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共主义与杜鲁门政府越南政策的演变

2009-04-29 00:44:03吕桂霞
史学集刊 2009年2期
关键词:政策

吕桂霞

摘要:虽然二战后期美国即有意“国际托管”印度支那,但由于英法两国的强烈反对,再加上美国远东利益所需,第一次印支战争爆发后美国最终默许法国重返越南,“不插手”印度支那问题;但随着“杜鲁门主义”的出台,反共主义成为美国外交的主要考虑,为了遏制共产主义的扩张,美国开始“积极介入”越南事务:新中国成立和朝鲜战争爆发后,美国更加加紧了在越南的干涉。

关键词:反共主义;“不插手”政策:杜鲁门主义

中图分类号:K712.5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0559-8095(2009)02-0045-06

二战后,随着反法西斯同盟的解体和苏联的崛起,自十月革命后一直萦绕着美国的反共主义逐步抬头,且愈演愈烈,最终成为冷战时期影响美国外交的主要政治思潮。在这种思潮的影响下,美国的越南政策从“不插手”越南问题逐渐演变为“积极介入”越南事务,并最终导致了美国在越南的悲剧性卷入。一、第一次印支战争的爆发与美国“不插手”政策的形成

1945年8月,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即将胜利的形势下,以胡志明为首的越南独立联盟(League ofthe Independence ofVietnam,简称越盟)发动了“八月革命”,推翻了日本扶植的傀儡政权,成立越南民主共和国,从而结束了上千年的封建专制制度和长达80年之久的外国殖民统治,开辟了越南历史的新篇章。但是,坚持殖民地宗主权的法国却借接受日军投降之机,在英国的支持下重返印度支那。

9月23日,法军首先在西贡(今胡志明市)挑起战端,在英国军队的直接参与下控制了西贡。随后,由南至北,法军从各条战线发动进攻。12月19日,法军向越南人民军发出最后通牒,要求越军解除武装,并向河内发起总攻,“第一次印度支那战争”全面爆发。

第一次印支战争爆发后,越南民主共和国费尽心思,力争美国的支持和援助。1946年2月,胡志明主席写信给美国总统杜鲁门,阐明越法两国之间已无任何关系,越南民主共和国是一个独立的民族国家,甚至提出可以将金兰湾作为美国的海军基地,以换取美国对越南独立的支持。但是,作为世界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主要领导者,美国在印度支那问题上却持一种矛盾的态度。虽然根据美国政府顾问克拉克·克利福德(Clark Clifford)后来回忆说,印度支那开始时仅被看作是“法国的问题”。二战期间,为了抵抗日本法西斯,美国军方和战略情报局(简称OSS,中央情报局的前身)曾把越南独立同盟看作是越南唯一真正抗日的力量,对越南的抗日活动予以密切关注,在军事上亦给予越南独立同盟提供帮助,如训练越南游击队并向其提供武器等。为了瓦解法国人在亚洲的力量,实现美国对国际事务的影响与控制,1942年厌恶殖民主义且不喜欢法国人的美国总统富兰克林·D.罗斯福总统也曾含糊地表示将来印度支那应置于国际托管之下。但是,由于英国和法国担心印度支那的非殖民地化会产生连锁反应,威胁到它们在其他殖民地的利益主张,再加上托管计划亦会损害美国对太平洋诸岛屿的管辖权,危害美国在远东地区的战略利益,因此美国最终容忍法国重新回到了越南。

当然,美国之所以容忍法国重返亚洲,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罗斯福希望得到法国对其战后欧洲政策的支持,推动欧洲重建,使之与苏联抗衡。正像当时美国国务院官员所希望的那样,借助法国在印度支那的力量,作为对未来苏联影响的抗衡力量。因此,对于越南民主共和国的请求,美国没有伸出任何救援之手,其根本原因在于“胡曾是共产国际代理人,……没有证据表明胡放弃了同莫斯科的联系,……国务院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是在印度支那建立一个共产党统治的、听从莫斯科指令的政权;国务院最感兴趣的是越南非共产党力量的增强”。相反,为了在越南从事反共斗争的需要,增强越南民族主义者反对共产主义者的力量,美国要求法国向越南的非共产党民族主义力量妥协。

基于以上考虑,1945年5月,美国国务卿爱德华·斯退丁纽斯(Edward Stettinius)在联合国成立大会上曾对法国外长乔治·皮杜尔(Georges Bidault)表示,美国从不怀疑“法国对印度支那的主权”。这是美国政府第一次在重大公开的场合承认法国的印度支那主权。6月22日,美国国务院明确表示美国的政策是“承认法国在印度支那的主权”。8月下旬,杜鲁门总统亦向来访的戴高乐表示,美国政府不反对法国的军队和权威重返印度支那。8月30日,代理国务卿迪安·艾奇逊又重申承认了法国对印度支那享有主权的立场,并告诫美国外交官员:“美国无意反对在印度支那重建法国人的统治。”即“不插手”印度支那问题。

二、“杜鲁门主义”与美国“积极介入”政策的确立

随着冷战时代的到来,1947年3月12日,杜鲁门总统在国会两院特别会议上发表了著名的“杜鲁门主义”演说,认为希腊、土耳其形势的发展对中东、欧洲、全世界都可能带来极其严重的影响,而美国具有领导“自由世界”和援助某些国家的神圣使命,因而必须支持那些正在抵抗武装起来的少数人或外来压力奴役的人民,使他们以自由的方式规划自己的命运,否则将危及美国的利益甚至世界和平。

“杜鲁门主义”提出了一个逻辑,即通过侵略或间接侵略把极权制度强加于自由人民,就是破坏国际和平的基础,从而危及美国的自由和安全,因此,美国的政策必须帮助这些人民维持“自由体制”。尽管杜鲁门的这一讲话触发了全国性的关于外交政策的激烈辩论,5月15日,国会两院还是批准了“援助希腊、土耳其反对共产主义”的法案,并经杜鲁门批准正式成为立法,美国外交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美国学者斯蒂芬·安布鲁斯(Stephen E.Ambrose)认为,“杜鲁门主义,几乎等于向一切革命关门,因为‘自由人民和‘反共被认为是同义词”。杜鲁门主义的出台,标志着美国外交与传统的“孤立主义”、“不干涉主义”和“中立主义”彻底告别,“全球责任”和“遏制”共产主义开始成为美国外交的核心。从此,美国在反对“间接侵略”的名义下,把干涉他国内政、镇压他国人民革命确定为一项基本国策。

实际上,“杜鲁门主义”不仅是一项对共产主义的“遏制”政策,也是一项对外侵略的霸权主义政策。因为,按照杜鲁门的“总体安全规划”观念,“美国安全”观被无限拓宽。美国人认为,世界任何地区都与美国的“安全利益”有关,任何地方发生美国认为对它不利的革命、政变或某国政府的重大政策措施,美国均可能以其威胁了自己的“安全”而以某种方式进行干涉。在这种战略思想的指导下,美国的国家安全被赋予了新的定义,即把本国的“安全”边界划到远离本土之外。根据“杜鲁门主义”,美国放弃了原来的“不插手”政策,开始大规模介入地区冲突,在全球范围内展开对共产主义运动的围追堵截,即所谓的“遏制”政策。由于胡志明作为共产国际的代表,曾受过莫斯科的“训练”,成了美国人谈论的话题。虽然一些美国官员认为胡志明是民族主义者,而不是莫斯科的“奴仆”,但国务院坚持则认为他是“国际共产主义代理人”、“彻头彻尾的共产主义者”。这就不能不对美国的越南政策产生影响。尽管1945

年至1949年,胡志明多次写信给美国总统和国务卿,要求美国支持越南独立和反对法国的殖民统治,甚至提出可以提供金兰湾作为美国海军的基地,但均未得到答复。鉴于法国在印度支那的军事行动实际上是抵御“来自红色中国的共产主义的向南扩张”的认识和对印度支那在东南亚遏制共产主义蔓延中的关键地位判定,美国政府决定支援法国的印支战争,以阻止“共产主义在印度支那取胜”。

1948年9月27日,美国国务院发表了第一个较完整的印支政策报告,提出了极为明确的目标,即:尽可能消除共产主义对印支的影响,防止中国可能对印支“渗透”。该报告认为,印支冲突,有利于苏联和共产党人扩大影响,却有损于美国在东南亚的长期利益;美国应鼓励、支持和积极参与法国和平解决印支问题,力争在印支获得影响和声誉;但美国不希望法军从印支全部撤出,以免造成“政治真空”,使中国有机可乘。由此,我们可以看出,美国决策者实际上已不再把越南战争看作是地区性问题,而是从遏制共产主义扩张的角度,把它看作国际性问题,其政策也从“不插手”转变为“积极介入”。

三、冷战对峙与美国在越南的干涉

1949年新中国成立和朝鲜战争的爆发,激起了美国对印度支那的强烈兴趣,也极大地改变了美国的对外政策,尤其是对亚洲政策。在两大阵营相互对峙背景下,美国政府长期以来不愿与在印度支那的法国殖民者牵连在一起的态度,正发生着日益明显的变化,主要表现为美国政府内部强调“欧洲第一”与强调反对殖民主义的两种不同政策已经得到了某种协调:美国既要在欧洲支持盟国抵抗苏联威胁,又要在东南亚支持法国遏制共产主义“扩张”正是在战后冷战背景下,美国不再把印度支那战争视为区域性战争和本地人所进行的反对欧洲帝国主义的民族主义叛乱,因为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整个冷战格局相联系。因此,美国人希望印度支那变成“遏阻”一切“中国模式”共产主义解放运动的试验场。

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夺取了全国的胜利,这一行动无疑打乱了冷战初期美国在远东的战略部署。中国从国民党手中“丢失”,这不仅使美国人大失颜面,也引起了美国对东南亚形势的高度关注。美国政府认为,东亚共产党政权已经在中国建立起来,如果东南亚再落入共产党之手,那么两极世界的战略力量对比必将发生变化,苏联集团的力量就会大大加强;共产党中国的胜利已经引起了欧洲的普遍不安,如果共产党再取得东南亚的成功,西欧各国或许被迫与苏联议和;同时,失去东南亚必然给美国在远东的战略部署造成无可弥补的重大损失,从日本到菲律宾的太平洋近海岛屿的“防护链”就会受到威胁,澳大利亚、中东、美国和印度之间的海空航线会被切断,将严重地阻碍战时的军事行动。

为了抵抗共产主义在东南亚的“扩张”,1950年2月1日,美国国务院联合工作小组提交了一份关于向印支提供军援的报告。报告估计,中苏在未来三年内将通过除战争以外的一切途径来“颠覆”反共的东南亚国家政府,指出,“如果法国支持的保大政府倒台,将面临印支的共产主义化”,“整个东南亚正处于落人共产主义统治的危险之中”,“没有大国的援助,这个地区的国家既无法结成自防的区域性组织。也没有能力为反对共产主义的军事进攻而做自我保护”,“目前法国殖民军正在抵御来自赤色中国的共产主义的向南扩张”,“在印支这个关键地区,法国需要反共国家的援助”,因此,“美国的选择是:要么支持印支的法国人,要么眼看共产主义向东南亚其他地区蔓延”。2月7日。美国正式承认法国扶植的保大(Bao Dai)政权为越南合法政权,使其成为越南共产主义势力的屏障。其实,早在1949年5月10日,美国国务卿迪安·艾奇逊就表示“国务院将准备在适当的时候和适当的条件下承认保大政权”,并“考察满足该政府提出的任何有关美国武器和经济援助之要求的可能性”。

为了制定援助计划,3月,国务院向东南亚派出了以艾伦·格里芬为首的援助调查团。5月1日,杜鲁门总统签署文件,给予保大政权1000万美元的军事援助和75万美元的医药援助。次年9月7日,美国与保大政权达成协议,美国开始向南越提供直接援助,同时着手在西贡建筑使馆。1952年7月,杜鲁门又把美国驻越使节上升为大使级,俨然把越南南方作为主权国家来对待。与此同时,美国还从其全球战略出发,从1950年5月起,逐步扩大对法国的援助,以对付共产党领导的“越盟”。

1950年6月25日朝鲜战争的爆发,更加坚定了美国“保卫”印度支那的决心。6月27日,杜鲁门宣布:“加速以军事援助供给在印度支那的法国及其成员国部队,并派遣军事使团以便与这些部队建立密切的工作关系。”29日,美国在越南实施了第一次直接的军事援助,八架军用运输机飞往越南,向被围困的法军空投武器。7月26日,美国决定向法国提供1500万美元的军事援助;9月正式向越南派驻“军事援助顾问团”(U.S.Military Advisory Assistanee Group),以帮助法军训练越南军队,充当战略顾问。据不完全统计,从1950年到1954年,美国向法国军队和越南保大集团提供飞机500架,军舰100多艘,炮弹1500万发,对法国提供的援助达到20亿美元,其中仅战争援助就达12亿美元。

10月25日,中国人民志愿军跨过鸭绿江,与朝鲜人民军并肩作战。为了牵制朝鲜的一部分中国力量,美国认为“帮助越南的法国人是十分必要的了”。因为美国的决策者错误地认定,由于中国对朝鲜的军事介入。印支战争的性质也发生了变化,它“不再是一场殖民地国家与坚决要取得独立的殖民地人民之间的斗争,而是共产党势力与非共产党势力之间的斗争”。

1952年6月,美国家安全委员会在通过《美国在东南亚的目标和行动方针》(NSC124/2号文件),指出。如果共产党控制了东南亚,就会严重危及美国的安全和欧洲的稳定,会使美国在太平洋近海岛屿链条的地位变得岌岌可危,日本也因此而可能“同共产主义妥协”,从而危及美国在远东的根本利益。因此。美国应促使法国和法兰西联邦成员国“奉行积极的政治、军事、经济和社会政策”,“增加对法兰西联邦部队的援助”,以便法国最终“打败或大大削弱越盟的力量”。如果中国军队直接介入战争,美国将派海空军力量保卫印度支那,并将考虑对中国的海空行动。关于行动方式,美国希望“在联合国的主持下,或者协同法国和联合王国以及任何其他友好国家政府”,但是,“万一联合王国和法国不同意对共产党中国采取扩大的军事行动,美国则考虑单方面采取行动”。

为了牵制中国在印度支那的行动,1953年3月,美国国务卿约翰·F.杜勒斯(John F.Dulles)提出从台湾以及中国沿海地区对中国进行骚扰,该提议得到了艾森豪威尔的认可。3月29日,杜勒斯在纽约海外新闻俱乐部发表《红色亚洲的威胁》的演说,公开提出了“联合行动”的概念,要求英、法、澳、新等盟国支持美国向印支的法国军队提供海空支援或派遣美军参战,并在人员和物资援助方面负担责任,以“扩大印支战争的基础或使印支冲突国际化”。杜勒斯将“联合行动”公诸于世,其目的当然不仅仅是通

告盟国,同时还在于向中国发出警告。

四、杜鲁门政府卷入对越干涉的原因考察

杜鲁门政府为什么从战后的“不干涉”政策一步一步卷入印度支那?越战史专家往往认为美国参加越南战争是由“一系列错误”构成的,是“遏制”政策本身造成的。笔者认为,杜鲁门政府之所以卷入越战,并非出于某一单纯因素,须综合考察影响杜鲁门政府外交政策的诸多因素。

首先,从全球层面来看,杜鲁门政府卷入越战是美苏冷战的必然产物,而对共产主义的恐惧,则奠定了美国介入越南的思想基础。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虽然也曾密切关注越南的事态发展,但是并不认为它们有重大意义。1945年美国之所以派出军事情报人员抵达印度支那半岛,只是出于反对日本法西斯的需要。美国总统罗斯福虽然曾设想用托管制度的形式让法国在印度支那的殖民地分阶段独立,但始终没有拟定关于印度支那的明确计划。“美国官员,包括罗斯福在内,希望出现一个有秩序的,非革命的、向西方利益开放的东南亚”。

在杜鲁门时期,印度支那最初被看作是“法国的问题”。后来,由于在欧洲事务上与苏联不断发生冲突,美国政府急需法国的合作。为了得到法国对其战后欧洲政策的支持,以利于抑制苏联,美国才默许法国殖民主义重返越南。但是,随着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建立和朝鲜战争的爆发,印支战争不再被看作是地方性的、本地人所进行的反对欧洲帝国主义的民族主义叛乱,而被认为是冷战的又一个战场。因此,自1950年5月起,美国开始扩大外援、帮助法国人。仅1950年华盛顿就给予法国1.5亿美元的援助,并派出了一个军事顾问团到越南。这样,到1954年,美国不但负担着全部战争费用的80%,而且还有300多个美国人以军事援助顾问团的名义被派到越南。尽管如此,在1954年春,当法国人被围困在具有决定意义的奠边府要塞时,艾森豪威尔政府在如何做出反应问题上意见仍然不一,最终华盛顿决定不进行直接军事干涉。不过,战后共产主义势力的蓬勃发展,特别是苏联在东欧的急剧扩张以及苏联军事力量的迅速发展,使美国感到极大的威胁。因此,美国决意抵制苏联共产主义在全球的扩张。

其次,担心形成负面的“多米诺骨牌效应”,是促使美国介入越南的重要因素。1950年4月24日,杜鲁门总统批准了国家安全委员会第64号文件《美国对于印支的立场》(NSC64)。该文件认为,在中国军队已经推进到印支边界的情况下,如果中国军队越过边界或从印度支那境外提供大量的武器和物资装备以加强胡志明的力量,法国军队和当地部队的联合将难以成功地遏制,因而美国的援助是基本的;“失掉”印度支那无疑将导致东南亚的“丧失”。一旦印支被共产党政权所控制,泰国和缅甸等国家也可能落入共产党手中,东南亚的均势将会失去平衡。因此,采取一切措施以阻止共产党在东南亚的进一步扩张,对于美国的安全利益是至关重要的。1952年6月,该委员会通过的《美国在东南亚的目标和行动方针》即NSC124/2号文件,进一步强化了“多米诺骨牌”的思想。

“多米诺骨牌”思想具有地缘政治的倾向,它作为美国决策者的信条,一经提出,很快成为美国逐步加强对越南卷入的理论依据。

再次,在一定意义上,美国在越南的干涉还根檀于它对中国的敌视。

自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美国就对其采取了“不承认”的敌视政策,不但在国际上不予以承认,而且还从朝鲜、台湾一线形成对新中国的包围圈,企图把刚刚诞生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扼杀在摇篮之中。朝鲜战争爆发后,特别是当中国参战后,美国更加认为帮助法国人十分必要。因为美国的决策者错误地认定,越南人民的反法斗争,主要是由于中国的策动和援助引起的,如果共产主义在南越获胜,整个印度支那就会变成中国的势力范围。至此,越南不但成为美国遏制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重要一环,而且也被美国政府当作一个实验场和政治橱窗,在越南进行干涉和打赢战争被认为是挫败和遏阻一切“中国模式”的解放运动的关键。

最后,美国对越南的介入,是推行大国霸权主义的需要。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美国的外交政策主要受到双重假设的指导;第一个假设是,美国的国际利益在一个自由主义的世界里最能得到繁荣发展;第二个假设是,美国能同时既为自己的利益、又为国际的正义而效力。的确,这一政策曾经左右着美国的对外关系,并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自由贸易和裁减军备,同时还宣传了美国的道德和价值观。但是,随着美国在二战中的崛起和冷战时代的来临,美国政府逐渐修改了这些“威尔逊式”的假定。

从20世纪40年代晚期杜鲁门政府起,似乎一切都改变了。现在,“他们假定美国最重要的安全利益不仅与西欧联系在一起,而且也和落后的、孤立的越南联系在一起”。毫无疑问,战后美国的外交政策已经带上了扩张和干涉的霸权主义色彩。这个时期,自由主义政府开始对美国的国家利益和国际义务进行扩张性理解,认为任何地方的外交失败都可能对美国至关重要的国家利益构成严重的威胁。出于这种认知,美国赋予越南战争这样一场地区性冲突以世界意义;同时,包括美国领导人在内,大部分美国人曾相当肤浅地理解中国对于越南的动机。既然美国已经把中国作为最危险的敌人,那么它介入越南问题和扩大越战也就有最好的借口,就是遏制中国并与之进行对抗。最终美国被引向了越南。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美国之所以卷入越战,并不是某一因素的单纯结果,而是美苏冷战、“遏制”中国、推行霸权主义的必然结果,而反共主义则是主导杜鲁门政府越南政策变化的隐形“指挥棒”。可以说,正是在反共主义的影响下,杜鲁门政府的越南政策才从二战后期的“不插手”演变为“积极介入”越南事务,为美国在越南的悲剧性卷入埋下伏笔。

责任编辑宋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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