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灵的诗

2009-03-30 06:51
西湖 2009年3期
关键词:罗伯德克萨斯州老赵

叙 灵

在我们体内

在我们身体深邃而阴暗的仓库里

隐匿着一辆二手小汽车

所有的器件都是拼凑而成的

烦恼、郁闷、疲惫、无力

它们像牙齿相互紧紧咬在一起

在雨中运动

一棵树在雨中运动

一只鸟在雨中运动

一粒雨在雨中运动

比利时人图森

那个剃光头并且被雨淋湿的家伙

像钟摆一样

做着左右摇晃的运动

不时发出清脆的悲鸣声

秘密工厂

这个制造不幸物品的

秘密工厂

一直存在着

不远不近

一直在那里

一直以来

我误以为它没有冒出充足的浓雾

我误以为机器运作声微乎其微

就没把它当成一回事

“一旦人沦为奴隶

就失去了一半灵魂”

德克萨斯州的巴黎

阳光照亮了

对面楼房墙壁的缝隙

那些暗红不规则的线条

像一根根裸露在空中的电话线

它们是孤立的

这种因为空虚而孤立的样子

勾起我对一部叫“德克萨斯州的巴黎”

电影的回忆

那个下午

跟现在的情形多么类似

舅舅乡下的湖泊及幻觉

人群

不存在

它是一个幻觉

舅舅乡下蓝宝石的湖泊

沉默着

闪烁一些靛蓝的光

那些安祥的日子

舅舅坐在院子里啃着兔子的小骨头

遥望那条通往湖泊的路

必须进入到黑暗中去

必须进入那个感觉不到出口的隧道

老赵在天色微明的街道

凌晨4点多

天空就微亮了

老赵的酒还没完全醒

在出租车上

在冷清清的街道上

我们不知道该去哪里

孤独、猜疑、惶恐

以往生活所带来的那种挫折感

让我们难受

让我们正在哭泣的路上

老赵哑着嗓子说

十七年前

大学同学张良

醉酒后失忆

当时他一点儿都不相信

今天早上

在天色微明的北京街头

他知道那是真的

是真的

什么都不记得了

切割机的声音

我一个人走在街上

一个人都不认识

云朵里好像有人探出脑袋

并且在说话

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一栋大楼前

切割机切割金属的哧哧声

好像是我一个人在深夜里

所听到的那种喘气

老 雕

在通往家的台阶上

我向你

谈起普希金

那晚的月亮

又圆又大

又新鲜

有着山橘的颜色

这些年

就这样过来了

我还记得

那晚在你老雕的眼里

有一种羞涩闪亮的东西

仿佛那些鱼类

在长满水草的麻阳河底

静静地浮动

1978年下午三叔有些哀伤

推开木门的时候

我没看见三叔

1978年的下午三叔有些哀伤

三叔首先看到我

是他哀伤的脸朝向我

昨晚一只猫哭了一夜

这时

阳光进了屋

我看见

七八米以外的菜地

在奶奶俯下的头顶

有一只黑蜂

忽高忽低

一直飞动着

妈妈

年轻时光

妈妈长得很好看

是兰里方圆几十里出了名的美人

牙齿白得如同雪花牌挤出的那片牙膏

并能唱一手好戏呢

我是多年以后

听父亲好友田麻子说的

父亲骑着那辆凤凰牌自行车

从高村一路冲向兰里

这个爱读《红楼梦》

有点后台的公子哥儿

完全憧憬在爱情的喜悦里

这些美好而新鲜的时光

像水一下子哗啦流走了

有一年春节

我回家

看见

妈妈坐在一张矮凳上

在地上整理一堆蛇皮袋

她的一双手

像鱼鳞一样粗糙

拥 抱

他径直向那棵树走去,抱着树身痛哭

在他有限的想象里,拥抱一棵树就是

拥抱一个亲人,那些早已去世的亲人

在这样的夜晚里,以一棵棵树的形式

再次回到他的躯体当中,回到心脏每次

跳动中,回到他开始疯狂拥抱之时,当他

拥抱一棵树,同时他也抱紧了树木深处的虚无

杉木河的隐者

即使

在下午三点

凉风也会吹透心肺

群山和树木形成的阴影

是那么宁静

偶尔有几次

清脆的鸟叫声

那些像秋叶乏红的鱼类

在清澈见底的河水中

一动不动

罗伯•格里耶在西江

在西江

我想起罗伯•格里耶先生

在西江

他会觉得写作是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群山翠绿

空气中流动着醉人的酒香味

星 空

这些年以来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星空

在施秉去往凯里的路上

我完全忘记自己曾是一个非常不愉快的人

完全忘记了一路上的疲劳和孤单

仿佛又回到了童年那些时光

像一个惊讶的孩子

以单纯的方式

观察那些密集的群星

它们是那么众多又那么地明亮

(责编: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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