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国企业在华行贿劣迹

严州夫

近年来,跨国公司在中国屡屡暴露出商业贿赂等丑陋行径,不但拉一些官员下水,还严重侵害了中国的经济利益。最近查处的“力拓案”,更使我们看到了“洋腐败”的猖獗。据国内民间经济分析机构安邦集团公布的一份研究报告显示:跨国企业在华行贿事件一直呈上升趋势,中国在10年内至少调查了50万件腐败事件,其中64%与国际贸易和外商有关。

为获取巨额经济利益,“洋腐败”花样迭出,这些年的典型案例不少。

“力拓案”:谍影重重演《潜伏》,拉拢收买窃情报

前段时间热播的电视剧《潜伏》,让我们领略了刀光剑影、谍影重重的情报战,其实这些情报战离我们并不遥远,因为我们老说一句话,商场如战场。

就在前不久,力拓公司上海办事处的电脑里,竟然被发现有很多关于中国钢铁企业的非常详细的资料,有它的产量、销量、库存量,甚至生产计划、采购计划等等。有人说力拓所了解到的这些钢铁企业的信息,甚至比中国钢铁协会了解到的还要周详。

这是一个涉及商业机密的间谍案,还是中国人常说的一句老话,叫苍蝇不叮无缝蛋,所以也是个商业贿赂方面的腐败大案。

今年7月9日,上海市国家安全局和中国外交部同时证实,力拓上海办事处4名员工,采取不正当手段,通过拉拢、收买中国钢铁生产单位内部人员,刺探、窃取中国国家秘密,对中国国家经济安全和利益造成重大损害,于7月5日晚被安全机关依法拘留,继而于8月份被批准逮捕。

在此期间又有媒体消息称,首钢国际贸易工程公司总经理助理、矿业进出口公司总经理谭以新涉嫌商业犯罪被拘留。

此外,据媒体报道,负责铁矿石谈判的组织方,中国钢铁工业协会也有多位人士接受有关部门的审查,那么这些行内人士究竟泄露了什么?连日来,一些媒体的调查,正在逐渐还原出背后的利益链条。据了解,涉案人士多是将有关所在钢铁企业或业内重要的机密数据泄露给了力拓等铁矿石谈判对手。这些机密数据包括原料库存的周转天数、进口矿的平均成本、生铁的单位消耗、生产安排、炼钢配比、采购计划等财务数据,而这些数据的泄露,也由此让对方掌握了国内铁矿石谈判团队的底线。一名参与中方谈判组的钢企负责人接受记者采访时坦诚,感觉每一次谈判,对方准备得都很周密,先机总是掌握在他们手里。

事实上,中国是全球第一大铁矿石消费国,进口量占世界贸易量的五成,但在价格谈判中,中方却毫无定价权,连续6年败北。有数据显示,6年来,国际铁矿石价格暴涨,累计涨幅高达400%,中国钢企因此多支付的金额,显然是个天文数字。

力拓员工涉嫌泄密事件的曝光,似乎让人恍然大悟,为什么我们在价格谈判中总是如此艰难,随着此次事件曝光的核心人物——力拓铁矿石部门负责人胡士泰的名字也一下子变得家喻户晓。公开资料显示,胡士泰原籍天津,北大毕业后从国企再到外企,然后加入澳大利亚国籍,在力拓任职期间,他的工作任务就是要尽可能地将力拓的铁矿石销售给更多的中国客户,而涉案的谭以新是负责首钢采购的实权人物,与胡士泰往来频繁。

目前,此事尚在调查之中,然而隐约呈现出的里应外合,已实实在在地给我国的经济安全敲响了警钟。

“德普案”:向中国医生行贿,推销医疗器械产品

2005年5月,美国德普公司案引起了公众对商业贿赂的广泛关注。根据美国司法部2005年5月20日提供的报告披露,全球最大的诊断设备生产企业德普公司在天津的子公司天津德普诊断产品有限公司从1991年到2002年期间,向中国国有医院医生行贿160万余美元现金,用来换取这些医疗机构购买德普公司的产品,德普公司从中赚取了200万美元。这家企业最后被美国相关机构以违反“反商业贿赂法”为由,处以479万美元巨额罚金。

5月20日,华盛顿刑事犯罪分管部门的代理助理总辩护律师John C.Richter发布了关于天津DPC有限公司的单方犯罪信息的声明,这是美国医疗器械行业的跨国公司DPC的分公司。案情涉及DPC天津分公司违背了《反海外贿赂法》,涉及以合法费用的方式向中国的医师和化验员行贿160万余美元。

John C.Richter在声明中说:“德普公司(DPC)已经同意承认指控的事,天津DPC有限公司已经同意支付200万美元的犯罪赔偿金。”

DPC的贿赂行为发生在1991年底到2002年12月。为了获得医院的业务订单,天津DPC有限公司在中国的某些医院以现金支付手段向医院的化验员和医师进行贿赂,以此让医院同意使用天津DPC有限公司的产品和服务。这一行为,是经天津DPC有限公司总经理授权的。美国司法部门认为该行为“涉及经中华人民共和国合法机构批准的医院的受雇人员”,因而已经触犯了《反海外贿赂法》。

天津DPC的行贿主要以现金方式完成。在大多数事实中,天津DPC有限公司的销售人员以现金和直接交付的方式,贿赂给那些决定医院特殊部门购买权的人员。天津DPC有限公司在资料上记录了这些支出,记在“销售费用”一栏。

“好处费(委托费)通常是销售额的3%-10%。”John C.Richter说。从1991年末到2002年12月,DPC天津分公司的行贿金额总计达到160万余美元。同时,DPC从中获益200万美元。

“家乐福案”:8名北京员工受贿,供货商手段隐蔽

2007年8月,法国零售业巨头家乐福中国总部发出通告称,北京区域的8名经理级员工因涉嫌收受供应商贿赂被警方拘留。此案涉案贿赂总额超过百万元。

2008年6月25日,“家乐福8员工涉嫌受贿案”在北京朝阳法院开庭。8人被控利用权力接受两家供货商贿赂,以帮助其产品进入家乐福超市并达到较高的销量。8人当庭认罪。

8人中年纪最小的25岁,年纪最大的45岁。他们被以犯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遭到起诉。

起诉书显示,刘勇等8人接受的贿赂均来自北京华都肉鸡公司和北京资源亚太食品公司。刘勇涉嫌收受11.4万余元;刘连杰等人涉案好处费共计16.7万余元。

出庭受审的刘连杰说,由于权力不大,拿钱后,课长们的作用就是帮助供货商将商品放到醒目的位置或在促销时给予照顾,以保证供货商产品达到高销售量。

刘连杰说:“给钱是这行的潜规则,大家都这样做,我并不知道违法。”

据悉,供货商给予贿赂款的手段十分隐蔽。

在庭上,刘勇说,资源亚太公司除先行给付的4万元外,其他的钱是从每月销售额提取1%返给他。“就像发工资一样,按月支付。”公诉人说,华都肉鸡公司甚至给了刘勇一个该公司员工存折,以给员工发工资的名义每月往存折存钱,从600元到1400元不等。

刘连杰说,他也收到了两家公司的存折,并按月取钱。近一年时间里,各课长受贿款均为两三万元左右。

家乐福中国区相关负责人表示,去年1月,家乐福中国区总裁罗国伟上任后,家乐福开始回收门店权力,成立了调查组进行内部监控,并开通24小时投诉热线接受供应商的举报。在这场家乐福内部刮起的反腐风暴中,刘勇被举报,并牵连出其他7人。

该负责人表示,发生在8人身上的商业贿赂与采购模式无关。受贿是个人行为,而采购模式是公司管理行为,两者无必然联系。

“西门子案”:行贿遍及全球各国,松原医院院长获刑

据美国司法部文件披露,震惊海内外的西门子全球腐败案,已牵涉到西门子中国公司的各个业务领域。其中,西门子医疗集团有在华行贿行为。

西门子先和这些咨询公司达成口头协议,表示在事成之后,将支付项目总价值一定百分比的金额给咨询公司;其在得到政府项目合同后,又再与咨询公司签订书面协议。而这些咨询公司为西门子提供的服务很少是合法的。

如在一个东部城市的项目中,那家设在香港的咨询公司及其4个全资子公司一共向西门子提交了总额为1170万美元的付款通知。这笔费用通过一家相关的美国银行转出,然后到了几个瑞士银行账户中。

此外,2003～2007年间,西门子医疗集团支付了约1440万美元的贿赂款,向5家中国医院行贿,从而获得2.95亿美元的医疗设备订单,其支付方法就是设立一个基金,用于让中国医生进行豪华旅游。

西门子在2006年5月,向中国吉林的松原医院出售一套价格为150万美元的磁共振成像系统时,支付了6.48万美元贿赂款。这笔款项先是汇到了一个美国的银行账户,然后再转到一个设在新加坡银行的中间人账户上。关于这笔“佣金”的支出方案,时任西门子医疗集团(中国)的首席财务官曾签过字。

西门子还通过香港中介机构向国有医院的医生提供900万美元,作为“考察旅行”之用。这些“考察旅行”包括前往拉斯维加斯、迈阿密和美国的其他度假胜地,而这与西门子在中国共约2.35亿美元销售额、231个独立的医院销售项目有关。

2008年2月22日,吉林省四平市中级人民法院下达终审刑事裁定书,驳回上诉,维持原判,认定侯英山犯有受贿、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分别判处有期徒刑13年和2年,决定执行刑期为有期徒刑14年,违法所得人民币3471241.80元予以追缴。

……

类似的案例还有很多。如,2009年2月,摩根斯坦利向SEC提交文件称,公司发现一名中国区地产雇员“似乎有违反《反海外腐败法》的行为”,随后,两名中国区地产主管宣告离职。至于大摩在中国相关涉嫌受贿者,目前正在调查中。

2009年7月31日,据美国司法部的调查显示,总部位于加利福尼亚州橙县的美国控制组件公司(Control Components Inc. (CCI))从2003年到2007年,在30多个国家行贿约236次,由此获得约4650万美元巨额利润。这家生产控制阀的跨国公司承认海外贿赂指控,同意支付刑事罚金1820万美元。根据美国司法部公布的文件,在美国控制组件公司的贿赂名单中,中石油、中海油、江苏核电有限公司、国华能源有限公司、中国石油材料设备有限公司、东方电气股份有限公司等六家中国企业也忝列其中。目前,涉案的上述中国企业尚未对此作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