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山远公话》中的量词分析

程　超

摘要： 现代汉语中包含着数量丰富的量词，而现代汉语中如此丰富的量词是随着古代汉语经中古汉语、近代汉语发展到现代汉语这样一个漫长的过程而逐步形成的。研究量词的历史发展，对了解汉语史是十分有意义的。为给这种研究提供一些资料，本文作者对《庐山远公话》中的量词进行了比较全面的示例分析，主要针对名量词和动量词中的专有量词进行例证的搜集工作和说明。

关键词： 《庐山远公话》 量词 专有量词

量词属于按传统语法分成的两类之一的实词。从大的层次上看，可以分为名量词和动量词两种。本文按照这个大框架对《庐山远公话》中的量词进行总结、分析。量词总是出现在数词后边，同数词一起组成数量短语，而单音量词大都可以重叠，量词不能单独做句法成分，这些量词的特征在现代汉语里如此，在近代汉语中亦如此。《庐山远公话》是记录寺院中俗讲的变文，是以讲故事的口吻行文的，所以接近口语，但文中还是夹杂着一些文言。在还没有发现用纯口语写的唐代作品的今天，对我们了解唐代口语来说，《庐山远公话》是十分珍贵的语言材料。现代汉语中包含着数量丰富的量词，而现代汉语中如此丰富的量词也是随着古代汉语经中古汉语、近代汉语发展到现代汉语这样一个漫长的过程而逐步形成的。研究量词的历史发展，对了解汉语史是十分有意义的。为给这种研究提供一些资料，我对《庐山远公话》中的量词进行了比较全面的示例分析，主要针对名量词和动量词中的专有量词进行例证的搜集工作和说明。

一、名量词

名量词表示人或事物的单位，有专用名量词也有借用的名量词。专用名量词又可以分为个体量词、集合量词、不定量词、度量词等小类。近代汉语的量词肯定会与现代汉语有所差异。下面详细示例：

1.个体量词

《庐山远公话》共出现个体量词15个：个、界、道、疋、头、口、环、窠、间、门、户、所、卷、句、条，共出现42次。其中，“个”出现了14次，占了绝大多数。

个：P1046“当时隐却神鬼之形，化一个老人之体。”

P1048“道这个老人，来也一年”。

P1048“此个老人前后听法来一年”。

P1050“此个僧人，堪舆我为一驱使之人。”

P1054“将三五个头匹”，“做一个崔相公使下”，“此个量口”，“缘此个生口”。

P1055“此个厮儿”。

P1056“阿那个家人念经之声”。

P1059“几个能受世荣”。

P1064“不事在作一个问法之人”，“也是一个志道像”。

P1064“相公前世作一商人，他家白庄也是一个商人。”

《庐山远公话》中的“个”与现代汉语语法特征完全相符，出现在数词后边构成数量短语或用在指示代词后面构成指量短语作定语。这种情况，即《庐山远公话》中的某量词不仅今天还用，而且它所说明的名词在今天仍用同一量词，但不包括该量词在今天所说明的其他的名词，即称之为“全同”。

界：P1070“贫道是一界凡僧”。

“界”很明显是属于古代的量词，近代汉语中仍有保留，但已不多见。它的语法特征与“个”相近，跟在数词后组成数量短语作状语，它一般不跟在指示代词后。这种情况，即《庐山远公话》中的某量词在今天已经不用，称之为“消失”。

道：P1058“六道轮回，无有休期”，“六道轮回处处週”。

《庐山远公话》中的“道”作量词的只有两例，它的语法特征同“个”，它的使用情况应属“全同”。

疋：P1052“每人纳绢一疋”，“每月纳绢一疋”，“切（窃）唯前敕令交纳绢一疋”。

P1054“将三五个头匹”。

P1055“匹马单枪”。

P1059“若求金银匹帛”。

六个“疋”的用例中，前三个很容易理解，跟在数词后组成数量短语，在句中作状语。“将三五个头匹”中，个、头、疋都是量词，但在此处却赋予了它们实际的意义，指称了事物，古代“牛曰头，马曰疋”。此处的头、疋即指牛马，而“匹马单枪”与“若求金银匹帛”中的“疋”是个概量的量词，但又不同于不定量量词。“疋”的使用情况属于“全同”。

头：P1054“将三五个头匹”。

此例中“头”的用法与上面所说的“疋”的用法相同。

口：P1056“遂唤宅中大小良贱三百余口”。

P1057“唤大小良贱三百余口”。

P1060“应是宅中良贱三百余口”。

它的使用情况属于“半同半转”。这种情况，即《庐山远公话》中某量词虽然今天还用，但是它所说明的名词，只有一部分在今天仍用该量词，而另一部分在今天则用别的量词，这种称之为“半同半转”。

环：P1070“赐远公如意珠串六环”。

此例中“环”与数词组成数量短语作补语。这种情况，即《庐山远公话》中某量词尽管今天还存在，但它所说明的名词不同，也就是说在《庐山远公话》中说明的名词今天已经全部用别的量词替代，而该量词在今天说明的却是另一些名词，这种称之为“转移”。现代汉语中修饰“如意珠串”或用“串”或用“个”，总之不再用“环”，而用“环”时多用于记录射击数据“几环”。

窠（棵）：P1059“忽见一窠牡丹”。

此例中“窠”作定语，使用情况属于“全同”。

间：P1046“得至此间”，“和尚既至此间”，“吾在此间，终不能去得”。

门：P1067“譬如世间百姓，万户千门”。

户：P1067“譬如世间百姓，万户千门”。

所：P1048“遂下佛殿前来，见大石一所”。

此例中数量短语作补语，使用情况属于“转移”。现代汉语中“所”仍存在，如“一所学校，一所教堂”等，但是已经不能再修饰大石。现代汉语中一般写成“一块大石”。

卷：P1046“便念涅盘经，约有数卷”。

P1049“将其疏抄八百余卷”。

P1053“念涅盘经数卷”。

P1056“相公问汝念徒多小（少）卷数？远公对曰：“贱奴念得一部十二卷。”

这几例中“卷”都是在句中组成数量短语作补语，使用情况属于“全同”。

句：P1056“并不为妾说一句半句之偈”。

P1061“如是之人多受匿法，得一句一偈”。

此两例中“句”都是在句中组成数量短语作定语，使用情况属于“全同”。

条：P1070“赐远公如意珠串六环，锡杖一条”。

2.集合量词

《庐山远公话》中共出现集合量词9个：种、般、层、对、群、部、重、行、团，共出现23次。其中，“般”出现了8次，“种”出现了4次，“部”出现了4次，占据了绝大多数。

种：P1047“闪电百般，雷鸣千种”。

P1057“应无两种”。

P1063“体无两种”。

P1070“便感得地皆六种震撼”。

“种”的这四个例子中，第一个是组成数量短语在句中作补语，后三个例子中是作定语，使用情况都是属于“全同”。

般：P1047“闪电百般，雷鸣千种”。

P1055“诸家书体，粗会数般”。

P1059“如是名（多）般众若”。

P1066“上来三字义七般”。

P1067“经之一字，还有多般”。

P1068“如是多般，尽属于水”。

P1070“百般技艺仙乐前迎”。

P1072“不用凡间料物，也不要诸般”。

现代汉语中“般”作量词的情况已经没有了，但在成语和惯用语中还有一些保留。例如“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中的“般”就属作量词的情况。

层：P1046“嵳峨万岫，叠嶂千层”。

对：P1070“意著僧依（衣）数对”。

群：P1049“忽然寿州界内，有一群贼”“有群贼来劫此寺”。

部：P1045“皆是十二部尊经”，“将一部涅盘之经”。

P1056“贱奴念得一部十二卷”。

P1062“一切经书，问无不答，十二部真经，记在心中”。

重重：P1049“重重启告十方诸佛菩萨贤圣”。

“重”为单音量词，单音量词大多可以重叠，此处“重重”重叠后作状语，表示“多次”的意思。其实这些重叠的单音量词在句中的语法意义并不是统一的，它们有表示“每一”、“多”、“逐一”、“连绵”、“少”、“多少”、“稍微”的意思，要根据情况而定，不能径直认定单音量词重叠就只能表示“多”的意思。

行行：P1071“行行启告，迤逦而行”。

团团：P1059“团团结就”。

3.不定量词

《庐山远公话》中共出现不定量词2个：些、点，共出现2次。

些：P1050“纵有些些施利”。

单音量词“些”重叠为“些些”在此例中用作定语，表示“少”的意思。

点：P1047“赴（铺）地莓苔点点新”。

单音量词“点”重叠为“点点”在此例中用作定语，表示“多，全部，都”的意思。

4.度量词

《庐山远公话》中共出现度量词3个：尺、丈、里，共出现7次。

尺：P1048“便是庐山千尺潭龙”。

P1050“身有白银相光，身有七尺”。

P1054“且见远公标身长七尺”。

此三例中第一个作定语，后面两个用作补语。

丈：P1049“其疏抄去水上一丈已来”。

里：P1045“向西行经五十余里”。

P1067“欲行千里之人”。

P1072“相去十里已来”。

二、动量词

动量词表示动作的次数，也有专用动量词和借用的动量词之分，在此我只分析前者。

专用动量词：

《庐山远公话》中共出现专用动量词5个：迴、度、遍、匝、遭，共出现8次。

迴：P1058“夜卧床枕，千转万迴”。

P1071“千迴瞻礼”。

度：P1062“曾经几度老”。

遍：P1065“这遍若不取我指撝”。

P1069“轮回数遍，不愚（遇）相逢”。

P1071“万遍虔恭”。

匝：P1059“百匝千遭”。

遭：P1059“百匝千遭”。

综上所述，《庐山远公话》共用量词34个，其中名量词29个，约占到总数的86%，动量词只有5个，占到总数的14%。《庐山远公话》中量词共出现82次，其中名量词共出现74次，占到总数的90%，动量词共出现8次，占到总数的10%。由数据可以知道，名量词占绝大多数。

结语

《庐山远公话》中的量词的多数乃至绝大多数为后来的近代汉语和今天的现代汉语所继承。虽然用法及语法特征不尽相同，但发展演变的轨迹依旧可循。最后还有一点需要特别提出说明一下，《庐山远公话》中有很多类似于“三寸”、“十类”、“三界”的词，虽然这些词表面看也是数词、量词组合的形式，但其中的“寸”、“类”、“界”等却不是量词，因为这类词是专有形式，固定表示一定的意思，例如“三寸”指的就是心脏，它与我们平常用作量词的“一寸”、“两寸”、“三寸”有本质的区别。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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