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阮籍的人生悲剧体验及消解方式

2009-03-07 03:07程丽芳
名作欣赏·评论版 2009年1期
关键词:阮籍痛苦理想

程丽芳

关键词:阮籍悲剧体验消解方式

摘要:阮籍生活在魏晋易代之际,当时社会黑暗,政局动荡,他的人生理想和抱负不能实现。生命短暂的悲哀、理想幻灭的痛苦、孤独的体验让阮籍深刻品味着人生的悲剧意味,为了摆脱这种痛苦的体验,他寻求了多种解脱方式。但是这些方式都没能使他从根本上得到解脱,他终生都处于痛苦焦虑、抑郁彷徨的苦闷之中。

阮籍,字嗣宗,陈留尉氏人,曾任步兵校尉,世称阮步兵,是“竹林七贤”的代表人物之一。生逢魏晋易代之际的阮籍,面对黑暗龌龊的社会现实,既无力反抗又不愿妥协,处于十分尴尬的境地,这一处境使他内心充满了痛苦焦虑的情绪。他的人生悲剧体验主要来自于以下几个方面:

1“但恐须臾间,魂气随风飘”——生命短暂之悲

自汉代末年以来,生命短暂、人生无常的哀叹在诗歌中开始大量涌现,《古诗十九首》中有“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飘尘”;曹操《短歌行》有“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曹丕“人亦有言,忧令人老。嗟我白发,生亦何早”;曹植《赠白马王彪》“人生处一世,去若朝露唏…自顾非金石,咄嗟令人悲”。王瑶说:“我们念魏晋人的诗,感到最普遍,最深刻,能激动人心的,便是那在诗中充满了时光飘忽和人生短促的思想与情感;阮籍这样,陶渊明也是这样,每个大家,无不如此。”相对于永恒的宇宙,人生短暂如白驹过隙,生命如同一座孤岛,被死亡的浪潮包围、冲击,随时都有被吞没的危险。死亡的威胁给人的心理蒙上一层浓重的阴影,带给人焦虑紧迫的感受。阮籍的82首《咏怀诗》中有大量咏叹人生短暂的诗篇:

天马出西北,由来从东道。春秋非有托,富贵焉常保。清露被皋兰,凝霜沾野草。朝为媚少年,夕暮成丑老。自非王子晋,谁能常美好。(其4)

一日复一夕,一夕复一朝。颜色改平常,精神自损消。胸中怀汤火,变化故相招。万事无穷极,知谋苦不饶。但恐须臾间,魂气随风飘。终身履薄冰,谁知我心焦。(其33)

荣华富贵、美好容颜转瞬都将化为尘土,丧失的痛苦使诗人恐惧焦虑。这种焦虑以两种形式表现出来:一是对时间流逝的惋惜和无奈。时光飞逝的感觉在阮籍的诗歌中多次出现。“朝阳不再盛,白日忽西幽。去此若俯仰,如何似九秋。人生若尘露,天道渺悠悠”(其32),“悬车在西南,曦和将欲倾。流光耀四海,忽忽至夕冥”(其18),“逍遥为终晏,朱华忽西倾”(其24),“存亡有长短,慷慨将焉知?忽忽朝日隤,行行将何之”(其80),“愿为三春游,朝阳忽蹉跎。盛衰在须臾,离别将如何”(其27)。阮籍以“忽”字突出时光飞逝带给他的心惊之感,进而想到的是生命将尽的悲哀。一是由自然界的草木荣枯感叹生命的脆弱。阮籍是一个十分敏感的诗人,自然界的草木凋零会使他联想到生命的脆弱和短暂。

嘉树下成蹊,东园桃与李。秋风吹飞藿,零落从此始。繁华有憔悴,堂上生荆杞。驱马舍之去,去上西山趾。一身不自保,何况恋妻子。凝霜被野草,岁暮亦云已。(其3)

木槿荣丘墓,煌煌有光色。白日颓林中,翩翩零路侧。蟋蟀吟户牖,蟪蛄鸣荆棘。蜉蝣玩三朝,采采修羽翼。衣裳为谁施,倪仰自收拭。生命几何时,慷慨各努力。(其71)

桃李飘谢,飞藿凋零,木槿败落使他想到人的生命也如同自然界的草木一样容易凋零。草木凋零的意象在他的诗歌中频繁出现:“三山招松乔,万世与谁期?不见季秋草,摧折在今时。”(其80)“春秋非有托,富贵焉常保。清露被皋兰,凝霜沾野草。”(其4)“岂知穷达士,一死不再生。视彼桃李花,谁能久荧荧。”(其18)“清露为凝霜,华草成蒿莱。”(其50)“墓前荧荧者,木槿耀朱华。荣好未终朝,连飚陨其葩。”(其82)生命如同自然界的花草一样脆弱,在清露、凝霜、连飚的侵蚀摧残之下迅速凋零。

2“念我平常时,悔恨从此生”——理想幻灭之痛

阮籍本有远大的志向和抱负,《晋书·阮籍传》记载:“籍本有济世志,属魏、晋之际,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籍由是不与世事,遂酣饮为常。”曾登广武城,观楚、汉古战场,慨叹“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在《咏怀诗》中有不少诗篇都表达了他的志向和抱负:

壮士何慷慨,志欲威八荒。驱车远行役,受命念自忘。良弓挟乌号,明甲有精光。临难不顾生,身死魂飞扬。岂为全躯士,效命争战场。忠为百世荣,义使令名彰。垂声谢后世,气节故有常。(其39)

少年学击刺,妙伎过曲城。英风截云霓,超世发奇声。挥剑临沙漠,饮马九野垧。旗帜何翩翩,但闻金鼓鸣。军旅令人悲,烈烈有哀情。念我平常时,悔恨从此生。(其61)

前一首诗塑造了一个为国捐躯的壮士形象,高度赞赏侠义之举、忠义之行,足见阮籍青年时期的一腔热血。东方树评价此诗:“原本九歌国殇词旨,雄杰壮阔,可合子建白马篇同诵。皆有为言之。”后一首诗更是裹挟着英风豪气,作者的雄心壮志跃然纸上。

昔年十四五,志尚好诗书。被褐怀珠玉,颜闵相与期。开轩临四野,登高望所思。丘墓蔽山冈,万代同一时。千秋万岁后,荣名安所之。乃悟羡门子,破嗷令自嗤。(其15)

《诗》《书》都是儒家的经典著作,“颜闵”指颜回和闵子,也都是儒家所标榜的人物,颜回以好学和仁义著称,闵子以孝行高义名世。这首诗表明阮籍的理想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

有时阮籍以一飞冲天的凤凰、玄鹤和鸿鹄等鸟类的形象来比喻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林中有奇鸟,自言是凤凰。清朝饮醴泉,日夕栖山冈。高鸣彻九州,延颈望八荒。适逢商风起,羽翼自摧藏。一去昆仑西,何时复回翔。但恨处非位,怆恨使心伤。(其79)

于心怀寸阴,羲阳将欲冥。挥袂抚长剑,仰观浮云征。云间有玄鹤,抗志扬哀声。一飞冲青天,旷世不再鸣。岂与鹑经游,连翩戏中庭。(其21)

这些诗歌中的飞鸟形象其实就是阮籍理想的化身,它们一飞冲天、洁身自好,远离黑暗的现实和庸俗的常人。

但是阮籍生活的时代是魏晋最为黑暗险酷的时期,曹氏与司马氏的政争日趋激化,大量的士人被杀。士人的心理处于一种极度恐惧、绝望、苦闷、彷徨的状态。阮籍看到司马氏集团把名教变为铲除异己、争权夺利的工具,现实的名教已沦落为丑恶虚伪之物,感到痛心疾首。他在许多诗篇中抒发理想幻灭的痛苦。“阴阳有舛错,日月不常融。天时有否泰,人事多盈冲”(其42)理想的失落和幻灭使阮籍的内心充满焦虑矛盾,他有时又怀疑否定自己的远大理想,表示愿意做一个庸俗的平常人:

爝鸠飞桑榆,海鸟运天池。岂不识宏大,羽翼不相宜。招摇安可翔,不若栖树枝。下集蓬艾问,上游园圃篱。但尔亦自足,用子为追随。(其46)

“宁与燕雀游,不随黄鹄飞。黄鹄游四海,中路将安归?”(其8)

黑暗的社会现实使得志气宏放、英才敏锐的阮籍放弃自己的济世之志,甘愿做一个容易满足的庸

俗之人,其内心的痛苦和悲凉是可想而知的。

3“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孤独的体验

阮籍对其所生活时代的黑暗政治有着敏锐而深刻的体会:

徘徊蓬池上,还顾望大梁。绿水扬洪波,旷野莽茫茫。走兽交横驰,飞鸟相随翔。是时鹑火中。日月正相望。朔风厉严寒,阴气下微霜。羁旅无俦匹,倪仰怀哀伤。小人计其功,君子道其常。岂惜终憔悴,咏言着斯章。(其16)

驾言发魏都,南向望吹台。箫管有遗音,梁王安在哉。战士食糟糠,贤者处蒿莱。歌舞曲未终,秦兵已复来。夹林非吾有,朱宫生尘埃。军败华阳下,身竞为土灰。(其31)

前一首诗渲染了一种恐怖严厉的政治气氛,后一首诗表达了对统治者骄奢淫逸的不满和讽刺。这两首诗都透漏了作者对现实的悲观失望却又无可奈何的心情。在司马氏的高压政治下,阮籍为了保全自身,不得不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世说新语》卷一《德行》:“上日:然天下之至慎者,其惟阮嗣宗乎?每与之言,言及玄远,而未尝评论世事,臧否人物,可谓至慎乎?”叫也的谨慎虽然使他保全性命于乱世,但他的内心却是极其孤独痛苦的。《晋书·阮籍传》记载:“(阮籍)时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痛哭而返。”他反复在诗歌中描写这种常人难以忍耐的深刻的孤独和凄凉情绪:

独坐空堂上,谁可与欢者。出门临永路,不见行车马。登高望九州,悠悠分旷野。孤鸟西北飞,离兽东南下。日暮思亲友,晤言用自写。(其17)

这首诗渲染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孤独寂寞,吴淇评曰:“独坐空堂上,无人焉;出门临永路,无人焉;登高望九州,无人焉,所见惟鸟飞兽下耳。其写无人处可谓尽情。”

阮籍喜欢以凄凉之笔描绘孤鸟形象来象征自己的孤独寂寞: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其1)

鸣鸠嬉庭树,焦明游浮云。焉见孤翔鸟,翩翩无匹群。死生自然理,消散何缤纷。(48)

其他如“孤鸟西北飞,离兽东南下”(其17),这些徘徊于野外的离群孤鸟正是阮籍孤独人生的象征。

在孤独之中阮籍自然也向往友情和亲情:

嘉时在今展,零雨洒尘埃。临路望所思,日夕复不来。人情有感慨,荡漾焉能排。挥涕怀哀伤,辛酸谁语哉。(其37)

人知结交易,交友诚独难。险路多疑惑,明珠未可干。彼求飨太牢,我欲并一餐。损益生怨毒,咄咄复何言(其69)

他期盼朋友的到来,那种翘首企望的殷切之情令人动容,然而直到日夕他思念的人也没能到来,他不禁流下辛酸的泪水;他有着迫切的交友愿望,“彷徨思亲友。倏忽复至冥。”(其36)但是又知道知己难求,唯恐结交不慎而生怨毒。

在人生短暂、理想幻灭、孤独苦闷等压力下备受煎熬的阮籍自然要寻求种种解脱的方式,以消解内心的痛苦和焦虑。阮籍主要采取了以下几种方式作为消解痛苦的手段:

1“可闻不可见,慷慨叹咨嗟”——求仙与隐逸

既然现实生活中生命是如此短暂脆弱、孤独痛苦,阮籍自然想要寻求精神上的解脱,消解内心悲哀孤独等沉闷抑郁的情绪。他在诗文中构造了一个理想人格和理想生活境界。他的《大人先生传》塑造了“大人先生”这一能够超越有限时空,进入永恒之境的理想人格:“夫大人者,乃与造物同体,天地并生,逍遥浮世,与道俱成,变化散聚,不常其形”,“乃飘摇于天地之外,与造化为友,朝食汤谷,夕饮西海,将变化迁易,与道周始。”“必超世而绝群,遗俗而独往,登乎太始之前,览乎淴漠之初,虑周流于无外,志浩荡而自舒,飘飖于四运,翻翱翔乎八隅,欲纵而仿佛,浣潢而靡拘,细行不足以为毁,圣贤不足以为誉。变化移易,与神明扶。廓无外以为宅,周宇宙以为庐,强八维而外安,据制物以永居。”这是一种在现实生活中无法达到的理想境界,通过精神的遨游,追求一种心灵的绝对自由和精神的超越,把个体短暂的生命与永恒的自然融为一体,进而达到“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的理想境界。

阮籍的理想人格在诗歌中有着诗意化的描写和表现,他喜欢津津乐道地描述神仙的生活:

东南有射山,汾水出其阳。六龙服气舆,云盖切天纲。仙者四五人,逍遥晏兰房。寝息一纯和,呼嗡成露霜。沐浴丹渊中,照耀日月光。岂安通灵台,游港去高翔。(其23)

昔有神仙士,乃处射山阿。乘云御飞龙,嘘嗡叽琼华。可闻不可见,慷慨叹咨嗟。自伤非俦类,愁苦来相加。下学而上达,忽忽将如何。(其78)

这些仙人们乘云御气、任意遨游,可以飞升遐举、优游高翔,他们无忧无虑、自由快乐,可以长生久视,与天地同寿,不必担心生命的短暂;他们不受外物的束缚,可以远离丑恶的现实和污秽的社会。这正是阮籍在现实生活中极其向往的境界,因而他反复表示“愿登泰华山,上与松子游”,“时路乌足争,太极可翱翔”,表现出对神仙生活的强烈向往和追求。

2“对酒不能言,凄怆怀酸辛”——以酒解忧

《晋书·阮籍传》这篇字数不多的文章多次提到阮籍“酣饮”、“酣醉”、“沉醉”、“醉眠”,好像阮籍十分爱好饮酒,醉心于酒。实际上,这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酒只是他排解忧愁、全身远祸的手段,是不得不饮的苦酒,实在是痛苦不堪,没有丝毫的快乐可言,在那任诞放纵的行为后面掩藏的是一个痛苦挣扎的灵魂。一个明显的例证就是:以饮酒著称的阮籍在诗歌中却耻于言酒,82首《咏怀诗》只有一首提到酒,却还是“对酒不能言,凄怆怀酸辛”(其34),酒对于阮籍来说,其作用主要有二:一为解忧,一为避祸。酒的解忧功能是人所共知的,曹操《短歌行》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相比于“刚肠疾恶”的嵇康,阮籍的性格较为软弱,面对司马氏的高压政治,他心存不满却不敢明确反抗,同时又想保持自己的高洁,不愿同流合污。为排解内心的苦闷,他只有借酒浇愁。《世说新语·任诞》记载:“王孝伯问王大:‘阮籍何如司马相如?王大曰:‘阮籍胸中垒块,故须酒浇之。”酒的另外一个妙用就是避祸。阮籍看似嗜酒如命,其实是清醒的时候多,沉醉的时候少,他并非真正醉心于酒,酒仅是他避祸全身的手段。当司马昭为武帝向阮籍求婚时,他不愿同意,又不敢拒绝,只有以醉酒来拖延搪塞;用心险恶的钟会以时事诱使阮籍落人陷阱,欲将他置之死地,他又是以酣醉逃避祸害,保全自身。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引《石林诗话》云:“晋人多言饮酒,有至沉醉者。此未必意真在于酒,盖方时艰难,人各惧祸,惟托于醉,可以粗远世故。盖陈平曹参以来用此策。……流传至嵇、阮、刘伶之徒,遂全欲用此为保身之计。”然而,这一保身妙计也有失效的时候,当司马昭让他写《劝进文》的时候,阮籍故伎重施,又想以酣醉来躲避,但这次他未能如愿以偿,不得不写下了令他的良心备受煎熬折磨的《劝进文》,两个月后就与世长辞。

沉醉于酒乡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阮籍内心的焦虑和痛苦,使他暂时忘却黑暗龌龊的社会现实。但是依靠醉酒逃避并非是一个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办法,酒醒后痛苦仍然存在,现实中无路可走的焦灼和痛苦在他的诗歌中明确地表现出来。

3“登高临四野,北望青山阿”——登山临水

孔子云:“知者乐水,仁者乐山”;庄子云:“山林与,皋壤与,使我欣欣然而乐与。”这些先贤哲人的言语道出了自然山水具有使人精神愉悦、心灵净化的妙用。内心充满焦虑和苦闷的阮籍也企图利用自然山水来排遣内心的孤独、焦虑和忧伤,以求得一种精神上的安慰和寄托。《晋书·阮籍传》云:“(籍)或闭户视书,累月不出;或登临山水,经日忘归。”阮籍的诗歌中有许多描写自然景色的诗句:“湛湛长江水,上有枫树林。皋兰被径路,青骊逝骎骎骎”(其11),“登高临四野,北望青山阿。松柏翳冈岑,飞鸟鸣相过”(其13),“登高望九州,悠悠分旷野。孤鸟西北飞,离兽东南下”(其17),“朝登洪坡颠,日夕望西山。荆棘被原野,群鸟飞翩翩”(其26)。阮籍希望在大自然的良辰美景中消解内心的焦虑忧伤,然而他内心的痛苦是如此深重,连优美的自然景色也无法化解他心中的郁结,自然山水在他的眼中笼罩着一层愁云惨雾,未能真正成为审美对象。自然界在他的眼中不是生机勃勃,可爱怡人,而是弥漫着绵绵不断的忧思愁情,充满了沉闷孤独、凄怆严酷的气氛。如“秋风吹飞藿,零落从此始”(其3)的肃杀,“寒风振山冈,玄云起重阴”(其9)的沉闷,“孤鸟西北飞,离兽东南下”(其17)的孤独,“天网弥四野,六翮掩不舒”(其41)的悲凉等,均表现出他内心的焦灼和悲哀。阮籍诗中所描写的大自然并不是闲适惬意,超然轻舒,而是显得那么沉重、压抑、悲怆、苦闷,表现出一种非常浓烈的情感。

总之,面临生命短暂之悲、理想幻灭之痛和孤独体验的阮籍为了消解内心的焦虑苦闷,采取了多种解脱方式:求仙隐逸、借酒浇愁、登山临水,这些方式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内心的痛苦和焦虑,但都不能从根本上为他找到现实生活的出路,他一生都处于孤独焦虑、苦闷彷徨之中。

责任编辑古卫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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