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幸福

杨文华

教育生活的幸福，常常源自心灵的丰润和成长，而教师自身的一次次历练，何尝不是一次次心灵温润而渐次走向成熟的旅程？

赛课失败，我拉着朋友们帮忙完成的教具，默默地往回赶。这一刻的心情平稳也低缓，而我也足够疲惫，无力去用眼泪或者放纵的手段，释放自己的情绪。于是，没有话语，任凭远处传来一曲又一曲舒缓的歌曲，悄悄掩埋自己的伤感无数。

已经是数九寒天，外面的阳光却依然灿烂。站在窗前，眯着眼看西落的太阳。路旁柳枝没有了春日的妩媚，相比一地的枯黄，却也风姿绰约。让思绪定格在窗外的景物上，不是一种下意识的保护么？我就像漂流出去的一个小瓶子，在海浪中迷茫，也在隐忍着一种细微的伤痛。

“没事的。后面机会多着呢。”小敏上完课就急急忙忙跑了过来。这样的镜头提前来到我的面前。慌乱中，我怕她的安慰，怕她的那双闪亮的大眼睛。在认可失败的过程中，我把对朋友的愧疚当作最无法面对的事情。赛前的日子里，我被她全力以赴的热情包围着，我只要一闭眼，就能想到那时为了我的课，她忙碌着准备材料，被人戏称为“小书童”。在我夜不成眠的日子里，她陪我一起熬过。面对一个又一个思考的盲点，她陪我推翻无数的方案，直至突破成一个亮点。我们眼中闪耀着激动的幸福，曾经超越事情本身而被彼此珍惜。我忍不住暗暗祈愿，让“出线”的消息安慰她的付出吧。然而，这些努力，现在最大的用处，不过是情感上的负累，于这件事情本身，是没有多大意义了。而我所有的洒脱，不过是不忍让朋友进一步担心的坚持。想想自己也没有这么脆弱，悄然释放的纠结中，我还是调整了心情。

突然想起，我似乎一直认为自己本身不会很在意这个结果。在准备的过程中，在上课的过程中，我似乎都没有把结果放在情感的天平上。只是，就在下课的一瞬间，一种忧伤突然袭来。于是，那曾经不去涉及的念头，一下子包围了我的心田。仿佛，我所有的一切努力，不过是为争取结果而来，至于那备课、上课的精彩，都随着课的结束，成为心灵的迷失。我再也想不起任何东西了。

是站在这个起点太晚了吗？是自己对这样的过程太过珍惜吗？是太想证明自己了吗？是对自己付出的感动吗？是机会被浪费后，对学校的忐忑不安吗？蛰伏心底深处的欲望，曾经掩藏在忙碌背后，而今为了说服自己不去难过，反而清晰地显现我在俗流中的挣扎。做教师也不是一两年的事情了，那点淡泊名利的意识还是有的。也因为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呆了许多年的缘故，我确实收敛了很多锋芒。那时候的我，从来不知道上课是可以通过磨课精益求精的，也很少感觉到竞争能成为一个人努力的动力。我带着一个班的孩子们，安静地读书，安静地迎接晨曦落日。偶尔出来听别人上课，我总会寻找孩子们闪亮的眼神，与教师默契的交流。我感动这样的美好，却从来不会和赛课联系在一起，更不会和自己的课堂联系在一起。然而，在青春尾巴的岁月里，我却选择了把自己丢在忙碌深处，就像一只冬眠醒来的小动物。羡慕着外面姣好的阳光，我走到了赛课的舞台前，学着他们忙碌的样子，重新打理自己的生活。

这是我一直追求的心灵深处的幸福吗？我不敢去想，却不得不去考虑。我只是不小心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外一个极端。慌乱的步伐里，我刻意追求课堂的精致，忘记了自己亲近课堂的感动，忘记了真正的得失，以及对结果的承担能力。为什么不试着去反思自己的课堂呢？为什么不试着去了解别人的课堂呢？

不如把课堂情景实录下来。丢下情绪的渲染，平复躁乱的心情，从另外一个角度，再看待这一堂课，我确实看出许多值得推敲的问题。而了解别人的课堂之后，我也发现相同的内容，不同的处理方式，确有各自的情趣。或者，这才是课堂的魅力？我甚至想着，要在自己的课堂上再去实验一番，那一定会有更多的体验。

做完实录的我，并没有被自我批判搞得身心疲惫，相反却被温暖温润地包容起来。我突然觉得，就是这种温暖，是我守望的幸福，陪伴我迎接下一次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