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 端
2003年,我19岁,在一所普通的大学里读计算机网络专业。
在一次系会上,我认识了徐然。那天,我匆匆地走过主席台,不小心带翻了桌上的茶水,他温和地递来纸巾,并关切地询问我有没有烫着。落座后,好友告诉我,他就是我们系的宣传部长,徐然。
徐然是学生会的大三学长,时常会来我们班点名,而当时我是班上的宣传委员,为了班级的琐事,经常会和他碰面。有时在校内或校外遇到他,他总会微笑着叫我,李晓蕾。而我,会不由自主的沉浸在这笑容里,心如脱兔。有一天,同在这所大学高我两届的表姐许婷,突然来看我,和她同来的还有徐然,他当时正站在她的身旁,她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幸福地对我说,晓蕾,他叫徐然。那时候,我才知道,他们在恋爱,并且已经同居了。
他们租在校外的房子,房间不大,却布置得很温馨。从那时起,我的内心,就有重重的失落。
11月的最后一个周末。我们一大帮人在校外一家叫做“水木”的餐厅,为徐然过生日。在满室烛光中,徐然在众人强烈的要求下,俯下身来亲吻许婷。我默默地坐在一角,脸上虽然保持着灿烂的笑容,心里却在流泪。
突然,许婷的声音让满屋的人都一怔,她说,徐然,我们分手吧!
众人惊愕地看着她。我扯着许婷的衣角轻声说,今天是他生日,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她转过身来,望着我叹了一口气说,晓蕾,你不是我,有些事情你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徐然转过头去背对着大家,良久,叹了口气,说,那好吧!
一辆黑色的奔驰停在了餐厅门前,喇叭放肆地鸣叫 着。车门打开了,车上坐着一个发福慵懒的中年男人。许婷,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走了过去,双手亲昵地环住他的脖子,然后,车门就“怦”地一声关上了,车子绝尘而去。徐然也狠狠地摔门而去。
那天晚上,寒风冷冽刺骨。我颤抖着在他们的出租屋外徘徊了很久,最终双脚不听使唤地走了上去。门没关,灯光亮着。屋内凌乱不堪,地板上躺着三四个空空的酒瓶。他坐在沙发上,神情憔悴,他应该是在等她回来,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到是我,眼里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
我走过去默默地坐在他的身旁。半晌,他回头对我说:晓蕾,我是不是很失败?我利用寒暑假,辛苦打工挣来的钱,却连她的学费都交不齐哪个有妻有子的老男人根本无法给她爱情,却能够轻易将她欠下的学费交齐,能轻易地将那条她向往已久的钻石项链买来送给她。我没料到,我们的爱情,竟然会如此苍白无力……
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脸上有巨大的汗珠,他一定又是胃痛了,我手忙脚乱地从抽屉里翻出止痛药,一边让他和着矿泉水喝下,一边责备他,明知道自己有胃病,不能喝酒,还要喝。
他喝过药之后,渐渐平静了下来,闭上眼睛倚在沙发上睡去。我唤了他两声,他并没有答应。我的胸口堵得慌,心不着痕迹地痛了起来。我拨弄着他额前凌乱的头发,自言自语地说,徐然,你知道吗?从那次会议上第一次看到你,我便喜欢上了你,可是,你根本看不到我……我一边说着,眼泪就一边流了下来。
突然,他睁开眼睛来看着我。然后,他起身抱紧了我,用力扳过我的头,细细地吻干了我脸上的眼泪。他把头抵在我的脖子间喘息着说,晓蕾,相信我,我和她之间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去的'今后,我会试着好好爱你。我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似乎看到了我即将到来的幸福,这一切,都让我眩晕起来。
他将我抱到了床上,灯关了。我们像两只激情的小兽在黑暗中兴奋异常探索着对方,当一阵剧痛传来之后,我才惊觉他早已进入了我的身体,疼痛即将撕裂了我。说真的,这与我想象中的一点也不一样,我绝没有想到竟会这般粗暴这般痛的,我在黑暗中一直咬紧牙关不吭声,因为我爱眼前这个男人,更何况他承诺愿意和我一起筑造我们的幸福。
半夜起来拉开灯,身旁的他睡得正香。看到被单上那一块暧昧的红,像一块突兀的地图,我的脸颊微微地发烫起来。
就这样,我在一场不知是期待已久还是突如其来的爱情面前,无私地奉献出了自己的第一次。
第二天起床,就有人敲门。然后,我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许婷,她脸色苍白憔悴,眼睛红肿。她失神地望着他说,然,我错了,我知道你定会像以往一样原谅我的,你说过会包容我所有的缺点和任性的,对不对?她柔弱的双肩轻微地抽搐着,泪水在眼眶内打转,梨花带雨的模样甚是惹人怜惜。
我紧张地望着徐然,那一刻,我是多么期望听到他决绝地对她说,我和你之间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从今以后,我只爱晓蕾。
可是,他终究什么也没有说,而是激动地将她轻拥入怀,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脸上满是宠溺的神情,根本没有任何恼怒与责备她的神情,昨天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出小打小闹而已,不久就雨过天晴了。
徐然转过头来望着我时,眼神里满是愧疚,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无论她怎样伤害他,她始终是他最爱的那一个。
那一刻,我心灰意冷,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然后,我毅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2003年的那个冬夜,我曾被伤得遍体鳞伤,直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