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华裔女市长的从政之路

黎志滔

笔者曾在美国旧金山湾区库比蒂诺市参加一次会议,见到了华裔市长胡宜兰，并在一起作了短暂时间的交流，感觉很好。胡宜兰中等身材,栗红的中长发蓬松地披在脸庞两侧,说话语速很快、声音清脆,亲和而不失雷厉风行的性格。

胡宜兰是在2006年12月5日晚，宣誓就任库比蒂诺市市长，这成为北加州城市中第一次由华裔且是新一代移民出任市长。她的就职再度缔造华人参政历史，成为新移民从政的典范。

独闯美国的女子

胡宜兰祖籍安徽巢湖，出生在台湾一个普通家庭，是家里6个兄弟姐妹中最小的。在台湾念完统计专业的胡宜兰，毕业后坚持要离开台湾这个“小小的岛屿”,走出去看一看。而美国对她而言,是一幅很大的“地图”,她喜欢冲刺、开阔的感觉。

1980年,怀揣从朋友那里借来的1000美元,胡宜兰出发了。机票花了700美元,到美国时身边只剩下300美元。手头拮据的胡宜兰借住到一个刚结婚的同学家里。“那个时候我每天只吃一顿晚饭,晚上打地铺,早上要把铺盖卷起来再出去找工作,他们每月从我这里收取76块房租。我没有车子,到外面完全凭两只脚走。”

1980年7月3日,美国国庆节前一天,也是胡宜兰来到美国的第27天,一个公司来电话让她去做会计统计工作。回忆起那时的情形,她的语速慢下来,眼睛有些湿润,“那时我放声大哭,感觉一下子解放了。现在我不用住在别人家里了!”

关于初到美國的3年,胡宜兰说：“我念了一年计算机科学,然后开始念MBA,念完MBA时,已经怀着第一个孩子。我赶在生孩子之前,把MBA念完。没有任何娱乐,只有拼命念书,趁着年轻。”

从高中时代,胡宜兰就养成一个习惯：想象自己从10年后回头看现在,是否觉得正在做的事情是浪费时间,思考希望自己成为怎样的人。她也深知,人生的意义不仅在闷头赶路,在一个阶段达到顶峰的时候,就需要停下来想一想,做新的人生规划。大学毕业后选择来到美国,在美国做了20年IT工程师后进入市议会,胡宜兰的人生如一杯馥郁的鸡尾酒,层次分明、张弛有道。

1983年,胡宜兰在美国硅谷成为一名全职IT工程师。在美国公司，胡宜兰切身感受到亚裔所遭受的一些不公平待遇——亚裔工程师多是技术上十分出色的白领,但是会被当成蓝领来管理。因为他们给人刻板的印象,加之语言不通,就不可能接触到决策层面,而没有技术背景的白人可以管理一大群亚裔工程师。凭着好强的个性,胡宜兰到公司没多久,就成为替亚裔伸张权利的公司技术主管。美国公司对亚裔进入管理层要求其具有MBA背景,这个条件直接促使胡宜兰去念“公司管理”,获得在美国的第二个学位。

事实上,直到1998年,做了15年全职IT工程师后,胡宜兰才开始真正做管理者,“那时我的孩子长大了,我才有条件这样做”。“我们的很多客户在欧洲,跟美国存在时差。我负责的客户是诺基亚,经常需要打电话、发邮件,工作到半夜12点。每拿到一个项目,我就会很拼命地去做,告诉人家我们是最好的。我经常跟亚裔员工,尤其是女性说,亚裔有亚裔的智慧,语言的弱势不是问题,那只是一个交流工具。自信要靠自己建立起来。”

最用功的市议员

两个重要的条件成就了胡宜兰从IT工程师到市长的角色转变,首先是“服务社区、融入社区”的观念和习惯,其次是在管理者位置上积累的经验,为她以后从政的道路打好了铺垫。

服务社区从在儿子学校当义工开始。胡宜兰的两个儿子都在美国公立学校念书。每个星期五胡宜兰都会去学校做义工,在分组教学中充当老师的助教。在儿子学校里,她是惟一一个去做义工的华人,“从美国孩子的儿歌中可以学习到当地的文化,接触白人主流社会。”

美国城市下辖多个社区,下设建议者一职,也是义工。1987年,胡宜兰进入她目前居住的社区,在孩子尚小的时候就代表有小孩子的家庭,提出市政设施方面的建议。多年来的坚持参与为日后当选市长奠定下坚实的基础。在硅谷的IT公司做高级经理的经历使胡宜兰具备宏观决策的能力,懂得在必要的时候牺牲个体利益。

做议员的第一年,胡宜兰潜心研究大量政策法规的可行性，阅读的材料超过她大学四年所读的所有书籍。在市议会长期工作的人对她说：“你是我们市议会有史以来最用功的一个市议员,比我们都懂得多。”

胡宜兰就任市长之后，首先加强了库比蒂诺市的治安，让居民得享居家安全。她还花了大量精力振兴库比蒂诺市的商业。“事实上每个人都忙忙碌碌，但自己作为民选官员，与普通市民的忙碌应该有区别。也就是说，遇到问题要马上解决，而且是越快越好。”性格爽朗的胡宜兰表示，虽然谈不上雷厉风行，但是必须体现一个“快”字，要有紧迫感，唯有如此，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做更多的事。

忙碌工作中的家庭生活

如何平衡工作和家庭?胡宜兰不假思索地回答：“家庭第一。”从家庭这个最小的社会组成单位出发,走向社区,服务市政,做一名勤勤恳恳的“公仆”，是胡宜兰的从政之路。

胡宜兰很欣慰地说：“先生很支持我，他说你不一定要去赚钱,但是你一定要独立。”胡宜兰告诉我,在家里大多数时候是她做饭、收拾房间。她和先生有个共识,做饭不能超过半小时,否则就是浪费时间。“我们吃饭不需要很讲究,烧一锅红烧肉可以吃好几天,大蒜有时候也不切,整个扔进锅里,只要有青菜吃就行。”

如今,胡宜兰两个儿子都进入大学,不在家住,夫妻两人的生活更趋于简单。当被问及通常怎样度过每一天,胡宜兰说白天秘书帮她安排会议,会议日程有很多是几个月前就定下来的。每天晚上,她会看一下第二天的会议日程,会议之外是些一对一的接见。回邮件放在晚上回家以后,家里比较安静没有其它干扰,“但经常不是你安排事情,而是事情安排你”。

胡宜兰认为磨练和能力的增强，以及经验的累积，是自己过去工作经验的收获之一。她希望在有限的任期内为市民做更多的事，也希望做出成绩竞选连任，“这就是我的目的。”她十分坦率地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