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手

孙君飞

穷孩子丢勒的兄弟姐妹一共有18个，他的父亲也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工匠，可以想象他家是如何的艰难困苦。

令周围的人费解的是，丢勒竟然在食不果腹的窘迫中迷恋上了绘画，在他眼中一幅优美的画作胜过人间所有的美味。可敬的父亲没有嘲笑他，反而在他15岁的时候，送他到纽伦堡师从一位画家。

在老师的学徒中，有一个叫奈斯丁的青年，他也来自贫寒的家庭，丢勒跟他很快成了可以托付生死的朋友。

白天，他们从事繁重的工作，除了解决温饱，更重要的是为换来昂贵的纸张、画笔和颜料，晚上学习绘画。毕竟他们还是孩子，精力有限，渐渐地，他们感到力不从心，绘画水平一直没有明显的提高。

前途未卜，潜伏的才华、创造的欲望令他们痛苦万分，如果彼此甘心平庸也就罢了，可是他们都是渴望新生活、雄心勃勃的人。

思索再三，奈斯丁做出了一个非常崇高无私、令人吃惊的决定：他先放弃绘画，专职去工作，全力以赴支持丢勒，等丢勒成功了，再来资助他。丢勒不愿意，他认为自己应该先放弃绘画，因为他年龄小，有的是机会。但奈斯丁一口拒绝了，他认为丢勒的天分比他高许多，现在也正是他学习绘画的黄金时期。

从此，奈斯丁早出晚归，擦桌子、洗碗、砍柴……不管活儿多累多脏，他都干，只要能够挣钱，为丢勒创造一个相对安稳的学习环境，他任劳任怨。看到丢勒不断在绘画的道路上进取，他感到非常欣慰。但是丢勒常常对自己的进步不满，面对那些不够完美的习作，他总是唠叨不休，声称不如叫自己去工作，让更有才华的好朋友去实现他们共同的理想。奈斯丁就千方百计地劝慰他，直到他恢复平静和自信。

三年后，丢勒的才华终于迸发了出来，他的作品逐渐引起了人们的关注，甚至有人开始收藏他的作品。

一天，丢勒兴冲冲地拿着卖画得来的一笔钱，一跨进门槛，就紧紧地拥抱奈斯丁，眼含热泪地大叫他们终于有钱了，从此，好朋友再也不用吃苦受辱了，他们要并肩携手去实现壮丽的人生理想。

奈斯丁却慢慢地蹲下身子，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伤心的泪水从手指缝里像泉水一样涌流出来。丢勒的心颤抖起来，他惊慌失措，不知怎么办才好。

过了一阵儿，奈斯丁擦去泪水，平静地对丢勒说：“不！丢勒，我不能再学画了，一切都太迟了。”说着，他举起了自己的双手。这双手的每一根指头都受过伤，一根手指的骨头甚至已经被砸碎了。最近奈斯丁又得了关节炎，连端盘子手都会颤抖。老板将奈斯丁驱赶了出来，他现在只能去掏阴沟了。这样的手怎么能再拿起那纤巧的画笔，描绘出那出神入化的线条？

丢勒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好朋友的双手，痛哭流涕。奈斯丁安慰丢勒，说现在他终于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因为丢勒也实现了他的梦想。

隔了几日，丢勒从外边回到这个特别的家里，无意间发现奈斯丁跪倒在地上，高仰着头，眼泪长流，那双触目惊心的大手虔诚地合在一起，庄严地高举在头顶，他深情地祷告着：“万能的主啊！求你赐予双倍的才华给丢勒，愿他成功，愿他达到我终日盼望的那种艺术境界……”

丢勒听着听着，禁不住泪流满面。他急忙抓起画笔，怀着对天使的敬畏和热爱之情，用他惊世的才华画下了这双举世无双的手。

后来，丢勒成了德国伟大的艺术大师，而他的生死之交奈斯丁很快被世人遗忘了。不过，那幅名为《手》的杰作至今依然珍藏在纽伦堡的陈列室里。观众每当看到那双粗糙不堪、青筋暴露、长满瘤节的手，都会感到震撼；每当了解到背后的故事，都会赞美这真是天使的双手，美得惊心动魄，美得让上帝为之缄默。

（阿紫摘自《金色少年》 2008年第7期）

送你一杯茶

天使的手是什么样子的？看一看奈斯丁的手就知道了。那是一双纯洁的手，为了一个美丽的梦，他无怨无悔地劳作，只因为对于艺术的执著；那是一双无私的手，他把机会留给了朋友，自己承担起生活的重负，接受一个庸碌的人生；那是一双挚爱的手，在对上帝的虔诚之中，把自己的爱献给别人，在痛苦中完成最高贵的奉献。读了奈斯丁的故事，我们才知道丢勒的艺术后面，有着这样一颗纯洁、无私、挚爱的心灵。（鸣鹤）

延伸主题：手、奉献、美丽的心灵、成人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