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作品

2009-04-29 10:03
诗选刊 2009年1期
关键词:四野越来越近土里

夭 夭

纪念

是夜是你饱含的忧伤经过了我

我来过田野苍茫

麦苗返青大雁飞回家乡

村庄还在那果园里的杏花还在

它们细致地开一年又一年

你的家还在

公路边第三个拐弯处

小时候你教我读书识字的地方

尘世的雪花已漫过脚踝

多安静我沿着这些水这些疼

来到你身边

我们不说话像多年前一样

我在你的小名里反复跌倒

只等你来疼惜

杰奎琳·杜普蕾的眼泪

其实悲伤的不仅仅是她自己

那么多弦

那么多拉弦的手

那么多死在音乐中央的鸟

都相逢在潮湿底部

不得不再死一次?

在弦的火焰里

在松动的山山水水间

她猛然想起

多年前的那个秋天

果子已在一个上升的节律里成熟

采摘的人去了远方

至今

那里还有一地厚厚的黄叶

整个世界的色彩

都在那里被点燃了

鸦阵经过的小镇

他们的命也是黑色的

仿佛风轻轻一吹那些黑色的命

和里头的坏消息就会掉下来

我失手就能打翻他们的飞行

就能把飞行中的事件涂上我想要的颜色

他们飞他们在史册上飞

在言语的缝隙里飞

在翅膀上在自己的黑里飞

他们经过我的头顶

经过这落日下的小镇

这小镇上一天天衰败的人和事

还有那么多明天要经过

还有那么多恩宠要靠近

在这个鸦阵经过的小镇

在白昼的骨灰中他们越飞越远

他们是绝望的闪电

追赶逃亡的阴天

飞向靶心的箭

离你越来越近了

这一次会不会有人喊疼

我暂时栖息在自己的速度里

你说出的话语旁有我种下的口粮

风掀动穷人的衣杉

你用喉咙里的刀砍我的饥饿和贫瘠

砍我曾经的放浪形骸

而我离你越来越近了

我摇响年轻的风铃

喊疼的人从灯芯里走出来

追赶下一个奔跑的白昼

你的疾苦堆成一座山

我从山上走下来又走上去

那些长在心头的荒草怎么也拔不完

它们在高处摇摆风花雪月

我不开口我用缄默替代它们

允许我向你靠近

带着倒在后半夜的红颜

红颜里沦陷的大好河山

经过无人的暗夜

把哭泣和原谅留在昨天的门框上

明天我就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那么远的地方有我捏造的风吹和草动

把酒问青天

斜阳下一扇金色的门开着

人们走出去又走进来

有一万次坍塌立在里头

有两个相同的人提着茂盛的季节

向各自的方向奔去

他们他们一抬手就能够到神居住的远方

他们被写到下一个讣告里

暮年的绳索顺着小时候的屋檐垂下来

青天下我仿佛迷了路

我说:亲爱的你你你们和他们

神去了安全的地方

只有几个买醉的人走在荒凉的小路上

他们一路唱:“啊没有天哪有地……”

沉沦

万物在沉沦

这世界便有了一次又一次的颤动

那些有罪的人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光秃秃的两个夜晚开始撕杀

打倒他还是把他留下的黑暗掏空

陈旧的物什在老地方

缓慢的光阴就要垂下头颅

直到把死亡的一头埋在土里

直到土里又长出新的日子

还要倾尽一万吨蔚蓝

大海才会燃烧起来

要把回眸的人群逼到昨天

天空下才会有流血的肉体可供抽打

草民

你你和你们都是我的亲人

无尽的旷野里我独自敲打时光的碎片

它们是无辜的

被黄昏牵着往深处走

而我只是一介草民我浓绿的欲望还找不着头绪

而我不是你我能够到你养大的春天?

生活的沙子堆得老高

一杯历史的酒喝到今天?

无边萧萧里你还来不来呢

多少天多少年我依旧是自己的昏君

我依旧是一介草民

陷在布满灰尘的日子里微微抖颤着身子

生活

它坍塌了无数次又无数次被扶起来

四野空着

穷人的嘴唇留在家乡的苞谷上

四野穿着众人的衣裳

它低垂它就要落到我醒来的位置

一天又一天

它在倾倒什么

岁月的骨灰?

一次次打开那扇看不见的门

我的秋天在隔壁

我的果实挂在早晨的手指上

它倾倒而我将慢慢消失

直到明天的心肠再也盛不下什么

大江东去

直到它再不能回头

它倾尽一生

它在后面推我活着的身体

明月几时有

无尽的天空横着它的残缺

一头幼狮?

它清凉的兽性落在孤单的屋檐下

好河山藏在一个人的饥饿里

成群的孤魂贴着夜晚游荡

它依旧活在年老的故乡

它是一粒安详的种子

种在众人的仰望里

它不说话

它就要在我的仰望里长成一棵树

树下的人还来不来呢

而我只能就着秋天的嘴唇

唱着忧郁的歌

——啊世界多宽广寂寞多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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