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擢“猪哥勇”的“伯乐”该担何责？

潘多拉

福建省宁德市人大常委会和福建省人大常委会近日分别决定，罢免陈少勇的福建省人大代表和全国人大代表职务。由于涉嫌违规批地、收受巨额贿赂，今年7月，曾先后担任福建团省委书记、莆田市委副书记、市长、宁德市委书记，时任福建省委常委、秘书长的陈少勇被中纪委带走调查。

陈少勇在福建是—个知名人物，这并非因为他有骄人的政绩，而是因为他有过人的“色绩”——十几年前他在福建团省委任职期间，与福清团市委一名女干部在福州市森林公园幽会出格，被保安人员当场拿获，酿成臭名昭著的“森林公园事件”。此后他仍然色性不减，被福建人嘲称为“猪哥勇”(“猪哥”为福建方言，意为“好色之徒”)。陈少勇落马后，有媒体报道说：“回顾陈少勇的仕途经历，其官声不佳，又无出色业绩，却屡获拔擢，数位福建老干部表示至今不解”。连熟悉官场情状的老干部都“至今不解”，遑论我等普通百姓?

一般说来，选拔干部要注重“德才兼备”，陈少勇既官声不佳，“猪哥勇”之臭名在官场坊间几乎尽人皆知，其“德”可谓亏且滥矣，又无出色业绩，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足以令人称道，其“才”显然也无从谈起。但就是这样—个德才乏善可陈、较普通人也要等而下之的人，却从一名中学教师一路升迁至副部级高位，毫无疑问，除了他自己有一套跑官要官甚至买官的本事外，官场中一定还有神通广大的“伯乐”在赏识他、奖掖他，为他排除阻力、创造条件，使他在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其中有段时间，陈少勇担任市政协主席，不少人以为他将从此“靠边站”，不料他很快东山再起，再任莆田市委副书记、市长。这个小“插曲”似乎更是说明，陈少勇背后的“伯乐”绝非等闲之辈，否则不可能具有如此能量，一举助陈起“死”回生，重返当地官场核心。

所谓干部选拔，一为选举，一为提拔。从“猪哥勇”的履职经历看，能肯定他是通过参加选举而获得的只有三个职务，一个是莆田市市长，另两个是福建省人大代表和全国人大代表职务，其他一些职务，他应该是通过被提拔、任命的方式而获得的。在“猪哥勇”被提拔任职的过程中，“伯乐”运筹帷幄，一言九鼎，“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是行，让你上你就上不上也得上”，发挥的决定性作用自不待言。

而在选举层面，从形式上看，选举“猪哥勇”担任市长和人大代表的是莆田市、宁德市和福建省的人大代表，但他们未必是“猪哥勇”背后的另一种“伯乐”。大凡知悉国情者都很清楚，在不少地方，选举行政首脑、人大代表往往是大有“讲究”的，真实情况很可能是，某些大人、要人事先进行了“协商”，决定“猪哥勇”必须当选，人大代表们在人代会上的举手投票，不過是履行一道法定的手续，甚至是完成一项“政治任务”。因此，在选举“猪哥勇”担任市长和人大代表的过程中，起决定性作用的仍然是前述提拔他任职的那些个“伯乐”。

某些“伯乐”对真正德才兼备且在群众中有良好评价的人视而不见，偏偏对“猪哥勇”们格外青睐大加拔擢，这里面既有“伯乐”不小心看走了眼，或被“猪哥勇”们的假象所欺骗的可能，也有“伯乐”与“猪哥勇”们臭味相投、“英雄相惜”的可能。关于后一种可能，有一个屡被引用的经典事例可为佐证：胡建学(后以受贿罪被判处死缓)在担任山东泰安市委书记时，有个乡的群众集体到市委告状，反映乡党委书记乱向农民集资敛钱，弄得农民没法过了。不料胡建学却说：“你们都回去吧，感谢你们为我推荐了一个好干部!”没过多久，那个乡党委书记果真被提拔上去了。胡建学与横征暴敛的乡党委书记志同道合，于是视之为可堪重用的“千里马”，而今“猪哥勇”背后的那些个“伯乐”，是不是也像胡建学与乡党委书记实为同道一样，与“猪哥勇”们也是一丘之貉呢?

伯乐把相中的千里马推向前台，需要对千里马承担有限连带责任，否则谁也不能保证伯乐不会借相马而营私、腐败。这是一个最基本的道理。如今，兼色官、庸官于一身的“猪哥勇”因涉嫌违法犯罪而落马，人们有理由继续追问：那些个“伯乐”到底姓甚名谁?他们是否也应当为自己举荐失察、把关失当或用人腐败而承担责任、付出代价?

[原载2008年12月26日《三晋都市报·快人快语》]

题图／李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