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黄初
晚清政府于1904年施行“癸卯学制”,语文在新式学堂独立设科,从那时起到现在,中国现代语文教育的发展已经历了逾百年的历史。在这一百多年间,中国文化教育界的累代学者,特别是其中一批又一批“睁眼看世界”的杰出知识分子,通过一次次尖锐复杂的理论争鸣和一项项科学求真的实验研究,在改革进程中不断思考、不断探索、不断发现、不断开拓,取得了令人鼓舞的实绩。
但是,正如历史所证明的那样,凡是改革总不可能一帆风顺。特别是在封建积疾已延续了几千年的中国,语文教育教学要革新祛弊,谈何容易。在思考、探索、发现、开拓的风雨历程中,总是伴随着怀疑、踌躇、退缩,甚至还会时时听到嘲笑乃至呵斥的声音。在那个新旧交替的时代,现实常常昭示人们:老传统未必都是痈疽,舶来品也并非都是珍品,重要的是要放开眼光,慎重择取。如何选择,怎样取舍,见仁见智,全凭实践检验。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现代语文教育改革之路,不能不是一条革新的进步思潮与袭旧的陈腐意识相互碰撞又相互纠结,精髓与痈疽并存的“老传统”跟珍品与劣货同在的“舶来品”相互碰撞又相互纠结,因而不断出现理论交锋的艰难跋涉之路。更由于语文学科特殊的复杂性,中国近现代社会又处于重要的裂变期,再加上中国特有的地域差异所造成的经济、文化严重的不平衡性,使这种“艰难跋涉”有时几乎陷入“举步维艰”的困境。
这就难怪一些教育界的前辈如叶圣陶、徐特立诸公,在谈到语文教育的现状时,都要焦虑地慨叹,语文学科的教材和教法,“五十多年来似乎没有多大改变”。从本质上来考察,阅读教学固然“改变不大”,只是读几百篇选文;写作教学“几乎没有改变”,还是教师出题目、学生按题作文这一套;至于听话说话训练似乎还不如20世纪20年代推行新学制那时来得规范。连曾经担任过人民教育出版社社长兼总编辑、相对比较年轻的叶立群也说:“语文教材,主要是中学语文教材,在编辑方法和体例上,半个多世纪以来,改革不大。如何改革,见仁见智,很不一致。”
这种“很不一致”,表面看来是在教材的“编辑方法和体例”方面,但究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对语文教育中若干根本问题的思想观念“很不一致”。理论争鸣的时起时伏就是最好的证明。这类“争鸣”,既有对立的根本观念之争,也有认识上某种分歧之争,也有新旧意识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时不易分辨的复杂矛盾之争,碍难尽述。
例如,新中国建立之前就有语体之争(先有文言与白话之争,后有白话与大众语之争)、语文课程目标之争、中学生国文程度是否低落之争等等。新中国建立之后,最初由于特殊的政治需要,处处事事强调统一,所以并未产生什么争论,一直到1953年以后,中共中央成立语文教育问题委员会,胡乔木出任主任,决定试行语言、文学分科改革,这才引起建国后第一场论争,即汉语、文学分科改革的利弊得失的讨论。随之而起的是关于语文教学目的任务之争,即文与道的相互关系之争,以及语文课该不该上成政治课、该不该讲成文学课之争。争论之后刚形成共识,分科依然变成合科,重新制定大纲(1963年大纲),重新编制重视语文双基教学的新课本。短暂的平静,原本认为可以为探求语文教学规律作一些改革尝试,谁知1966年“文革”风暴袭来,岂止是语文教育,一切都陷入混乱之中。
1977年“十年浩劫”结束,人们又重新意识到改革语文教育的重要性和迫切性。首当其冲的是要解决教材问题,前提是要弄清楚语文究竟“姓”什么,是姓“语”还是姓“政”(或姓“思”)的问题。“文革”期间,语文是姓“政”,它是“阶级斗争的工具”,是“为无产阶级专政服务的工具”。现在,国家进入改革开放、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新历史时期,语文还是姓“政”吗?多数人认为语文应该姓“语”。洪宗礼当时就发表了长篇论文《试论语文的工具性》(1978),全文分两大部分,主要论述两大问题:一论语文是基础工具,二论文与道的统一。我当时曾用一句话对该文作了评价:“在当前的背景下,如此旗帜鲜明的阐述语文学科的‘工具性,是在教学思想上坚决肃清‘左的思潮影响的积极反映,十分难能可贵。”但还是有人提出不能仅仅强调“语”,还得重视姓“政”(政治性),起码还得姓“思”(思想性)。于是引起了一场语文姓“语”,还是既姓“语”又姓“思”的讨论。
到了上个世纪90年代后期,由于语文高考中出现了“标准化”试题,这个“指挥棒”竟使正常的语文教学滋生了某种追求“标准”的僵化倾向,“语文姓‘语”的正确命题遭到了空前猛烈的抨击,原来的“语文姓‘政”或“语文姓‘思”之风这时忽然转而成为“语文姓‘文”,不过,这个“文”并非指“文字”,先是高扬文学大旗,是指“文学”,后又转而成为“人文”。据说这是从国外引进的语文教育“新理论”。在世纪之交,世界多元文化形成一股强劲的潮流猛烈冲击着各国传统文化的固有阵地。“从国外引进”,已经成为经济领域和文化教育领域使用频率极高的词条。这就难怪全国中语会理事长、著名语文教育家、杂文家、诗人刘国正先生不能不认定:“高校特别是师范院校的中文系要大力加强外语教学。”“学中文可以不必通外语,这是闭关锁国时期形成的落后思想,现在是抛弃这种思想的时候了。”这是对的。早在上个世纪的20年代,关心语文教育改革的先驱者中,胡适、陶行知、夏尊、朱自清、廖世承、艾伟、陈鹤琴等等,无一不是精通外语、学贯中西;就连吕叔湘、张志公诸先生也都是从中外语言的比较研究中找到了中外语言的共同规律和各自的个性特点。不过是眼下这样的杰出人才极其匮乏而已。国正先生的呼吁是解决这一时弊的一剂良方。
记得上个世纪50年代末,全国范围内展开所谓“文道之争”的时候,叶圣陶先生就说过这样意思的话:与其空发讨论,不如“把力用在实处”,为提高学生的语文能力多做些实事。到80年代初,当有人问他语文教学要怎样做才算成功时,叶老这样回答:“语文教学,谈者纷纷,书刊不少。我以为多谈不如见之实践,教出学生来,善读善写,有识见,能应用,斯为成功之语文教育工作者。”可见,在叶老看来,争论的目的在消除分歧、达成共识,但因此而在一些似是而非的名词术语或大致相近的概念上绕来绕去,定要争一个我是你非不可,那就大可不必。重要的是“付诸践履”,“把力用在实处”,让受教的学生真正受到助益,这才算“成功”。在改革开放之初,为了尽快推进国家经济建设,小平同志曾果断地指出,不要在姓“社”还是姓“资”上争论不休,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容许试验,就要坚持“摸着石头过河”,主张“不管白猫黑猫,捉到老鼠就是好猫”。大而之于国家建设,小而之于一门具体学科的改革,都要容许试验,让事实说话,在实践中探索,在实践中增强才干、积累经验,最终达到成功的彼岸。空谈误国,同样,空谈也可误事。
就是在上个世纪80年代前后和90年代后期的两场有关语文教育问题的历史性大讨论中,江苏省泰州中学语文特级教师洪宗礼坚信实践出真知,经过不断地奋斗与拼搏,终于完成了他语文课程教材研究历程中的两次历史性的大飞跃。
第一次是从理论探索到教材革新的飞跃。
洪宗礼的理论探索源自主客观两个方面的因素:一是有话要说。这是从主观方面说的。洪宗礼是幸运的。在上个世纪的60年代,他从苏北师专毕业,就怀着“一定要当个好教师”的宏愿踏上神圣的教坛。他初为人师就经历了双重洗礼:一重洗礼是全国范围内正掀起“语文教学目的任务”和“语文课基本特征”两大热点问题的讨论热潮,“循文以明道,缘道以析文”的辩证文道观和“语文课就是语文课”的课程性质观,给他以深刻的影响;另一重洗礼是省重点泰州中学是所名师荟萃的名校,早已被省教育厅确定为进行中学学制、课程、教材改革的试点学校,从“三三制”改为“四年一贯制”,从旧制课程教材改为新编课程教材,洪宗礼在诸多名师的指点下,全身心地投入,得到了多方面的磨练。作为耕耘在第一线的语文教师,他深知教学的甘苦,在“教然后知困”的过程中深谙语文教学的全部奥秘,他有充分的发言权。二是有话该说。这是就客观形势说的。老一辈语文教育家们的急切呼吁,使他心灵再次被震撼。经过“十年浩劫”,据调查所得,全国中小学毕业生语文水平极度低落、语文教学长期高耗低效的状况急需改变。老前辈们对此不能不感到焦虑:“语文教学少、慢、差、费的状况”是个“迫切需要改变”的问题。为此要“大力研究语文教学,尽快改革语文教学”。既然是“迫切的问题”,就需要“大力研究”,一切都不能再迟缓,必须“尽快”行动。老人们的急切心情,充分表露在文字上。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洪宗礼觉得有话该说,这是自己的责任。便继《试论语文的工具性》之后,又写了《重在引读》、《想,是一个总开关》、《给学生一双鹰眼》、《练字·练话·练文》等一系列重要论文。这些发表在80年代前后的200多篇论文,经精选后辑成题为《中学语文教学之路》(与程良方同署名)的论文集,由内蒙古教育出版社于1986年出版。这部论著的出版,意味着洪宗礼理论探索已获得初步成果,奠定了他作为语文教学领域一代名师的理论基础。
洪宗礼是个勇于实践又勤于思考的人,他忽然想到一个更深刻、更尖锐的问题:这些理论探索的成果,如果是正确的,那么怎样才能使第一线的教师读后产生共鸣并随即转化为他们的教学行为呢?他在沉思中产生了困惑。
我和宗礼是亦师亦友的关系。1963年我调入扬州师院工作,1960年洪宗礼苏北师专毕业。苏北师专是扬州师院的前身,一贯为人谦和的宗礼,总是尊我为“师”。当时我还在扬州师院函授部工作,为编辑《语文函授》的需要,结识了不少来自第一线的中学语文教师,我总是把这些热心于教学改革并取得某些实绩的人尊称为“师”。日子久了,彼此互尊为“师”的志同道合者也便成了亲密无间的朋友。那天,宗礼把他刚编成的一批文稿寄给了出版社,心头顿感轻松,但同时也怀着某种期待:“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到母校来想听听我的意见。我听了他的问话,脱口便说:“编教材!”
虽说是“脱口而出”,在我却是多年研究现代语文教育史后得出的结论。辛亥以后直至新中国建立,这40多年间,且不说小学语文教育界的吴研因、俞子夷、沈百英、魏冰心等大家,有自己的独到见解便自己主编小语教科书;就是中学语文教育界的穆济波、叶圣陶、傅东华、朱文叔、赵景深、孙俍工、夏尊、朱自清等大家,也都曾根据自己对语文教学规律(当然包括读写规律)的理解,尝试着独立或合作编著中学国语(或国文)教科书。旧中国的教育当局明文规定实行“审定制”,但实际上却是“自由制”,各大书局可以延聘教育名家来编著语文教科书,让各自的特色全部彰显,由各学校来自由选购。再版次数多,证明编著有水平、有特色,各校教师都爱用。可见,只要自己对语文教育的特点和规律确有独到的见解,而这些见解又来自于自己的教学改革实践,那么要让这些具有革新意义的见解在教学第一线的教师中引起共鸣,并转化为革新了的教学行为,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编教材”。让革新了的教材来制约教法,使教法也走上革新之路,同时也用革新了的理念来提升语文教师的素养,最终达到提高语文教学效率的目的。
机遇终于来了。1986年,原国家教委在初步推行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同时,成立了建国以来第一个“中小学教材审定委员会”,变原来的“编审合一”制为“编审分列”制,鼓励国内各高等师范院校、各教育科研机构,甚至各中小学中有创见、有能力的个人或集体,按国家的统一要求来编制各学科教材,从中遴选出优胜者予以试用并逐步推广。这就给热心于教材改革的有志者以实现宏愿的机会。
“编教材”,洪宗礼认准目标便立即付诸行动,并在行动中力求完美。以列入国家教材办规划、由江苏教育出版社出版的九年制义务教育初中语文教材为核心,旁及写作教材(《作文百课》《三阶十六步》)、思维训练教材(《写作与辩证思维》《中学生思维训练》),构成读、写、思三者并驾齐驱的系列教材。所以有人称洪宗礼是语文教材改革家,应是名至实归,恰如其分。
我是原国家教委全国中小学教材审定委员会第一、二、三届中学语文审查委员。洪宗礼主编的那套教材,内容和体例都有一定的特色,名为“单元合成,整体训练”,也使审查委员们有新鲜感。更令审查委员们感动的,是洪宗礼那种对编好教材的执著精神。北京大学中文系的知名文史专家冯钟芸先生是我们的组长,喜称洪宗礼是“拼命三郎”。他那种敢为人先,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突破常规的拼搏精神;为追求知识传授和能力训练的科学序列而废寝忘食的痴迷状态;认真听取审查意见,立即制订修改方案,要求编写组成员“自以为非”、“举一反三”,务必要把教材改好的从善如流、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以及永不满足、永不停步,不断指挥自己的团队向更高更远的目标奋进的大将风度,得到了历届审查委员们的高度评价。
要知道,一套自认为完美的语文教材(哪一位主编在送审之前不认为自己的教材是最“完美”的呢?)是一个整体,抽掉一篇课文,改动一项目标,变换一种呈现方式,甚至是改写一道思考练习题,“牵一发”势必要“动全身”,难度是很大的。洪宗礼把教材视同自己的生命,在他看来,改好他的教材就如同使他的生命肌体更加健康、更加具有活力一样;更何况教材的质量高低又关涉到成千上万使用这套教材的学子,责任无比重大,所以他总是义无反顾,迎难而上。
审查委员们对那套教材的总的印象是改一次提升一次,不断修改就越臻完善,到最后,教材的面貌竟去芜存精,焕然一新。难怪洪宗礼在编写组经常这样说:“我姓改。”这里所说的“改”,不只是指按照审查委员们提出的意见认真修改,还指在广泛听取意见特别是听取使用这套教材的一线教师们的意见,凡是正确的、有利于提高教材质量的都虚心接受,毫不含糊。为此,到世纪之交,当年审查通过的10多套义务教育初中语文教材,凡属地方送审的,即使是已经列入国家教材规划的,也大都因各种原因而“无疾而终”,唯独“洪氏教材”以崭新的姿态与人教版教材双峰并峙,成为初中语文教材的双璧。
这里就不能不提到他的第二次飞跃,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次具有更深远意义的飞跃。
叶圣陶先生曾经说过:“执一不二,光知守而不知变,不求变,不善变,是极不适宜于做人之道的,尤其是在多变激变的20世纪80年代。”洪宗礼对“多变激变”的时代特征有清醒的、充分的认识,因此在他的实践成果中总能看到不断渗入的时代新质,在他的理论思考中总能发现活跃着新的理论元素。即使是在1997年下半年掀起的那场从“忧思”到“审视”的所谓语文教育问题的大讨论中,他所看到的也是其中某些“合理内核”,而把自己的关注点锁定在“改革”、“创新”两大时代主题上。在20世纪末,国家教育部全面启动了新一轮的课程改革,随后不久便出台了《基础教育课程改革发展纲要》,制订了包括语文学科在内的20个学科义务教育课程的标准。作为在初中语文教材建设中打拼了10多年并作出了重要贡献的洪宗礼,必须正视这新一轮课程改革的必要性和紧迫性,必须正视新颁发的义务教育初中语文课程标准。尽管这个《标准》的制订,理论准备不足,布点试验又匆忙,在许多方面还有待实践检验,但洪宗礼用他特有的敏感性和鉴别力,把《标准》中一些新元素,概括成六大理念:人本理念、整合理念、主体理念、开放理念、弹性理念、民主化和人性理念,并据此改进自己的国标本初中语文实验教材。与此同时,他又开始了一场更深层次和更广范围,而且几乎是“悄无声息”的战斗——研究中外母语教育的历史和现状,进而探求中外母语课程教材建设的共同规律和个性差异,力图给我国的语文教育改革找到一条科学有效的途径。
这样一种宏大的愿望,凭洪宗礼这样一个中学语文教师(尽管他早已是江苏名校泰州中学的副校长)有可能实现吗?
是的。这个课题是个价值极高而难度极大的课题,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个世界性难题。作为国家级出版机构和教育科研单位,人民教育出版社和课程教材研究所曾经想过要搞这项工程,然而小试牛刀取得点滴成果之后最终还是中途歇手。据说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和上海教育出版社等重要科研机构和出版集团也曾经想过要叩击这座宝藏的大门,但也都纷纷知难而退,望门兴叹。然而泰州中学的洪宗礼,却“异想天开”,竟要啃一啃这块硬骨头,敲一敲这座藏金蕴玉的宝库之门!
经过前后12年的合力攻关,竟然啃碎了这块骨头,敲开了这扇大门,取得了初步的但极其辉煌的成果:第一战役,完成了5+1共6卷的《中外母语教材比较研究》(5卷)和《外国当代母语课程教材评介》(1卷)。第二战役,完成了规模更大的10卷本专著《母语教材研究》。两大战役,其成果共16卷,840余万字。特别是第二战役,前后聘请和邀集国内外专家、学者160多位,其中相当一部分是中外母语课程教材研究的顶级专家和权威教授。课题研究所投入的人力之多、人才之广、权威性之高、凝聚力之强,在国内教育科学研究中所仅见。
对于这项研究成果的价值,已有国内外众多专家、教授,以及从中央到地方各级教育行政部门具有远见卓识的领导人作了高度评价,这里不再赘言。
一位著名高校的知名教授知道了洪宗礼的事迹后不禁感叹:这真是个奇迹!确实如此,洪宗礼经历之所以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就是因为他想了人们不敢想的事,做了人们不敢做的事;他不但想了做了,而且做的比想的更为出色,想的比做的更为深远。我所说的两次飞跃,实质上是他创造了两个奇迹。
用革新了的理念来编制革新了的教材,理念与时俱进,教材面貌也随之日新。在中国现当代语文教育史上,有谁见过一套教材经不断修改不断完善,一版再版,竟一直沿用了20多年,看来还要一直延续下去;使用范围从一个县级市扩大到一个省辖市,再扩大到若干个省,最后扩大到全国26个省、市、自治区,使用的学生有近千万,连首都北京市以文化教育著称的海淀区的初中师生们也欢迎并使用这套教材?至少我没有见过。
多少年来,各大教育科研机构和各大国家级专业出版机构,梦想要引进国外母语课程教材建设的第一手资料,拿这些“舶来品”来同我们自己的母语课程教材作系统的、全方位的比较研究,可是梦想仍然只是梦想;而洪宗礼主持的这个规模宏大的研究课题,居然把这个梦想初步实现了。
洪宗礼这个创造奇迹的人,是怎样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来的?这部6卷本的文集就留下了他的一串串脚印。
洪宗礼创造的奇迹,给我们的启示是多方面的:
有“志”就能创造奇迹。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已故著名国学大师胡小石先生曾嘱咐学生们:“做学问,头必须昂于云天之外,脚又必须站定大地之上。”洪宗礼就是一个立志高远而又脚踏实地的人。这样的人才有可能创造奇迹。
有“恒”就能创造奇迹。心志不专,行常犹豫,不能成大事;只有“咬定青山不放松”,坚定信念,矢志不渝,才有可能创造奇迹。
有“和”就能创造奇迹。天时、地利、人和,是事业成功的三大要件。在洪宗礼看来,对于一个编写组、一个课题组、一个团队而言,天时和地利是客观存在,个人几乎是无能为力的,只有人和是主观可以左右的,和谐合作的氛围是可以营造的。洪宗礼凭借着他所营造的“人和”环境创造出了奇迹。
我还要说,归根到底,有“爱”就能创造奇迹。洪宗礼对祖国的语文教育改革事业爱得执著,爱得深沉,爱得痴迷,爱得教病魔畏而却步、束手无策,所以他能击退包括病魔在内的一切阻力,最终创造了奇迹。
[作者通联:江苏扬州大学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