留下些什么?”燕燕笔下的人物在戏剧的矛盾旋涡中进行着更深刻的反思与质问。这使燕燕的现实主义话剧不是简单地停留在唱颂歌的层面,而体现出了一位有责任感的剧作家可贵的真诚创作态度。
需要指出的是, 说燕燕的剧作始终与时代同步,并不意味着她的话剧一味地为了宣传的目的。在燕燕的戏剧观念里, 戏一定要好看, 这就需要有两个文本, 一个是故事文本, 另一个是潜藏在背后的人性的文本。《零号防空洞》做到了。故事是好看的故事,查找“黑客”的过程迷雾重重,父子的“较量”冲突激烈;人性深处的种种纠葛也颇为复杂。该剧又具有作者独具匠心的美学追求,剧本中套着一部剧中人杨一方的小说,小说与现实或真或假出现某些对应,小说中充满诗意的语言一方面增强了《零》剧的美感,同时为女性(包括作品中和作品外也包括作者自己的所有女性)的情感找到了一条静静流淌宣泄的小河。戏剧矛盾又套着现实的矛盾,戏剧矛盾是父子的冲突对峙,现实的矛盾是两代人战争思想的交锋。这些都显示出了该剧的对比艺术之美,演习的刚性与女性情感静静流淌的柔性,王英泰老旧的战争观念与王小槐新的战争观念。在对比中人物才更加鲜活起来,矛盾冲突才更易于展开,并在这种对比与互补中达到浑然天成的艺术效果。另外,该剧中“雾”的意象也颇具象征意味。从第一场戏就有雾相伴,直到最后一场戏雾才散去。雾加强了剧情的迷离感,同时从大雾弥漫到雾霁散去、阳光灿烂也似乎昭示着人们心中陈旧的观念意识被驱走了,头脑清醒了、明朗了;对于王英泰的妻子忻华这雾像是侵入她生活与爱情的一种可怕信号。“雾”的萦绕给该作品增添了美学色彩。此外,在是否如实上报遭遇“黑客”的过程中,剧中人在“报”与“不报”间像钟摆一样摇摆跃动,是每个人战胜内心的一个艰难过程,戏剧的分寸与韵律之美就在这摇摆间呈现了出来。因此,《零号防空洞》不仅在主题上把握住了时代,在戏剧的美学追求上也向前迈了一大步。它不再像“青春三部曲”那样脚步轻快,而是多了沉稳与凝重,这只是燕燕从现实飞向未来的一个开始。
燕燕从八十年代走上戏剧创作道路直到今天都没有停下过自己的脚步, 为新时期军旅话剧史留下了自己坚实的足迹, 每一个足迹都写满真诚。
① 在燕燕的散文集《女人独自上路》(解放军文艺出版社 1997年2月第1版)中有对这段生活的描述。
② 《思维饥渴与本领危机 —— 话剧〈零号防空洞〉创作札记》
责任编辑 / 吕新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