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零食

正　权

按弗洛依德的说法，如果一个人没能顺利渡过婴儿时的“口唇期”，就可能遗留一些心理习惯或心理疾病，譬如吃手、咬指甲。弗氏认为，连嗜烟、嗜零食都是这种心理习惯的表现，只是人们不会见怪而已。

一般说来，男人以嗜烟来弥补口唇期的“创伤”，女人则以零食来弥补。即使在没有东西可吃的灾荒年里，零食也难以绝迹。上个世纪60年代初，还在当小学生的我上街维护清洁卫生，站在马路边唱：“叔叔和娘娘，走路不要吃香香。”让那些吃零食的男女脸红。读初中时，形势略有好转，有炒胡豆卖。女生们就常常躲躲藏藏偷偷嚼。那炒胡豆很硬，却香，很是诱惑。上课时，忍不住，摸一颗在手上，趁老师同学不注意，装着摸脸，便将那胡豆送进嘴里。试着咬一下，咬不动，一使劲，“嘣——”一声脆响。老师同学全都往后盯，盯得那女生心慌意乱又故作镇静。偏偏又有男生想把事情闹大，站起来说：“报告老师，她上课嚼干胡豆。”于是哄堂大笑。那女生便背上一个“五香嘴”的恶名。三四十年过去了，老同学聚会，大家当着她孙子也这样喊。越喊她越得意似的，剥起花生瓜子来速度惊人，当然，主要是剥给她孙子吃。

所谓零食，是指三餐以外的饮食。一般说来，零食并不起向人体补充热能补充营养的作用，大多是为嘴巴运动所需。因此，零食讲究享受。或者要香，如干胡豆之类；或者要甜，如糖果糕点之类；或者要味美，如牛肉干之类。传统小吃大多是供人零食的，因而味特美，品种特多。至少在中国，任何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的名小吃。人们出差旅游，总要买点当地的名小吃回来作“杂包”（礼品）。有一年，柬埔寨的西哈努克亲王来重庆，见那怪味胡豆好吃，竟偷偷地抓了几把藏在荷包里，要带回去给他母亲尝。周总理见了，还让人送了他几包呢。

重庆女子对零食特别喜爱。美食街上，你拿一串麻辣串，我端一碗酸辣粉，边走边吃，再没有人来喊“叔叔和娘娘，走路不要吃香香”了。重庆人离不开辣，离不开麻，一串豆腐干，在那红亮亮的辣椒里滚几下，送进嘴里，把那嘴唇染个通红通红，也把那脸颊、那心情染得通红通红。美食节人山人海，都是来吃零食的——难道他们都没有顺利通过“口唇期”？看来，弗洛依德的理论是有问题的。

按现代营养学的说法，为了有效吸收营养，为了防止肥胖，为了避免引起心血管和肠胃疾病，应当少吃多餐。多吃零食，是符合这一理论的。况且，还有科学家说，嘴巴不停地运动，对大脑是有益的。口香糖之类虽然没有营养，但从这个角度去看，嚼一嚼也是有好处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