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知的砝码

李丹崖

故事发生在美国加州郊区的一个小镇上，那天，街道上静极了，盛夏的烈日炙烤着大地，没有一丝风。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甚至就连柏油马路上也发出吱吱的熔化声，几个卖水果的小贩也懒得吆喝，此刻，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很少会有谁来光顾他们的生意。

半天不见人影，突然，马路对面终于出现了一个八九岁光景的男孩。他一边跑，一边摇动着手里的10元钞票开心地呼喊着：“阿姨，买几个香梨!”男孩眼睛直直地盯着对面水果摊上的一大堆金黄的梨子，径直朝水果摊奔来，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悲剧发生了—一辆疾驰而来的红色轿车突然闯进了这条街道，随着一声惨叫，男孩的身体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这条街道是明令禁止车辆通过的，那辆红色轿车竟然明目张胆地闯了过来，即使造成了事故，竟连速度都没有减，溜之大吉，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

男孩的父母闻讯赶来，急忙把孩子送到了医院，但是，终因伤到了脑部，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就这样无辜地离开了人世。孩子在临死前唯一跟父母说的话就是4个字—红色轿车!

谁都知道红色轿车的主人，他们是这条街道上最富有的杰克兄弟，他们拥有整个镇子上唯一的一辆红色轿车。男孩的父母一纸诉状把杰克兄弟告上了法庭，但是，兄弟二人却对这件事矢口否认，警察走访了卖水果的目击者，他们却都说，速度太快，没有看清是什么车。

男孩一家来自得克萨斯州，是这个镇子上的暂住居民，镇子上所有的家庭都与肇事者杰克兄弟有着不远不近的亲戚关系，再加上，他们兄弟有些势力，所以，没有一人敢出来仗义执言。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不明不白地死去，男孩的父母挨家挨户地登门下跪，希望有人能出来为自己作证，但是，人们都不约而同地关上了大门。

男孩父母的第一次上诉以失败而告终，他们不服此判决，提出继续上诉。

第二次开庭在半月后，如果男孩父母再找不到证人，他们的孩子就只能永远沉冤。夫妻二人没有办法，就在孩子离开的地方，沿街摆了一块石板，一跪就是一整天，他们希望能用自己的痛苦来唤回全镇人的良知。

但是,10天过去了,全镇的所有人都无动于衷。等到第15天,发疯似的夫妻俩竟然把石板挪到了杰克兄弟家门前。由于天气炎热，他们下跪的膝盖上已经化脓，并开始溃烂。

杰克兄弟看到眼前的一幕立即惊呆了，哥哥寒心地皱起了眉头，弟弟则号啕大哭着跑回了房间，然后不顾哥哥的反对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他自首了!

对于杰克兄弟的自首，许多人都表示震惊，因为只要他们再坚持一天，就可以逍遥法外了，但是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们招架不住了!

法庭上,杰克兄弟含着热泪,说出了他们自首的原因。原来,杰克兄弟早年丧父,家境一贫如洗,是母亲一人把他们拉扯大的。当弟弟长到8岁大的时候,突然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病,病发时全身高烧，这年冬天的一个大雪纷飞的午后，弟弟再次发病，家里实在凑不出给弟弟看病的钱，由于到处赊账，镇上没有一个医生愿意出诊，母亲竟然在这样的天气里，在医生门前足足跪了一个下午，直到打动了医生。后来，弟弟的病逐渐好了，而母亲的膝盖一遇阴雨天都会钻心地疼痛，到死也没有治愈。当他们看到遇害男孩的父母双膝溃烂时，再想想自己的母亲，终于忍受不了良心的拷问，罪恶的防线崩溃了!

后来，整个镇子上的人共同凑钱，给遇害的男孩建了一座碑，碑上铭文：在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种指南针，它的一端指着善，而另一端便是恶。当我们无法离开恶而赴向善的时候，我们就会失去它，从而因迷失方向跌入罪恶的深渊!我们是一群曾经在深渊里无法自拔的人。幸亏是你用一条年轻的生命，还有两位母亲和一位父亲用6块膝盖帮我们找到了宝贵的指南针，这个指南针的名字就叫做良心!

碑文的落款是全镇人的名字!

（李蕾蕾摘自《小品文选刊》

2009年第1期，马建刚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