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 宏
[摘 要] 李贺,字长吉,仅仅活了二十七岁,在我国的文学史上,是一位才高命短、极富独创性的浪漫主义诗人。虽然生命短暂,但他却给人留下了不朽的诗篇。虽不能与杜甫等大诗人比肩,但其创作亦有“史诗”之誉。
[关键词] 李贺;语言特色
姚文燮就说:“以贺诗为唐春秋可也。”李诗以写天上,写鬼神居多,如《梦天》、《天上谣》等。还写了不少闺怨、恋情和宫怨诗,如《三月过行宫》、《大堤曲》等。另外,他还写了一些同情人民疾苦、抒发个人苦闷、歌颂家乡风光、歌颂人民创造性劳动的诗,如《老夫采玉诗》、《李凭箜篌引》等。《雁门太守行》是他在吸取《楚辞》优点的基础创作的杰出作品。用的是乐府旧题,原属相和歌瑟调曲三十八曲之一。作者生活的年代,藩镇叛乱此起彼伏,经常发生规模较大的战争,构成了对李唐王朝极大的威胁。因此,描写平定藩镇叛乱的战争,成为当时爱国主义诗人的重要题材。本诗的内容,诗写边城将士一次艰苦的保卫贺出击之战,热情讴歌了他们为国效死的决心。全诗如下: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脂;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一、语言的动画效果
动画,简单地说是指具有漫画造型的儿童绘画读物,通常是将有趣的故事、美好的情节以及种种神秘莫测、甚至奇幻荒诞的情境用漫画语言和儿童特有的绘画手法表达出来,从而满足孩童喜欢探求、希望理解的心理需要。它的主要特征是:构思上充溢童心,描摹时极尽想象、夸张和变形,造型上力求直观、古朴、奇特,强调视觉效果并善于借助通感表达。意境追求神秘、新颖、奇特,色彩极求浓烈、刺目等,同时在“画”的基础上,还体现“动”的特点,那就是“拣最具特征的意象来加以拼合组接。像玩七巧板一样,使不同的块与块、面与面、点与点、线与线对接、吸引、排斥、化解、变形。”下面将从动画创作的几要素来分析此诗语言的动画效果。
(一)童心
创作一个妙趣横生的动画,首先要求作者有一颗天真无忌的童心。惟有“童心”才能超乎常人思维,才能创造新奇,生发灵气。在情节选取、构图安排、形象刻画、场景设计、色彩调配诸方面就会朝着儿童所“喜闻乐见”靠拢。《雁门太守行》里:“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没见过黑云能压毁城池的,作者却以此来形容黑云之厚之沉之低,另一边则日辉明灿,直照射得战士的盔甲如金色鳞片漫漫洒开,可见兵之多,势之众。强烈的明暗对照渲染出了局势之危急,令人动容。曾有人质疑,黑云与火日并俱,且同出现在如此境遇下,是不可能的,而诗人却那样安排了,于是惊得韩公“即援带、命邀之”。语言显示了强烈的动画效果,让读者身临其境的想象战争的场面,语言所传达的不是静止的画面而是斗争双方不断调兵遣将,战争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这种效果的达成,是通过超越成人的“童心”所完成的。
(二)造型
造型就是用各种可能的方法来塑造出一种特别引人注目、启人联想、发人深思的生动、独特的形象。对于动画而言,这种形象需要经过夸张和变形来突出特征,从而呈现出漫画的各式姿态。这些形象在现实中可能找不到对应物,而是各种相关物外型特征的综合,但通过有关的表象及心理意象活动之再造而感觉出“像”。同样,此诗的首联“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其中就是通过颜色词的应用和夸张,让我们在现实中无法看见或不合常理的场景,成功地在诗中显现。调动读者全部的感官去想象那个年代战争的残酷。一副战争画面陡然出现在我们的脑海中。每个关于战争残酷和巨大破坏力的细节都融合于此图,我们可以看见战士誓死如归的眼神,看见守城将士严正以待的焦急心情。
二、语言的通感性
“通感”原为心理学概念,是指一种心理现象,属于联想中的一种。这一名称的广为人知不得不归功于钱钟书先生《通感》的介绍:“在日常经验里,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可以彼此打通或交通,眼、耳、鼻、舌、身各个官能的领域可以不分界限。颜色似乎会有温度,声音似乎会有形象,冷暖似乎会有重量,气味似乎会有体质。”简言之,通感即是感觉的相互沟通或挪移,而人的感觉主要有视、听、触、嗅、味,通感也就是通过这五种感觉的相互沟通产生。诗中的颈联“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就有通感的存在,若按产生的心里机制归类的话,这里的通感属于由心里共感与形象夸张形成的通感。通感所涉及的甲乙两事物,出现于同一空间,被人的感官同时感受(心理共感),为突出甲事物因之对其进行夸张,使本不具备甲事物特征的乙事物在甲的强大影响下也产生出甲的特征(形象夸张),于是形成通感。“霜重鼓寒声不起”就是为突出天气的严冷、肃杀,言其连不可能有温度的鼓声也被染上了寒气。导致其语意丰厚,形象有立体感,文面有变异之美。若按感官的互相沟通来分类的话,这里的通感又属于听、触通感。即听觉感受于触觉感受的交互沟通,运用听觉与触觉的奇妙结合,即听觉的鼓声和触觉的“寒”沟通,诗人觉得鼓声也有了寒意。这种通感的运用把简单的物象化为神奇的景象,使之所摹之物生机盎然,不仅给作品增色,给读者以丰富的联想和启迪,还体现出一种奇诡、冷艳和瘦硬的诗风。
三、语言的用色技巧
《围炉诗话》曾把李贺诗誉为“中唐最高峰”。人们尤其赞叹李贺锤炼词语的功力,或曰“镂别异藻”(胡震亨《唐音癸签》)、“幽深诡谲”(姚文燮《昌谷诗注自序》),或曰“离绝凡近”(高《唐诗品汇》)、“意新语丽”(李《太平广记》),或曰“设色妙,而词旨多寓篇外,刻于撰语,深于用意”(毛先舒《诗辨坻》)。确实,李贺非常注意语言的创新,特别注意色调的运用。
《雁门太守行》里就充分运用了各种色彩之间的互补组合,这种色彩的互补组合使这首诗无论从形象还是从意向来说都达到了和谐、协调的审美效果,令他笔下的艺术画面更加鲜明夺目。一般说来,写悲壮惨烈的战斗场面不宜用浓艳的色彩,而他却一反常理,整首诗几乎句句都有鲜明的色彩,其中如“金色、胭脂色、紫红色”,它们和“黑色、秋色、玉白色”等等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色彩斑斓的画面。李贺就像是一位高明的画家,特别善于着色,以色示物,以色感人,他用压成的黑云暗喻敌军气焰嚣张,借向日之甲光显示守城将士雄姿英发,两者比照,色彩鲜明,爱憎分明,达到了震撼人心的艺术效果。
曾有人怀疑黑色与金色能否组合在一起,其实这正是李贺充分运用色彩之间的互补组合作用的体现,在这里,黑色与金色的组合可以说是违反常理的,但正是这种差异,形成良好的效果。大家可以想象,一片黑色的背景是那么凝重而坚厚;几缕金色的光线透云而出,显得耀眼而有穿透力;浓重黑色的压迫,顽强金色的抗争,两种色彩在明度强度上的极端对比,使整个画面气氛紧张而剧烈,战争的残酷,形式的严峻,得到了充分的渲染。
综上所述,李贺诗歌的语言,反映出了他读书之繁多,想像之丰富,创新之大胆,修辞之精到,笔耕之勤苦。清代学者黎简说:“从来琢句之妙,无过于长吉者。”(《李长吉集评》)叶衍兰说:“李长吉诗如镂玉雕琼,无一字不经百炼,真呕心而出者也。”(《李长吉集跋》)这些都是对李贺诗歌语言的高度赞赏。李贺接受了韩愈“务去陈言”的影响,不屑蹈袭前人,不受格律束缚,艺术上富于革新创造精神,一方面他“呕心”为诗,另一方面,他又吸收了楚辞、汉魏古乐府和齐梁诗歌的一些特点,善于通过奇特的想像、比物征事的手法和色彩浓重的语言表现其哀愤孤激之思,因而在诗歌的构思、造意、遣词、设色等方面都表现出新奇独创的特色,形成了奇崛、丽、凄清的浪漫主义风格,在中唐诗坛,乃至在整个中国诗歌史上都可以说是异军突起,独树一帜。
参考文献:
[1]李贺诗集[Z].叶葱奇疏注.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
[2]傅经顺.李贺诗歌赏析集[M].巴蜀书社,1996.
[3]钱钟书.旧闻四篇[M].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
[4]叶燮.赤霞楼诗集序[A].已畦文集(8卷)[C].北京:中华书局出版社,1963.
[5]钱钟书.七缀集[M].北京:三联书店,2002.
作者简介:余宏(1984—),男,安徽芜湖人,扬州大学文学院2007级在读硕士研究生,近期主要从事文艺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