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银昌
阿吉是我的中学同学,大学毕业后,分配在政府机关上班。不久,他下海开公司,仅仅几年的功夫,他成了县城有名的老板。去年在县城一条街道上。造了楼房。搬家是大事,阿吉的父亲找人选了个吉利日子。那是个星期五晚上,阿吉来电话,说他是星期六上午八点搬家,请大家去东方茶楼吃早餐。
我来到东方茶楼时,中学的同学都在那儿等候了。他们还在打趣着呢,将一位美女同学和她当年相恋的同学老扯一块儿。老班长将同学的名字编成了顺口溜,当众背诵,同学们捧腹大笑起来。这时阿吉与老婆孩子来了,大家向阿吉道贺。阿吉笑容可掬地说,谢谢大家多年来的关心。
虽说是早茶,但也有酒,同学入座后,几位酒量高的同学,便有了满满的激情,碰杯声声,笑声片片,还有几个女同学的尖叫。在这种气氛里,老同学们都觉得回到了自我之中。后来,一位女同学唱歌来助兴,而老班长呢,说起一个黄色的段子。我也说起自己的笑话,说后,我自己没有笑。而老同学们却笑个不停。
早餐后,我们来到阿吉的新居。那大彩电,那高档音响,那优质地毯,还有那高级厨房,我们连连惊叹。
上午,我们在阿吉的新屋子里玩,有的玩电脑,有的玩卡拉OK,有的玩麻将。还有的玩扑克。阿吉的屋子里,成了欢乐的海洋,歌声,麻将声,还有嬉笑怒骂声,声声入耳。阿吉特意叫来一个厨师,在他家服务。
我去洗手间时,发现了一个让我百思不解的事,阿吉家没有塑料的盆子,全是木桶,每个木桶都是新做的,上了最好的油漆。回到扑克桌前,我悄悄地与阿言说了。阿言说,他也在纳闷,阿吉这样的老板,还喜欢木桶。
中餐又是酒会。
中餐后,我回到家了。
一个月后,我与阿吉在大街上相遇。我问他的业务如何,他说,今年不太好。竞争激烈,还有遇上点麻烦事。他拉我到一家茶楼去喝茶,我们谈天说地,谈论国家大事。谈论县城的变化,谈论自己的事业。我想到阿吉家中那些木桶,想到后,我立即说了出来。这时阿吉吸了支烟,然后轻轻地叹息。他说。木桶的事,与一个女人有关哟。我说,不会是你的什么爱恋吧。他说,那年,我还是个一个十五的少年时,忽然遇上了一次水灾。那年的水灾可大哟,整个村庄都受灾了。我也在那水灾中冲到一个角落,父亲在远处高声叫喊,母亲却已经泣不成声了。而救我的人不是别人,是邻居家的女孩,叫木木。木木说,吉哥,你上去吧。当我上岸后,木木却沉下去了。
我说,多么美丽的心灵!
阿吉继续说,木木走了,而我却生还了。水灾后,我父母去找木木的父母,说是木木救了我,还拉来了一批造屋用的木材。木木的父亲说,不用了,我们家只有棉棉一个儿子了,只要阿吉心中有我们这样的老人就行啦。当我考上大学时,木木的爸爸妈妈比谁都高兴。我在县城上班后,父亲说,你以后就用木桶吧。我结婚时,老婆当然不愿意用木桶,她说,现在还有谁会用木桶呢?父亲就叫上一个老先生来,说我这一辈子只能用木器,不能用其他的。每年到了清明节,我就会跪在木木的坟前,为她烧纸钱,为她的灵魂祈祷……
说到这儿时,阿吉哭了,我也哭了。
为了木木,为了阿吉的木桶。
责任编辑:吴华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