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crazy的生活

九 月

我窝在被窝里,想起Yuki说的话:“我真的想把被窝作为我青春的坟墓。”

“离学业水平测试还有6天。”班主任在讲台上一字一字的说道。

这是我们所不愿面对的现实,但时间,从来不同情懒惰的孩子,我是胆小的人,没有勇气抬头看老师严厉的目光,我低头。余光中,瞥到好多同学和我一样,低头死盯着课本仿佛突然对双氧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原来,我们都在逃。

现在我们的物理课不是讲卷子就是上自习,老师已经把能教给我们的全教了,剩下的就全靠自己了。我和周围的同学一起,抱着一摞报纸和卷子围住老师问这问那,拼命地想知道更多一点物理知识。

下课后,我很高兴的给磐发短信,说我的物理模拟考了70多,我打着字,告诉他班里前十五应该没问题。我想我的表情应该像幼儿园的孩子拿了大红花一样的骄傲。磐打过电话来,说,恭喜,Lean,你要加油。我开心地说,好。

挂了电话后的三分钟,我收到了磐的短信:

“Lean,我先告诉你一个事实,74分在理科班里,是一个中等成绩。可能排不上前四十。我想你明白的。Lean,我不是故意打击你。”

我默默地把手机合上。

早就应该意识到的才对。可是当自己看到卷子分数的时候,真的那么一瞬间,忘记了自己是文科生的事实。

磐又传了条短信:“我的政治好像在你们班里也排不上四十啊。大家都一样的。加油!”

我笑,我想,现在磐那家伙也一定对着手机傻笑吧。

上化学课的时候,我总是难过地保持沉默。

听不懂,一点都听不懂。什么离子键共价键,这些东西撕扯得我都快精神分裂了,可是还是听不懂。

想起某天我抱着化学书去敲理科高材生Yuki家的门。Yuki开门让我进屋,先给我倒了杯奶茶,说:“你没事吧。看你在门口的可怜样子,我还以为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呢。”我嘿嘿地笑,喝了口奶茶,然后开始问问题。

问到第四道的时候。Yuki看了两眼,放下了化学参考书,很严肃地看着我。

“Lean,告诉我实话,我刚才讲的,和我以前给你讲的你听懂了没。”

Yuki比我成熟的多,像个大人一样,什么事情都那么轻易就看透。可是他镜片后的眼睛却因为发丝的遮挡而变得隐隐约约,显得很神秘。其实他本身对我来说就是神秘的。比如我知道他不喜欢Nip,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Nip,却还对她微笑。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Yuki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像现在一样。

“这道关于摩尔质量的问题,你起码问了我三遍了,还有刚才那道离子键问题,你也不是第一次问了。Lean,我不怕麻烦,也不怕一遍一遍地给你讲同一道题。可问题是,我给你讲了,你还是没记住,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很少会有这样的状况的,除非,你压根不知道有关摩尔质量的公式。Lean,你不会每道题都是这样做下来的吧,你要知道,这样上考场根本不行的。”

我低头。

“对不起。”我轻轻地说。

很久很久的沉默。

Yuki拍拍我的头,“不是对不起,应该是我要加油。磐不是经常这样告诉你的吗?要加油!”然后Yuki翻开我的书,重新给我讲摩尔质量。

“距离学业水平测试还有1天,不,半天,明天你们就要开始你们第一次高考了。”班主任说完,在讲台上说明注意事项。

听到班主任说“第一次高考”的时候,我和一些同学都笑出了声,第一次高考?天啊,哪一年的高考考十个科目啊!可也有一些同学,比如我同桌认真地握紧了拳头,抬头看黑板,坚定自信。

我又想低头了。

放学后和磐一起到熟悉的天台上,磐兴奋地伸着懒腰说,还有半天啊,加上考试三天,一共是三天半。他兴奋地数着指头,大叫着Lean,还有三天半呐!还有三天半我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啊!

我给他一记白眼:“少用那种口气跟我倒计时,是啊,你还有三天五天就跟这鬼地方说再见了,同时——也跟我说再见了!”

磐考完试就要飞北京进行培训,训练结束后就直接飞到美国纽约过他的新生活了。

磐眨眨眼,笑着说:“嫉妒还是沮丧啊?要是前者我就只能说我运气好了,要是后者的话,别沮丧啊,咱们可以继续联系的啊,到时候你想要什么东西你跟我说,我给你寄回来,等你收到了拿着它往教室一溜达,嘿!洋货!瞧你多牛啊!”

“洋货我可以自己网购。”

“……你打击我。”

“打击的就是你,你这个崇洋媚外的家伙。”

天上白云朵朵飘动着,云下鸟儿翅膀扑腾着,鸟儿下的我们这么闹腾着,我们身边的时间就这么流逝着。

你说,如果时间是一个人,那么他的记忆中,会不会有我们的欢笑声,会不会有我们为了考试而难过的样子呢?

紧接着,是学业水平测试。

然后是磐满口洋文地跟我拥抱给我祝福背着行李踏上火车冲我说Goodbye-Baby。

然后的然后呢。

是我现在无聊的和Yuki发短信聊天。班里闹哄哄的,讲台幕布上放映着电影。是的,因为学业水平测试之后到放假前的十几天没有了考试,我们开始窝教室里看电影。现在放的是《疯狂的石头》。等待回信的时候我会和大家一起吃薯片看电影,虽然这部我们大多数都看过了,但还是因为那些黑色幽默哈哈大笑拍桌子拍到震天响。

磐发短信说他现在在北京培训,除了每天要背一堆单词,其余时间老外都陪他们做很多好玩的事情,时间就在疯玩中划过。Crazy,是他对他目前的生活的唯一评价。

Yuki说他妈得知我们现在的生活后,马上请了个老师,每周二四Yuki放学后都要去老师家补习,他说他去老师家补习补到了昏天暗地日月无光答数学题的时候考虑力的三要素的程度。Crazy,也是他对他目前的生活的唯一评价。

我呢?我把头搁桌子上郁闷。

我不是什么上清华北大的料,不需要抓紧补习。我也没打算做海龟一族,不需要托福培训。我唯一忙的事情就是等待放假。

我目前的生活,一点也不crazy。

后记: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才七月初,现在已经是十月金秋了。又有一批孩子坐在教室里忙碌着考试了。我不知道改革后的学业水平测试是什么样子,现在拿出这篇是想让铂金们看到当初的我们,是怎样走过,或者熬过这四个月的。

很想告诉将会面临“第一次高考”的你们,四个月,说长就长,说短也短。长是因为漫漫题海枯燥无味。短,是因为当你经历过以后再回头看,发现没有什么特别深刻的回忆,仿佛一眨眼就这么过来了,那些悲伤早已被时间的长河冲淡,甚至已经没有了什么痕迹。

所以当你们像曾经的高二生一样为难题头疼的时候,请告诉自己,很快就会过去的。

请你们加油。

♥编辑/张春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