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的花絮

2009-04-29 00:44马可·奥勒留
读者 2009年21期
关键词:奥勒留葡萄藤名声

马可·奥勒留

即使能活上三千年甚至三万年,你也应该记住:人所失去的,只是他此刻拥有的生活;人所拥有的,也只是他此刻正在失去的生活,因此,生命的长短没有什么不同。此刻对于所有人都是一样的,那正在失去的也都是一样的,所以我们失去的不过是单纯的片刻;一个人不可能既失去过去、又失去未来——还没经历的事情,怎么可能被夺走呢?因此,请记住两点:第一,万事万物根本上都是一样的,在无穷无尽地循环往复,我们在一百年、两百年或无限的时间里看到的景象,都是同一回事;第二,长寿者和早夭者失去的都是同样的东西,因为只有此时此地的这一刻才可能被夺走,一个人只拥有现在,也就不可能失去他尚未拥有的东西。

抛开别的一切,好好把握这几条真理吧。还要记住:每个人的生命都只存在于此刻,此刻也在飞快地消逝,其他大部分时间不是已经过去、永不复返,就是尚未到来、不可预料。生命如此渺小,我们生活的地盘不过是大地上一个小小的角落,死后最长久的名声也微不足道。即使卑微的后人将这名声一代一代传颂下去,但他们也是很快就会死的,而且他们对自己都未了解,更何况那些早已死去的人呢?

人是一个拖着躯壳的小小灵魂。

就像春天的玫瑰和秋天的果实,一切事情都是那么平常、不足为奇。对疾病、死亡、诽谤、阴谋和别的那些让没有脑子的人欢喜忧虑的事情也要这样看待。

有一种人,一旦做了一点好事,就当做是对别人天大的恩惠记在他的账簿上。还有一种人虽然不至于如此,可是在心里仍旧把别人当做受惠者,觉得人家欠了他的情。第三种人呢,似乎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好事,这样的人就像一条葡萄藤结出了葡萄,并不会向自己的果实要求什么报酬。一匹马跑完了全程、一只狗追捕到了猎物、一只蜜蜂建好了蜂房也是这样。所以在做了好事之后,没有必要大叫大嚷,只需接着做就行了,正像葡萄藤来年又结出一串串葡萄。“一个人必须这样行事而心里不注意它吗?”是的。“但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做的是什么事了呀,因为一个真正对社会有益的人在行善的时候,不也希望他的邻人看到他所做的吗?”你说得对,但你误解了我们现在讨论的问题,所以你和上面我提到的那些人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如果你现在能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将来就不会做出忽略众人利益的事情了。

“过去,无论在哪里,我都算得上是个幸运的人。”所谓幸运,就是一种好运气,好运气无非来自灵魂赋予的好的脾气、好的动机、好的行为。

(雨 狐摘自《新世纪文学选刊》2009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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