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求恩鲜为人知的故事

2009-01-16 09:54
党史纵览 2009年11期
关键词:白求恩

孟 红

编者按:

今年11月12日是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白求恩逝世70周年。为纪念这位中国人民的真诚朋友,本刊编辑部特编发此文,以示缅怀。

诺尔曼•白求恩,伟大的国际主义战士,1890年生于加拿大安大略省。1916年毕业于多伦多大学医学院,获学士学位。1935年被选为美国胸外科学会会员、理事。他的胸外科医术在加拿大、英国和美国医学界享有盛名。1935年白求恩加入加拿大共产党,1936年冬,志愿去西班牙参加反法西斯斗争。中国抗日战争爆发后,为了援助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1938年3月,他受加拿大共产党和美国共产党派遣,不远万里,率领一个医疗队来到中国,组织战地流动医疗队出入火线,积极投入到救死扶伤的工作中,最终把宝贵的生命献给了中国人民反法西斯斗争事业。

与弗朗西丝的离散情缘

1890年3月,白求恩出生在加拿大北部小镇格雷文赫斯特。他的祖父是多伦多市的著名外科医生,父亲是长老会的牧师,母亲也是一名传教士。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的时候,白求恩在多伦多大学读医学。毕业后,他加入了英国海军,当了一名军医。28岁时,他退了役,在英国一家医院做实习医生。

1923年秋,33岁的白求恩到英国爱丁堡参加外科医学会会员考试,结识了22岁的英国姑娘弗朗西丝。白求恩对弗朗西丝一见钟情,考试一结束,两人就结伴赴西欧旅游,次年春结为伉俪。

一年后,夫妻俩来到美国底特律市,租了一所小公寓挂牌行医。白求恩医术精湛且医德高尚,他热情地为穷人诊治,却因日夜劳作染上了肺结核。那时,因为医疗技术还比较落后,得了肺结核就等于接到了死亡判决书。弗朗西丝对丈夫更加体贴,照顾得无微不至,可白求恩却对妻子说:“亲爱的,我必须向你说明,死神就要来到我的身边,而你才25岁。我不能把肺病传染给你,我要和你离婚。”白求恩躺在当地一家医院治疗了几个星期,能起床后,按照医生的建议要转回故乡疗养。白求恩只好硬起心肠说:“除非你同我离婚,否则我就不到疗养院去!” 弗朗西丝哭得死去活来,只好望着丈夫孤身离去。之后,白求恩向法院递交了离婚申请书。

离婚后,白求恩陷入深深的痛苦中。他在经受着感情折磨的同时,与病魔展开了顽强斗争。他以高超的医术,发明了“人工气胸疗法”,冒着危险在自己身上做试验,竟大获成功。一年后,他奇迹般地痊愈出院了。

不久,白求恩被加拿大蒙特利尔的乐麦吉尔大学聘去任教,他在火车站急切地给弗朗西丝发了一封电报:“病愈,今日离特鲁多,对你感情如旧。”接着,他又写信倾吐对弗朗西丝无法抑制的思念,检讨自己过去对她的“无情和荒唐”,诚恳地忏悔自己的“罪过”,恳求她不要忘记自己。弗朗西丝自离婚后,再没和别人谈过恋爱。她来信说:“真是奇怪,我也想忘了你,可你在我的心头总是挥之不去。亲爱的,既然我们都还相爱,为什么要分开呢?”弗朗西丝立即来到了蒙特利尔,两人复婚。

白求恩和弗朗西丝欢度了一段胜似新婚的甜蜜岁月后,感情却出现了危机。一天早晨上班时,弗朗西丝关照丈夫买些肉、菜,晚上要为白求恩烧几个好菜。下午,她兴致勃勃地回到家。进门见丈夫正坐在地板上专心致志地研究一副骷髅。她问:“肉、菜买了吗?”白求恩不假思索地说:“在冰箱里。”她打开冰箱,只见一段肠子。她皱起眉头捏起肠子说:“就买这段破肠子?”丈夫猛地跳起来喊:“别动,那是人的肠子!”弗朗西丝吓得“哎呀”大叫一声,慌忙扔下:“死人肠子怎么能和食物放在一块?”白求恩却头也不抬地说:“这有什么呀?你吃的牛、羊、猪肉还不都是动物死了的器官?”

这样的事后来又出现了几次。弗朗西丝实在忍受不了,终于对白求恩说:“咱们还是分手吧。”白求恩同意了弗朗西丝的离婚要求,两人再次办理了离婚手续。白求恩离婚后一直独身,终身没有子女。

“发明家”

1936年冬,西班牙内战正如火如荼,加拿大援助民主西班牙委员会决定派一个医疗队到马德里去,白求恩被推选为队长,他为西班牙人民反抗法西斯的斗争做出了重要贡献。

中国的抗日战争爆发后,国际援华委员会配合宋庆龄主持的保卫中国同盟进行工作,白求恩请求率一个医疗队到中国北方,支援那里的游击队。1938年1月2日,他带着足够装备几个医疗队的药品和器材,从温哥华乘海轮前往香港。3月,到达延安,随即转赴华北抗日最前线——聂荣臻领导下的晋察冀根据地。为了减少伤员的痛苦和残疾,白求恩把手术台设到了离火线最近的地方。为克服医疗设备不足的困难,他还自制了不少医疗器具。

在石家庄华北军区烈士陵园白求恩纪念馆里,陈列着几件形状各异的铁制或木制的医用器具,这些都是白求恩的发明。

铁制“助理医生”:正常情况下,做一次胸腔手术,需要3-4个助理医生。战争时期由于人力有限,白求恩就发明了铁制“助理医生”。这种铁制的装置像一个架子,可以固定在手术台上,利用机械扳手的原理,把人的肋骨辅助翻开,这样可以节省1-2名助理医生。

肋骨剪:这是白求恩修鞋时产生的灵感。有一次白求恩去修鞋,鞋匠完成最后一道工序时,不用把鞋翻开,就能把剪子伸进去把里面的线剪断。白求恩想,要是能把这把剪子用在手术中,就不需要把胸腔翻开,再剪缝合线或是肋骨,只要用手摸到了,用剪刀“咔”的一下就能剪断。于是,肋骨剪诞生了。

“卢沟桥”药驮子:游击战的特点是忽东忽西,但医院的药械装备不方便搬动,不能很好地适应战争的需要。1939年,白求恩带领医疗队来到了冀中。时值春耕时节,河北农民用毛驴向耕地送粪的粪驮子引起了白求恩的兴趣,他马上联想到可以用粪驮子的原理,做一只箱子,放在驴背上搬运药械。

白求恩发明的这副药驮子正好可以放下一套手术器械,取下后放在地上,上面放一块门板就是手术台,非常方便。一天清晨,白求恩听到民兵们在唱“卢沟桥”小曲,觉得这个名字很有意义,于是就给他的药驮子取名叫“卢沟桥”。

1939年夏,白求恩在晋察冀卫生学校上课,讲授《野战外科示范课》。上课开始后,白求恩先对护士赵冲说,把“卢沟桥”打开。于是护士把“卢沟桥”搬下来,拿出东西,不一会,手术台、换药台、器械筒、药瓶车、洗手盆等一一就绪,医生、护士、司药、担架员、记录员各就各位,简易手术室就布置好了。下一步是示范伤员进入手术的过程,伤员从门外抬入、搬动、解绷带、检查伤情、换药、包扎或手术都井然有序。第三步是手术室的撤收,全部用品有条不紊地归位,最后把“卢沟桥”驮到马背上。

白求恩说,当一名好医生不仅要技术好,还要时刻准备上前线。这种药驮子在我军中一直沿用到解放战争,进了大城市。药驮子的原件现被保存在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

创建“群众血库”

1938年6月,白求恩在五台县松岩口军区后方医院讲授输血技术。“输血”在当时是一个比较新鲜的技术,在中国只有大城市少数几家医院才能开展。在野战医疗条件下输血,是人们连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白求恩首先详细讲述了采血操作、标准血型制作、血型鉴定、配血试验、储存、运输、保管等基本知识,接着,推来一名胸部外伤的患者说:“现在,我来操作,你们谁第一个献血?”

“我来献。”32岁的卫生部部长叶青山挽起袖子。

验过血型后,白求恩让叶青山和病人头脚相反躺在床上,拿出简易输血器,用带着针头的皮管连接在他们紧靠的左右两臂静脉上,皮管中间一个三通阀门,阀门上连着注射器。白求恩把阀门通向叶部长,抽拉针栓,殷红的鲜血便流入注射器,再转动阀门,血液便流入患者体内。

大家热烈鼓掌,战地输血在我军野战外科史上第一次取得成功。

第二个病人推来了,白求恩主动躺在了他的身旁说:“我是O型血,抽我的。”

消息传开后,边区的农会、武委会、妇救会纷纷响应,上千人报名献血,很快组成了一支150人的献血预备队。白求恩高兴地称之为“群众血库”。

亲自下厨“请客”

1939年春天,晋察冀边区的生活依然十分困难。一天,负责白求恩日常起居生活的管理员好不容易设法买回了几斤鲜肉,一心想着要给夜以继日救治八路军伤病员的白求恩大夫好好改善一下伙食。

白求恩看见买回的猪肉也非常高兴,自言自语地说:“要是再有一只鸡就好了。”管理员听后,便又匆忙到集市上买回了一只鸡。

白求恩见状,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钱来,如数付给了管理员。

白求恩平时一向艰苦朴素,勤俭节约,对自己要求十分严格,可是今天却一反常态,大家不免有些纳闷,便不由得询问:“白大夫,您今天是不是有客人?”

白求恩点点头,微笑着肯定地说:“对啊!”并且还做了一个神秘的鬼脸,诙谐地补充了一句说:“是很重要的客人,为此我还要亲自下厨。”

说着,他就在厨房里忙碌起来,而且还不要任何人来插手。

不一会儿,白求恩把热气腾腾的饭菜一一端了上来。只见他笑呵呵地招呼他的工作人员坐下,并且伸出大拇指来说:“我今天要请的客人,不是别人,正是你们哪。你们才是最高尚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外科大夫,没有伙夫为我做饭,我就吃不上饭,填不饱肚子;没有马夫为我养马,我哪儿也去不了;勤务员细致入微地照顾我的生活,翻译竭诚辛苦地为我和中国人民架起感情交流的桥梁……没有你们,我什么也做不了,今天就请你们尝尝我亲手烧煮的饭菜,表达一下我对你们的一点心意吧。”

白求恩身边的工作人员闻听此言,恍然大悟,一个个感动得热泪盈眶。

最后的岁月

1939年10月中旬,为了向世界人民宣传中国的抗日战争,募集经费和药品,白求恩准备回国一次。中共中央和聂荣臻同意了他的请求,军区卫生部特地为他举行了欢送会。正在这时,日军调动了5万兵力,对北岳区发动了大规模的冬季大“扫荡”。白求恩得知这一消息后,决定推迟回国。10月下旬,他带领一个医疗队,从唐县出发,赶往滦源摩天岭前线,在离前线只有3.5公里的孙家庄停下来,将手术室设在村外一个小庙里,抢救伤员。

10月28日下午,白求恩正紧张地做着手术,哨兵报告说:“敌人从北面包抄过来了!”但白求恩决然地说:“再添两个手术台,加快速度!”20分钟后,只剩下最后一名受伤的战士朱德士。这时枪声四起,子弹呼啸着从头顶掠过。哨兵再次催促:“白大夫,你一分钟也不能停留了!”

躺在手术台上的朱德士也挣扎着恳求:“白大夫,不用管我,你快走吧!”白求恩却坚决地说:“不,我的孩子,谁也没有权力将你留下,你是我们的同志!”

朱德士的大腿粉碎性骨折。为加快手术速度,白求恩把左手中指伸进伤口掏取碎骨。其间,碎骨刺破了他的手指,他迅即把手指伸进消毒液里浸了浸,又继续手术,直到缝完最后一针,才跟随担架转移到村后的山沟里。10分钟后,敌人冲进了孙家庄。

第二天,白求恩手指上的伤口发炎了,他忍着肿胀和剧痛继续医治伤员。

11月1日,白求恩准备转移时,从前线送来一名患颈部丹毒合并蜂窝组织炎的伤员,这属于外科烈性传染病。白求恩不顾劝阻,立即进行手术抢救。为保证他的手术安全,医生特意给他拿了副新手套,可是就在白求恩为伤员纵横切开伤口时,手套被手术刀划破,带伤的中指受到致命的细菌感染。

无情的病毒侵蚀着白求恩的血液,高烧像火一样炙烤着他。可他仍不顾战友的劝阻,继续随医疗队向火线开进。从11月2日到11月6日黄土岭战役前夕,他为伤员做手术13例,并写了治疟疾病的讲课提纲。期间,白求恩的手指感染加重,肿胀得比平时大两倍,但他却说:“不要担心,我还可以照样工作。”他不顾伤痛,发着高烧,坚持留在前线指导战地救护工作。

11月7日,黄土岭战斗打响时,白求恩的病情已日趋严重,肘关节下发生转移性脓疡。白求恩听到前方传来了炮声,断定有激烈战斗,一定要到前线去。天下着雨,山路非常泥泞,他折了根树枝做拐杖,艰难地走着,夜晚住在太平地,晚饭吃得很少。他由两名护士搀扶,坚持为伤员做初步疗伤。11月8日,白求恩冒着严寒,迎着炮声走了70里,赶到王家台的一个团卫生队。这时,他的体温升高到39.6℃,但他仍叫通讯员通知各战斗部队,把伤员都送到这里来,并说:“凡是头部、胸部的伤员要首先抬来治,即使我睡着了,也要把我叫起。”下午,他的左臂发生了转移性囊肿,病情又加重了。11月9日上午,他的精神忽然好转,准备到前线去。可到下午,头又剧烈地疼起来,高烧至40℃。

11月10日,白求恩高烧不退,聂荣臻派人送来急信,再次命令他:“立即回唐县花盆村军区后方医院治疗!”随后又派医生携带药品器械赶来,要部队不惜一切代价把白求恩安全转移出来。医疗队采取了一切紧急措施和外科处理办法,但他的病情仍不见好转。下午3点,护送白求恩的担架到达唐县境内黄石口村。白求恩已感觉到了自己的危险,他坚决要求担架停住。村长陈同勋安排一行人下榻在村口邸俊星家。这时,白求恩脸色蜡黄,左臂已变成黑色。当聂荣臻派来的人员赶到时,白求恩的病情更加重了,曾一度昏厥过去。终因伤势恶化,转为败血症。

白求恩病危的消息,牵动了晋察冀边区每个知情人的心。村民送来了上等的红枣、柿子;路过的八路军战士隔窗献上了特有的军礼……

由于病情没能好转,医生林金亮只好建议截掉左臂。白求恩摇摇头,平静地说:“没必要了,我是相信你们的,但我已经不单是胳膊里的问题了,我的血液被病毒感染,得了脓毒败血症,没有办法了……请转告毛主席,感谢他和中国共产党对我的教育。我相信,中国人民一定会获得解放,遗憾的是我不能亲眼看到新中国诞生了……”

11月11日早晨,在生命弥留之际,白求恩顽强地坐起来,用颤抖的手给聂荣臻和翻译朗林分别写了一封长信。

他给聂荣臻所写的最后遗言如下——

亲爱的聂司令员:

今天我感觉非常不好……也许我会和你们永别了!请你给蒂姆•布克(时任加拿大共产党书记)写一封信,地址是加拿大多伦多城威灵顿街第十号门牌。

用同样的内容写给国际援华委员会和加拿大民主和平联盟会。告诉他们,我在这里十分快乐,我惟一的希望就是能够多有贡献。这些信可以用中文写成,寄到那边去翻译。

把我的相片、日记、文件和军区故事片等一概寄回那边去,由蒂姆•布克分散,并告诉他有一个电影的片子将要完成。所有这些东西都装在一个箱子里,用林赛下先生送给我的那18美金作寄费。这个箱子必须很坚固,用皮带捆住锁好,再外加3条绳子保险。

请求国际援华委员会给我的离婚妻子拨一笔生活的款子,或是分期给也可以。在那里我(对她)应负的责任很重,决不可以因为没有钱而把她遗弃了。向她说明,我是十分抱歉的!但同时也告诉她,我曾经是很快乐的。

两个行军床,你和聂夫人留下吧,两双英国皮鞋也给你穿了。马靴和马裤给冀中的吕司令。贺龙将军也要给他一些纪念品。

给叶部长两个箱子,游副部长8种器械,杜医生可以拿15种。打字机和松紧绷带给郎同志。手表和蚊帐给潘同志。

给我的小鬼和马夫每人一床毯子,并另送小鬼一双日本皮鞋。照相机给沙飞,贮水池等给摄影队。

医学的书籍和小闹钟给卫生学校。

每年要买250磅奎宁和300磅铁剂,专为治疗患疟疾者和贫血病患者。千万不要再往保定、天津一带去购买药品,因为那边的价钱要比沪、港贵两倍。最近两年是我平生最愉快、最有意义的日子,感觉遗憾的就是稍嫌孤闷一点。同时,这里的同志,对我的谈话还嫌不够。……

我不能再写下去了。让我把千百倍的谢忱送给你和其余千百万亲爱的同志。

诺尔曼•白求恩

聂荣臻这位身经百战、有泪不轻弹的将军,读罢禁不住潸然泪下。

11月12日清晨,白求恩长辞人世。陈同勋找来一副担架,翻山越岭,几经转送,11月15日夜将遗体送到于家寨,17日下午,在村大官房前戏台上,举行了隆重的遗体告别仪式。乡亲们扶老携幼,纷纷前来吊唁。白求恩生前多次到过于家寨,为乡亲们看过病,人们像失去自家亲人那样悲痛。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亲自为他入殓。

当晚,灵柩被秘密掩埋在村南狼山沟门。下葬后,人们又将地面犁平,暗记标志。3天后,日军进山“扫荡”,但白求恩的墓地丝毫没有暴露。(题图为白求恩早年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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