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 吉
打个比方,9年前可以购置一栋豪宅的钱,到2008年一二月只够买一听可乐,而到了近期,它只能买四分之一听可乐了。这不是科幻式的疯狂想象,是南部非洲津巴布韦的居民现在每天的生活。
根据最新一份外泄的官方文件统计显示,津巴布韦今年的通胀率已达到164900%。
这也意味着,在津巴布韦与南非边境的拜特桥,许多人不能从桥上走过去,而只能从桥下偷渡。
桥下过去的人又分为两种:活人和死人。
伊诺森特是从桥下走来的,介于活人和死人边界线上的一个。
2008年4月15日,当他泅水游过拜特桥下湍急的林波波河,躲过成群的鳄鱼,又走了将近50公里的路后,已经疲惫得像一摊泥,连抽一口烟的力气都没有了。
越境之前,伊诺森特在津巴布韦的学校里教初中一年级,几个月前,他的工资涨了两倍,达到9亿津巴布韦元。但这9亿元即便不吃不喝,也只够他买一瓶5升的菜油。
如同其他津巴布韦家庭一样,他必须以赚外快维持生存。
伊诺森特的学校其实就是在空旷野草地上搭起的帐篷。全校54名职工已有15名请长期病假。这是不公开的离职,然后到国外去打工维生。
伊诺森特说,一份南非的签证要花18.4亿津元,“比我两个月的工资还多。有时,为了申请一份签证要等1年。或是花了钱,却只得到一个30天的临时签证。”
所以,他选择了桥下这条路。
伊诺森特死里逃生时,南非空军的直升机正在拜特桥附近超低空处盘旋巡逻。机腹下方是林波波河沿岸那些林木茂密的私人农场。那里是偷渡者们首选的泅渡点。
9年前,津巴布韦的货币价值彻底崩溃。首都哈拉雷在2006年被人力资源咨询机构ECA国际评为全球生活费用最昂贵的城市。每一个来到这里的外国人一出机场,都摇身变为“亿万富豪”。
“我们的基础生活用品每天都在涨价。”刚刚从津巴布韦来到南非的布库托对记者说,2000年1400万津元可以购置一栋豪宅。而到了2008年年初,同样的金额只是一听可乐的标价。“而且大部分商品在商店中找不到,你必须去黑市。”
企业给员工的薪酬必须每两周调整一次;能源以及进口配件完全以美元支付。
现在,津巴布韦国内的失业率将近80%。为维持生计,全国有四分之一的人口在海外打工。另有400万人流亡海外,其中包括一些学者。
在民生不堪重负之下,津巴布韦政府早些时候调整了个人收入所得税起征标准,从3000万津元上调到3亿津元。
然而,40岁的津巴布韦人布瑞联对时局却有着差之千里的评价。
“津巴布韦经济的糟糕程度被西方媒体夸大了,”布瑞联坐在拜特桥关卡附近一个南非白人开设的狩猎农场酒吧里,边喝着冰镇啤酒边说,“我在津巴布韦拥有一个煤矿,我感到这个国家很好。”
“我还要在南非投资开钢厂。”他说,在津巴布韦目前的经济状况下,他的公司盈利高涨,他平均每两周就要过境到南非商谈新的生意。
或许难以想象,在恶性通胀之下,仍有不少公司盈利。津巴布韦银帕拉铂金矿业公司近期公布的年终财务报告显示,其在2007财年盈利上涨到8.546亿兰特,而在2006年时其仅为3.176亿兰特。
这家矿业公司的最大股东、南非的彩虹矿业也因利润剧增而当选《福布斯》非洲大陆首富。彩虹矿业目前正在津巴布韦展开地毯式的新矿源勘探。
真是个疯狂的世界!
摘自《新民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