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年夏
有天,偶然在学校门口听见有人叫卖麦芽糖,小凿子在空气里敲击出清脆的声音,瞬间划破我单薄的青春。
麦芽糖
记得很小的时候,街上常有人挑着担子卖麦芽糖。
麦芽糖被压得薄薄的,硬硬的。每当有人掏了钱要买时,卖糖的人就拿出小凿子,“啪”地切下一大块。抿一抿,甜到了心里去。
那时正是我馋嘴的年龄,每每看到卖麦芽糖的人一路叫卖着走过门前,就可怜巴巴地盯着妈妈。有时妈妈心软了,也会给我买上一大块。可大多数的时候,她还是不让我吃太多,便哄我道:“大灰狼最喜欢吃爱吃糖的小朋友了哦!”于是自己就紧紧地捂住嘴,不敢再吃糖。但每次卖糖的人一来,我还是继续楚楚可怜地盯着妈妈,一直盯到她给我买糖为止。
后来,我长大了些,麦芽糖也渐渐失去了踪迹,我的幼年,也慢慢地消逝不见了。而我却一直坚定地认为,我的幼年,是由于吃了太多麦芽糖所以被大灰狼吃掉了。
巧克力
巧克力应该是我童年时代吃得最多的糖了吧。
我在家里是独生女儿,爷爷奶奶也只有我那么一个孙女,家里人格外宠我、惯我。
爸妈总是买一大箱一大箱的巧克力让我吃,以至于我后来生了满口的虫牙。牙疼的时候,我就一边捧着脸,一边用铅笔在墙上写: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我家的墙被我写得密密麻麻,看起来脏兮兮的,像软软的巧克力融化了糊在墙上。
每次牙疼的时候,只能看着别人吃美味,自己却吃不了。于是乎又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吃巧克力了!但每次巧克力一到了我的面前,我亲爱的馋虫宝宝又把我年少的誓言掀翻了,继续把巧克力不断地塞入嘴里。哎……终究还是小孩子。不过我却一直纳闷,想当年咱大无畏地吃了那么多巧克力咋就长不胖呢?
再后来,我又长大了些。虫牙也一颗颗拔去了,长出了新牙。我们家也搬离了原来的地方。我的童年,我的巧克力,我的虫牙,我写在墙上的字,也开始离我渐行渐远了。
阿尔卑斯
开始慢慢恋上阿尔卑斯奶糖的味道,香浓而回味悠长,又不像其他奶糖一样粘稠得发涩。我总觉得,吃阿尔卑斯就像是在回味我过去的时光。
小曼是我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和我一样喜欢阿尔卑斯。因为太过相像,两个受伤的孩子紧紧依偎在了一起。小曼会陪我快乐,陪我忧伤,陪我淋雨,陪我翘课。
可是,我亲爱的小曼却已离开我去了另一个地方。
她来我家和我告别的时候,我们俩坐在我的床上,谁都没有说话。我多想时间就这么静止,小曼一直陪着我。可小曼,终究离开了。像从我的生命里蒸发了一样。
记忆里依旧是天蓝如墨的夏天,耳塞里放着魏晨的《半夏》,嘴里是阿尔卑斯化开的香甜。小曼对着我微笑,笑容纯洁一如从前。
前几天,小曼在QQ上告诉我,她离家出走了,后来被抓了回来,现在被锁在家里。她的语气平静得如一池波澜不惊的湖水。也对,现在还有什么能让她惊起半点波澜呢?心突然莫名地疼了一下。令人心疼的小曼,和我一样孤单而安静的小曼。
我依旧每天庸庸碌碌昏昏沉沉,却再没有了小曼的陪伴。只是在含着阿尔卑斯的时候,会想起那个笑容明亮的孩子,以及我们的半个夏天。
再见了我亲爱的糖们;再见了小曼;再见了,我们的甜味岁月。
♥编辑/张春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