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竹吟
山城依旧那么美,楼高透着古韵,也夹杂着时尚的气息。远处的山峰被薄薄的白雾所笼罩,轮廓时隐时现,像是一幅展开的水墨画。嗅着山城的空气,便觉舒坦而安心。此刻的我最能体会的便是游子归乡的心情,小小的悸动却也安稳。
大清早,跟随妈妈出去买菜,她说早上的菜新鲜。
小城是有规范的菜市场的,但菜农们大多不愿呆在那儿,他们会选择一条人来人往的小道,择一处空地,席地而坐,面前摆放着一大筐刚从自家菜园摘得的新鲜蔬菜。清晨出来卖菜,就在大街上忙活,来往的车辆不多,也不用担心被城管部门驱赶,于是,他们自己的小生意也便开始了。大树下,菜农们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顾客,脸上常挂着微笑。他们一般不会大声吆喝,而是两人一组三人一群的,或是坐着或是蹲在一起,小声闲谈或是安静地看着过路晨练的人们愉快地走过,微笑依然在。要是有人来买菜,这家的菜主没在意,那家的菜主便会提醒他,简单的交易过后,两家菜主相视一笑,微妙的谢意便在这眼神的交流中相互传递。有时,会碰上粗心的中年男人,他们不懂得菜市的行情,想买些可口的小菜,却从裤兜里掏出一大张整钱,急得菜农在沾着泥土的钱包里翻找了好一阵子,可还是无法从他那瘪瘪的钱包里凑齐要找回的零钱,于是抬起头,望着眼前的这个魁梧的大男人,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中年男人也有些不知所措。这时,一旁的菜农便会主动来解围,问清楚了要找的零钱,于是在两个菜农的合作下,中年男人满意地提着蔬菜回家了。我想,他大概会接受这个小小的“教训”,以后出门买菜一定要准备零钱才对。而菜农呢,边摆好刚才拨乱了的萝卜边冲着一旁的菜农憨笑。
我和妈妈来到一个老伯的摊位,他见我们来了连忙站起身子。黝黑的皮肤,让我联想到了他在菜地里忙碌的情景,滑落的汗珠滴在田间,融在土里,滋养着一颗颗绿色的生机。皱纹爬上他的额头,但是他眼里闪烁的光芒却让那些岁月的痕迹黯然消色。牙齿虽不整齐,却很白净。穿着棕色的格子式的衣衫,好像是上个世纪最流行的那种。妈妈俯下身子挑选辣椒,菜农老伯便忙着找来塑料袋替她装好。待一袋辣椒选好后,他娴熟地拿起秤杆,眯着眼睛用十指拨着秤砣,他说:“您看,刚好两斤,一共是两块二毛钱。”妈妈的零钱只剩两块了,我从裤兜里淘出一个硬币,递给老伯说:“不用找了。”可老伯却固执地说:“那咋行,我只能得我应得的。”说着,将找零的八毛钱一张张淘出来递给我,我笑了。
像老伯这样的人,总是能勾起我的同情心。他差不多也年过六旬了,应该是子孙满堂在家享受着天伦之乐才对,出来卖菜可见他的家境并不好。我想多给他些钱,力所能及地帮助他,却被他断然拒绝了。那句“我只能得我应得的”,虽不是什么至理名言,虽不是什么长篇大论,简单八个字却振颤我的心灵。处在社会的最底层,他没有失掉尊严,没有失掉信仰,凭着一双粗大的手,耕耘着自己的生活。劳动,让他的身体硬朗,让他时时刻刻贴着土地,将灵魂与自然融为一体,光明磊落毫无纤尘。我想,他是骄傲的,他用汗水滋养着一地翠绿;他是光荣的,他用劳动谱写着生命的礼赞。
他们是这片热土上最普通的农民,然而却是他们让小城永远年轻。
[湖北襄樊五中高三(8)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