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问

高铭暄建议国庆特赦

从历史经验来看，在大庆的情况下搞一个特赦，有利于让老百姓看到，这个国家还是有它的“仁政”。施“仁政”得“人心”嘛

残忍地杀害了8位被害人、连两岁婴儿都不放过的“湖北随州特大杀人案”罪犯熊振林，在一审被判死刑后，最近向法院提交申请称：“被告认为今年（2009年）为建国60周年，党和政府会不会大赦？请求给一次生的机会，感激不尽。”

2月17日，前中国法学会副会长、刑法学研究会会长高铭暄教授在接受采访时提出，建议“中央在国庆60周年之际实行特赦，有条件地赦免普通刑事犯”。

特赦，通常是指国家对特定犯罪人免除刑罚的措施，只赦免刑罚，不赦免罪行。世界大部分国家都有赦免的法律制度。1970年代越战结束后，美国对战争期间的逃兵和逃避服兵役者实行大赦。2008年8月12日，韩国为纪念建国60周年、并使国家尽快突破“严重的经济困境“，总统李明博宣布赦免本国30多万名囚徒。

新中国也一度规定了“大赦制度”，1954年颁布的《宪法》规定了“大赦”和“特赦”，并将大赦决定权赋予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特赦的决定权赋予了全国人大常委会，大赦令和特赦令由国家主席发布。不过，中国从未实行过“大赦”，并在现行宪法中取消了“大赦”制度。我国从1959年起共实行了7次特赦，特赦对象通常是国民党系统的战犯。最后一次是1975年。

该怎样看待目前民间和学界呼吁“特赦”的声音？国家会不会实行“特赦”？本刊专访了高铭暄教授本人。

受访人高铭暄（中国人民大学教授）

访问人实习记者王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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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提出这个建议？

高铭暄：1959年建国10周年就搞过特赦，效果不错。我们曾定下这个特赦制度，总不能长久地悬在那里。建国60周年是一个喜事，从历史经验来看，在大庆的情况下搞一个特赦，有利于让老百姓看到，这个国家还是有它的“仁政”。施“仁政”得“人心”嘛。

2

特赦只在《宪法》中提到，是否有制定专门、具体规则的必要？

高铭暄：《刑法》当中也只是在累犯制度中提到（所谓累犯，是指刑满释放后5年内再犯有期徒刑以上的罪）。将来要不要制定关于特赦的法律规定，那是另外一个问题。（但我觉得），赦免制度本身不应该在《刑法》里做很具体的规定。

至于国家要进行特赦时，怎么个条令、怎么个实施，这应该是在特赦的决定里，做出比较细的规定。1959年实行特赦时就是这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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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有一些法律学者也在做酝酿？

高铭暄：我知道北京师范大学刑事法律科学研究院里，就有一些教授在做研究。将来有研究成果时，会在有关报纸上公布发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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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赵秉志教授他们吗？研究有无具体的操作建议或时间表？

高铭暄：对。他们搞这些研究是有所考虑的，这是学者建议，最后实不实行，还是要由国家来决定。细则现在也有，比如湖南有个律师，叫杨金柱，就有许多具体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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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提议，主要是为了迎合国庆的“和谐气氛”吗？

高铭暄：这是刑法上的一种制度，宪法有相关规定，也多年没实行了。而且特赦一般都是“大庆”时比较合适。我认为，这是推行特赦在时机上的一个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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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林高院副院长张文显教授认为，可以实施减刑，但“特赦”还不合时宜。

高铭暄：特赦里面也包括减刑啊。有一部分刑期比较长的，服了一定的刑，但还没达到可以完全释放的情况，那就是减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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减刑和特赦的区别是？

高铭暄：减刑和特赦是两种制度。刑法里面规定的减刑是日常的工作，由监狱上报相关法院决定；特赦是国家行为，要不要颁布特赦令，那是国家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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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质疑认为，释放服刑人员易引起社会动荡，反而导致不和谐。

高铭暄：见仁见智吧。放出去的犯人应该都是改恶从善、改造得比较好的，放出去后他肯定会感谢党和政府的。我们不是指现行犯，现行犯罪行严重的，该打击还要打击。

总体上说，大赦还是要体现“区别对待”、“宽严相济”的政策。这个建议有利有不利，但总体来说，更多的是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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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不会给犯罪分子释放“错误的信号”？

高铭暄：这是宪法规定的一种制度，确定以后，在某种场合、某种条件下总是要实施的。我们国家有减刑，也有假释，那这是不是也给罪犯一种“信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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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议引起社会争议，您预料到了吗？

高铭暄：我注意到有支持的也有不支持的，不支持的更多一些。1959年那些人特赦了以后，总的表现都还是不错的，并没有引起什么社会动荡。现在社会上有各种争议，也是一种担心，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