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大人

2009-04-01 02:58
山花 2009年6期
关键词:老韩支书养鸡场

桂 茹

整个下午,村长的怀里一直抱着个半导体匣子等着听天气预报。五点钟的时候,气象台传来消息:今天夜间,华北平原大部分地区将有中到大雨,局部地区有暴雨……村长听后,兴奋得在村委会的长条椅子上做了一个鲤鱼打挺的高难度动作,结果很不成功。

雨,是村长乃至全村人盼望多时了的。每年麦收过后,田里的玉米总是蔫头耷脑的没有一点精神劲儿,可村长每年去乡里汇报却都板着一副面孔,鼓着俩鱼眼把亩产量说到最高。因此,每年征购公粮的时节,就有几个愣头青直骂:村长我操你娘!

其实村里的水利设施还是挺完备的,只是那电费在上边一再强调要减轻农民负担的情况下,下边却一涨再涨,老百姓们又是嘬牙花子又是挠脑袋,都嚷嚷着种地不划算了,还不如背着包去城里打工,于是就日夜盼雨。然而,村长盼的不是这。村长最怕浇地,最怕浇地时井坏。全村一共十七眼机井,一旦哪一眼井出了故障,村长就没得好日子过。村民们这些年始终没培养起高度的觉悟,缺一个小螺丝钉都来找他村长大人,而且个个都理直气壮:村长村长,一村之长,不找你找谁?我这儿又他妈不是五金商店——有时村长就很想不通,但他的脖子刚要硬,那几个愣头青就直嚷要操他娘,这让村长非常受不了。

村长当村长之前是民兵连长。那时村长很勇敢很干练很威风也很气派,只是村长到了当爹的年龄一直没找下个媳妇,急得他爹妈磋脚,而村长却无动于衷。当时村长已经有了明确目标。那姑娘人长得不错,也很和他投脾气,而且是村里唯一一个女民兵。村长本想等机会成熟一些再做表示,但迫于爹妈催得紧,日子又过得贼快,村长就决定提高效率,速战速决。于是在七天头儿上,村长就把那女民兵给睡了。由于村长一时心切,没有过多地考虑方式、策略,因而行动起来就很没有章法,弄得女民兵哇哇乱叫了一通。幸亏地点隐蔽,时间也安排得合理,才没有露出马脚。

被村长睡的女民兵叫明莲。明莲被村长睡后曾失落过一阵子,但很快她就主动要求与村长完婚。可就在这时,村里四年杳无音信的李贵西装革履地突然从外地回来了,声称要与村长公开竞争,结果手无寸铁身无分文的村长自然败下阵来,眼睁睁地看着明莲与李贵拜了天地。一年后,深恶痛绝的村长娶了个哑女。哑女长得极为漂亮,特别是那双杏核眼扑闪扑闪的极富挑逗性,让村长这根干木棍没等到洞房花烛就足足地过了一把老瘾。哑女虽然不会讲话,却极富表达能力,她的每一个眼神都令村长心旷神怡找不着北,哪像女民兵明莲一点也不懂得配合,就知道瞎叫唤。然而,村长这些年耿耿于怀的仍就是那个势利眼的骚娘们明莲,当初她甩掉他的时候就像扔一块啃过了的西瓜皮,让他两三天水米没进愣不觉得饿。

村长锁上村委会那扇已经碎了一块玻璃的门,大踏步向村南头那座独门独院的蓝砖瓦房走去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尽管没有任何照明工具,但村长走得依旧熟练、从容而坦然。

当、当、当……村长这次敲的是后门,敲门声清脆,带着某种挑逗的意味。过了很长时间,屋里才传出一个女人的问话声:“谁?”这时村长就表现得很心安理得,“开门,我是村长。”村长从打开的一条门缝钻进屋时,敏捷得像只猴子。

由于已进入夏季最热的时候,女人只穿了一条短裤,一件布兜兜,两只乳房软耷耷地垂在胸前,已不存在一点儿青春活力。女人大约四十五、六岁,身材适中,看着倒也丰满,只是缺少一种圆滑,额头和眼角也分别布满了皱纹。然而这一切对村长来说,仍是一种极大的诱惑,因为只有这个女人才能让村长赎回一些当年他在感情上的损伤、精神上的失落以及心理上的平衡。这女人便是二十年前的那个女民兵明莲。

明莲是村长一手提拔起来的村妇联主任。对此明莲很感激村长,因而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但一想起他当年做下的莽撞事,这份歉意又即刻消失了。

“匣子报今晚有中到大雨哩。”村长像往常一样毫不客气地在炕沿上坐下来,像往常一样掏出一盒劣质烟,撅起胡子拉渣的嘴巴吞云吐雾起来。屋子里立刻弥漫出一股烂白菜帮子味。

“这下你又可以在乡长面前吹了。”明莲到缝纫机旁做着一件汗褡。

“乡长算个求!我想在县上出风头哩。”村长的话越说越大。

明莲撇撇嘴,“别耍嘴皮子了,少给你妈挣点骂那叫本事。”

“我那是不跟那几个丫挺的一般见识,要真整他们我有的是招儿。”村长嘴里喷出唾沫星子。

“有招儿你就把他们欠下的水电费和打麦子钱都收上来。”明莲激火儿。

“现如今,我韩某人一手攥着权,一手攥着钱,只要这两件有力武器不丢,就不愁要不上来。哎,别光说我了,你是妇联主任,妇女工作得带头抓好抓紧,我这当村长的只能配合你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要不是看在咱俩当年那段情上,我也不会下大力气提拔你,我老韩不指望别的,就希望你别往我脸上抹黑。”村长说这话时很是动了一番感情。

“得了得了,你别老以为我欠你多少似的,我每天忙的什么,你又不是没看见。”

“可你忙了半天,咋又出俩大肚子的?”

“她们那是头一胎,你能光让人家结婚不生孩子?”

“这也配叫晚婚晚育?还是政策没宣传到家。”

“得了吧你,反腐倡廉上上下下喊了好几年了,你和支书还不是照样山珍海味地大吃扒喝?计划生育小分队的汽车喇叭刚一响,你就忙着到赵福的饭店里横张罗去了,那时你咋就没想到政策呢?”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那些人多数是冲着饭局来的,不的话,工作就没法进展。更何况他们到哪个村都是好烟好酒好招待,又不是我老韩一个人搞特殊!”

“那你也不至于低三下四成那样啊,好像欠他们几千块钱似的。我们的计划生育工作比起别的村已经很不错了,你还干啥像只狗似的围着他们转?”

……

天气很热而且闷,是大雨到来之前的那种沉闷。村长那破烟弄得满屋都是烂菜帮子味。明莲从外面打来一盆水哗啦哗啦直往身上撩,完全无视村长的存在。村长一边坐在炕沿上吸烟一边看,心说这老娘们心里一定有事,不然不会说出这些话。村长从炕沿上站起身,把抽完的烟屁股丢在地上,又用脚碾了一下。明莲这时已经洗完了,正用一条大毛巾擦身上的水,村长突然从背后抱住了她,一双手慢慢地移到了那两只乳房上,而下身却用力地抵住了对方。村长的身体是在改革开放后渐渐发起福的,加之个子又高,都五十出头的人了,壮得就像他家养的那头大犍牛。

村长想从明莲嘴里探出点什么:“莲,都说初恋是美好的也是最难忘的,不知我们那时算不算初恋?”

“算咋样?不算又咋样?”

“那至少说明我老韩也曾经浪漫过。人这一辈子多一些经历就算没白活。比如你们家李贵,不仅在外面养了小老婆还生了儿子,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他了。”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提起李贵,明莲恨不得一口吞了他。当初他从村长手里把她夺过来的时候,甜言蜜语信誓旦旦地说了几箩筐,可荷包里刚有了俩钱就在外面乱搞,这些年家里地里的多亏了村长,不管他抱的什么目的,总之他帮了不少忙出了不少力。

“等下过这场雨你帮我把红小豆种上吧。”

“行啊,到时我们两家合伙种就是了。”村长答应得很爽快。

过了一会,明莲怏怏地说:“李贵要回来了。”

“他回来能帮你干啥?还不是打个照面就走了。”

“这次回来多半不走了。”

“不走了?”村长有些吃惊,“他在城里开着几百号人的大厂子,干得好好的回来干啥?”

“是乡长让他回来的,具体干啥乡长说由乡里安排。”

“乡长?”村长的心往下一沉。

这一夜连个雨毛也没下,村长大人的心也比任何时候都烦:“啥鸡巴气象台,就他妈知道拿国家钱,不正经为国家办事!”村长骂这些话的时候,看见支书打村东头走过来,离老远就朝村长咧开两片肉唇:“啊,老韩哪,我说你那挖河钱收齐了没有?乡里决定在咱村里成立个防汛指挥部哩,你得抓紧筹备筹备,别看现在旱得冒烟儿,汛期一到那雨说下就下。另外你再组织几个好劳力把村前村后那些排水沟里的砖头瓦块、柴禾棍子统统清除干净,工钱从收上来的打麦子钱里出。一会儿我还得到乡里开会。”

支书从兜儿里掏出烟递村长一支,自己也叨上一支,两人分别点着后又各自吐出一口烟雾。这时支书的脸上明显是压力重重的表情,很无奈地样子:“唉!没办法,现如今的村干部越来越不好当了,今儿指示明儿精神,上边任务一下来不是钱就是粮,收不齐就说你村干部没本事没魄力,这么大点屌事都干不成还他妈有脸谈小康。”支书说的都是掏心窝子话,可这种掏心窝子话说多了就再也不是原汁原味,因此村长就有些不耐烦:“行了行了老刘,你别尽说那些舒筋活血的话了,不好当的应该是我村长,那地税,那教育集资,那水电费,那计划生育罚款,还有眼下这挖河钱,所有伤人的事都让我做下了,你却当甩手掌柜,在群众面前装好人。”

“你以为那涮羊肉、那龙虾、那甲鱼是那么容易吃到嘴的?”

“你不也跟着吃了,还给你老婆往家里打包。”

“得了老韩,我可没功夫跟你翻鸡巴那些旧帐,你要是觉得亏就把养鸡场和那二十亩地让给别人包,那样村里每年还有一笔可观的收入。别忘了你老韩个人请客送礼也全记的是村委会的帐。”

支书气恼地扔掉还没有抽完的烟走了,村长老韩只是咽了两口唾沫,没说出一句话。哑女招呼村长吃早饭时,村长黑着脸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提着他那只已经露出钢筋的黑人造革提包出了院门。乡里半个月前就传下指示,对村西那条环绕着全乡二十多个村庄的青龙渠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清淤运动,并准备建两座石桥,疏通村与村之间的道路。资金自然落到了百姓头上,按人头摊每人二十元。这项任务一下来,村长就忙着行动。可是两个星期过去了,村长那只干瘪的提包一直分文未进,眼看着期限就要到了,村长心里不免有些急,支书刚才的话更让他出躁汗。把养鸡场让给别人包,除非是撤了他的职罢了他的官,否则是不可能的。要知道这些年让他村长大人气粗腰硬的就是这养鸡场和那二十亩地。你支书不也白白包着五、六个鱼塘和一大片树林吗?不过人家支书讨百姓爱戴的是每年秋尾都舍得捞出上千斤大鲢鱼,分文不取地让百姓提回家炖吃,而他村长连个鸡蛋皮都让人摸不着看不见,因此乡亲们经常三一群俩一伙地议论:“还是咱支书好,心里装着老百姓,哪像村长死鸡巴抠儿!”

村长这样想的时候就到了以支书家为首的第一条村街。支书家的铁门开着,木头门却上着锁,支书老婆可能又去搓麻将了。村长把脑袋贴近门缝,看见那只大狼狗正张牙舞爪地盯着他,吓得村长头皮一阵发麻赶紧缩回头。妈的,有钱养只狼,你敢咬爷?村长嘴硬心虚的时候点着了一支烟。别看这烟的味道不咋着但很提神,有时甚至还会有进入仙境般的感觉,村长常常把这当作一种享受。不过,村长招待村干部的一律都是“金键”、“大前门”,后来就高级到“万宝路”、“希尔顿”啥的了。那些人抽着还他妈掖着,比拿自己家的还“仗义”。村长想不开的时候就想,反正记村委会的帐,我老韩怕啥?

村长一边抽烟一边往前走。第二家的门是关着的,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当村长就要走近的时候,门啪的一声被关死了,一股怒火在村长的胸中蓦地升起来,那支只抽了三分之一的烟被他狠狠地拽在地上,然后碾上一只穿着老绿胶鞋的大脚:“明儿就让大水把你们全家都鸡巴冲走,看你这钱交不交?”屋里马上传出回话:“明儿你把养鸡场让给我包,我说不定还多交一百哩。”

“你他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格儿是什么德行,那鸡场是你说包就能包的?”村长冲门里喊的时候就琢磨:今儿咋都他妈的争开这鸡场了,是不是传来啥小道消息而我还蒙在鼓里?村长突然就想起了昨晚明莲说的话,想到了支书,和支书下达指示时的虚伪表情,接着他想到了秋后的选举会。村长越来越强烈地感受到自己面临的将是一场灾难性的挑战,而对手就是二十年前为了一个女人曾不顾一切地与他较量最终取胜的李贵。二十年后的今天,他放着经理不当而被乡长唤回村里,绝不仅是为了与我老韩争这个鸡场。正当村长的心乱成一团烂麻的时候,那两扇关着的门打开了,站出来的是李贵的叔伯兄弟愣头青李财。其实李财并不是真的想承包养鸡场,他只是看不惯村长平时的许多作为:“姓韩的,你别以为当个破村长就有啥了不起,这些年你还不是一直在喝百姓的血。村北那两排大杨树卖了五、六万块都给群众办啥事了?你们村干部每个人家里都是冰箱、彩电、大狼狗,全他妈哪的钱?上级一再强调不许滥占耕地,可你们却把村里一百多亩的上等水浇地都卖给了砖瓦厂,而那些钱却都写到了你们的个人名下,还他妈装孙子以为村民不知道。韩茂生我告诉你,养鸡场不痛痛快快松手,今后没你好日子过!”

愣头青李财说到这往地下啐了一口唾沫。这时候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听了李财的话全都点头表示赞同。实际上这些话都是他们想说没敢说的,今天终于有人说出来了,众人心里一下子豁亮了许多,但也有个别胆小的偷偷拽李财的袖口,示意他注意点影响。而李财根本不听那一套,依旧直着脖子与村长对峙着。此时,村长老韩却以一种极为镇静的表情阴阳怪气地说:“那你为啥不去告我?养鸡场我包定了,你小子有种就和我争和我抢,我老韩一定奉陪到底!”

李财又一次被村长的话激起了火,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上去,迅速伸出一只手用力抓住村长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告你就便宜了你,我想给你放血!”说完这愣头青真的从后腰上掏出一把刀。人群立刻骚动起来,多数人都退到了一边,只有李财那六十多岁的父亲慌慌张张地想上去阻拦儿子,却被两个老娘们给扯开了。然而村长十几年的民兵连长也不是白当的,虽然他清楚要是真打起来自己也许不是李财的对手,但眼下他完全有能力征服这个愣头青。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好如此了。这时,村长猛地伸出一只脚向李财举着刀的手踢去。李财立刻感到整条胳膊折了一般疼痛,落在地上的菜刀很快被父亲捡起,藏到屋里去了。村长想趁势摆脱却被怒不可遏的李财一下子掀翻在地,两人就这样谁也不服输地滚打着,有几个人上去拉这个一把,拽那个一把,最后也无能为力到一边观战去了。正在不可开交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小卧车停在了人群外边,从车上下来的是李贵、支书和乡长。穿着得体有着一副款爷派头的李贵第一个拔开人群,见打架的是弟弟李财便吼起来:“二财,你给我住手!”李财见是平时他最怵的大哥,赶紧乖乖地从地上爬起来,喘着粗气退回屋里。李贵来到满身尘土的村长面前,诚恳地伸出一只手说:“韩兄,今后我们就要在一起共事了,这些年我一直出门在外,钱倒是挣了一些,但对家乡建设没帮上什么忙,内心很惭愧。如今看到咱村变化这么大,我很高兴,今后希望老兄多帮小弟一把。李财不懂事,还望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村长听了对方的话并没作任何表示,李贵只好把伸出的手收了回去。

这时,乡长从围观的群众中了解情况后走到村长跟前,“老韩,我说你也真鸡巴操蛋,就为这么大点屌事至于跟人打起来吗?这会给你秋后的选举带来很大的影响的,你想过不?再说了,以后你们这干群关系还不跟仇人似的,许多工作更不好开展了,你这是自己给自己设障啊!”村长还想解释却被乡长挡了回去,“得了得了,赶紧去收钱吧,人家别的村都交上去了,就鸡巴你办事拉稀。”乡长说完就和支书、李贵一起钻进了小车,一溜烟开到王福的饭店去了,车子旋起的灰尘飞满村长一脸,村长站在那里足足呆了十分钟。又过了十分钟后,村长把那只黑色的人造革提包狠狠地抛进了支书的养鱼塘里。

村长老韩没有等到秋后的选举就主动辞了职。养鸡场和那二十亩地依旧由他承包,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后每年要拿出三千元上交村委会。老韩在村委会上说:“要是上交三千元,那养鱼塘也得归我,否则这三千元我决不上交。”对此,支书虽说很气恼,但最终还是答应了他。

老韩辞职的当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当时他正独自坐在王福的饭店里喝酒。桌子上的菜很丰盛,许多都是他当村长时没吃过的。听着窗外哗哗的雨声,老韩一个人喝得很尽兴很随便也很富有情调。第二杯白酒喝下去后,他突然想到了地里的玉米,那些小苗经历了长时间的干渴后,一定会在这场大雨中旺盛起来,至于亩产能达到多少斤,这已经是老韩不再关心的问题了。此时,老韩又一次想到了支书把鱼塘让给他时的苦瓜似的表情,想到了李贵、乡长和小卧车……那小卧车真他妈豪华,估计是省委书记那种档次的,他一个乡长配得上吗?村长这样想着想着,就很自然地想到了那地税、那教育集资和成千上万的计划生育罚款……要说那些人也真他妈贱,为了要个“带把的”宁愿倾家荡产,把大把大把的人民币往乡长腰里塞。老韩琢磨着那小卧车肯定也有李贵的赞助。李贵曾经赞助过支书,支书老婆骑的“新大洲”就是他送的。唉……幸亏自己在李贵老婆明莲那里讨得一点“公道”,否则心里会更加难受。不过今后怕再也找不到什么借口去他家了……

一瓶“五粮液”很快见了底,原村长老韩感觉舌头有些不听使唤了,心里也好像有股火直往上冒。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双眼漾满了泪,后来竟趴在了桌子上。他老婆哑女赶来把他扶出店门时,老韩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再三地叮嘱王福:“把帐记……记村委会……会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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