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鸟天堂

立　言

我是武汉来海口过冬的。报纸上称我们为候鸟老人，这个名称很美。童年时代我就喜欢候鸟中的大雁，每到春暖花开之际，它们就成群结伴由南向北飞，到冬季来临之前，它们又从北向南飞。在飞行中，它们很有秩序，一会儿排成一个人字，一会儿又排成一字。在四十年代，那时中国人口只有四万万五千人。人稀少，湖区河滩没有受到污染，大雁的数量很多，他们在迁移的时候不分昼夜，大片大群地飞。它鸣叫的声音“哇，哇”非常好听。有一天在我家的山坡上看着北飞的大雁，使我产生联想，他们从哪里来，又飞到哪里去呢？童年的我，就产生不安份的意念。我要像大雁那样能飞得高，飞得远，飞到我理想的地方。还想到了工作，成家立业……现在回忆那只是童年的梦想，可是梦想也能成真，这可能是天意。但我觉得有梦想是好事，没有梦想就没有目标，没有追求就没进取。那样的人生不是我的人生。

1953年初，我从湖南一个山村，来到汉口。从乡下点油灯，看到街市上的霓虹灯、电灯，电影院的电影，我就迷上了电。我就觉得电是多么神奇，多么伟大。一座城市要是没有电，一片漆黑，多么没意思。在1953年下半年我考上了中南电业学校，终于实现了我学电的理想。从1955年到1964年这十年间，我奔走在东北三省电站建设中。我不怕苦，不怕累，不怕冷。冬天的黑龙江黑河零下48度，佳木斯零下42度，工作单位在哈尔滨。零下37度。在那寒冷的冬天，我不穿棉裤，因为我喜欢跳舞，跳舞跳热了不能穿棉裤。那时有的老师傅就对我说：“小黎子你现在不穿棉裤，将来老了就是寒腿病。”那时候的话我现在就体会到了。我冬天打篮球，不能戴帽，两个耳朵冻得又红又肿。人年青什么都不怕。60年代初，正是大庆油田开发。我参加由齐齐哈尔送电到大庆的输电线路工程。即5、6月间，该线路经过杜尔伯特、扎龙白顶鹤保护区。我才搞清楚了大雁向北飞落窝的地方，扎龙保护区是一片水湖芦苇湿地，鱼虾是它们的食料。芦苇丛中有很多蛋窝，野鸭大雁都在那生蛋，我们捡了很多准备煮熟吃，后来打开蛋壳才知道里面已有小鸟了，没有长毛，不能吃。后来我在佳木斯以东、牡丹江以东那一大片土地，都是大雁回北方栖息的地方。当时叫北大荒，经农垦兵团开垦，知识青年支边，现在称为北大仓。就为开发北大荒，当时出了一本书叫《雁飞塞北》我看了后非常感動，我认为年轻人就应像开垦青年，远离家乡，艰苦锻炼。

1964年调到湖北省电力公司。1965年我爱人生了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我就取名叫“雁飞”。希望她长大以后，像大雁一样飞向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当时我还在想如果再生一个男孩就取名为“塞北”。到了1968年我妻子生了第二胎，又是个女孩，“塞北”取不成了。最后就取名为“雁翔”。其意为大雁飞翔。我童年的梦想喜欢大雁喜欢大雁，梦想成真。但我又想，两个女儿像大雁一样，远走高飞，最好一个飞到北方哈尔滨，一个飞到南方广东，这样我老啦，冬天去广东，夏天去北方。这个设想没有实现，现在两个女儿都已成家了，一个在武汉，一个在上海。

历史的长河，人的一生也只是一瞬间，50多年过去了，年青的小伙子，现在已是两鬂白发的老人。人老了身上的毛病也就多了，到了冬天，武汉的冬天干冷，得呼吸道感染，咳嗽一晚睡不着，去医院打吊针一次药费上千元。鼻尖更是痛苦，一夜闭塞不通，早晨鼻涕像脓一样还带血。腰痛得不能直，双脚像放在冷水里，没有一点温暖。晚上睡觉灌热水袋才能睡着。过去穿的是棉衣棉裤，又笨又重，现在穿羽绒服，还是感到不暖。家中装上大功率制热空调设备，室内空气不好，头晕脑胀，心里烦躁，过去北方老师傅说的话，现在老了都实现了。

武汉这个地方，真不好说，“冬天冻死人，夏天热死人”。现在退休老人越来越多，为了健康夏天上清凉的河南鸡公山，去年有人来海南三亚旅游，说“海南冬天特别好过”。2008年11月我和老伴来到了海口，住下来后，觉得海口空气好，温度好，吃的水果蔬菜新鲜都好。特别是过去在武汉冬天的病症基本上都好了。带来的药都没用，这是老人买不到的健康幸福。我们随旅游团去三亚观光，美丽的风景，赤脚踩海滩沙滩感到全身舒服。走到天涯海角我感受最深，青年时我奔跑在北国风光黑龙江，现在老了，来到祖国最南端避寒养老。在南山我抄了一首佛音偈：有因有果存苦提，无是无非无烦恼。

冬去春来，候鸟将要陆续向北飞去，美丽的海岛，可亲的椰城，但愿你能日新月异，繁荣昌盛，来年冬天我们会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