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刚
鲁迅、胡适和张恨水给中国文学留下了宝贵财富,但他们的结发妻子,却都是由母亲包办的旧式乡下女人。
这三位大师都是孝子,婆婆相中了儿媳妇,把儿子或骗或闹的弄回家,尽管儿子们十二分的不愿意,他们的母亲还是用红线把他们拴在了一起。
起初,这三位大师对结发妻子的态度也是一样的。鲁迅说:“这是母亲给我的一件礼物,我只能好好地供养她,爱情是我所不知道的。”胡适说:“在家庭关系上,我站在东方人的一边,这主要是因为我有一个非常非常好的母亲,她对我的深恩是无从报答的。我长时间离开她,已经使我深感愧疚,这个罪是无论如何都赎不清的,和江冬秀结婚,只是赎罪于万一罢了。”张恨水仰天流泪说:“这就是我的命,我认命……”。
然而结婚后,这三个女人在家庭中的地位走势却大不相同。
先说朱安。新婚大喜,鲁迅在母亲房中呆了3天,第4天就和二弟周作人及几个朋友启程东渡日本,这一去就是3年。
3年后,鲁迅从日本回来,在北京买了一处院子,把一家人都接到北京,夫人朱安以为这下可以团聚了。谁知朱安做的菜,鲁迅不吃;朱安做的衣服,鲁迅不穿;朱安铺的床,鲁迅不睡。鲁迅和朱安除了分居还是分居。
朱安善良而软弱,她想用她的好来感化鲁迅。1925年八九月间,鲁迅和许广平的关系逐渐明晰起来,旁观的朱安面对强大的精神压力,终于撑不住了,9月间住进医院。一个星期下来,经过了各种检查,就是找不出病因,医生只好让朱安出院了。
知道鲁迅和许广平在上海同居并生下海婴后,朱安凄凉地说:“过去大先生和我不好,我想好好地服侍他,一切顺着他,将来总会好——我好比是一只蜗牛,从墙底一点儿一点儿往上爬,爬得虽慢,总有一天会爬到墙顶的。可是,现在我没有办法了,我没有力气爬了。我待他再好,也是无用。”
朱安去世时留下遗嘱,希望能够将她安葬在上海鲁迅墓旁。但这个愿望没有实现,她葬在了北京她婆婆鲁瑞的墓旁,坟上没有任何标记。
再说胡适。胡适并不是没有自己的爱情追求,他也很想追求自己所爱的曹诚英。曹诚英当时在女子师范大学就读,胡适结婚的时候,她给江冬秀做伴娘,一见钟情地爱上初为人夫的胡适。后来,他们的感情越陷越深、不能自拔。江冬秀逮到了风声,一把剪刀摔向胡适:“你敢离婚!你要敢离婚,我把你和孩子都杀了。”说罢又拉开门,让街坊邻居们都进来给评理。胡适很爱面子,赶紧连连告饶、息事宁人。
江冬秀这招很厉害,胡适的弱点被她摸得一清二楚:胡适爱名、爱面子,要保持他那作国人导师的圣人形象。所以,一发现胡适的婚外恋情,江东秀就要拉着胡适到大街上找街坊邻居们评理,这招屡试不爽。
于是,江冬秀在家中的地位就非常稳固,这从他们的一张全家福中就看得出来。江东秀往当中的太师椅上一坐,威风凛凛,胡适和他的儿子们站在左右,低眉顺目,胡适那俊秀的眼睛里还透出一点怯。
于是,胡适经常讲一个怕老婆的玩笑:“太太年轻时是活菩萨,怎好不怕!中年时是九子魔母,怎能不怕;老了是母夜叉,怎敢不怕!”他还提出了著名的“新三从四德”,即:太太出门要跟从,太太命令要服从,太太说错要盲从;太太化妆要等得,太太生日要记得,太太打骂要忍得,太太花钱要舍得。
张恨水娶徐文淑,是中了人家的“调包计”。
母亲戴信兰因为家务活繁重,需要找个帮手,又想抱孙子,所以才急切地要给张恨水讨房媳妇。困守乡野的张恨水依然做着求学梦,根本无意这么早就与一个村姑成亲,可是面对寡母慈爱的面孔,他嗫嚅再三,说不出一个“不”字,最后只好答应先看看再说。于是就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次日,在徐家牌楼戏台下,媒人指着不远处说:“喏,就是那姑娘。”戴信兰和张恨水一起抬眼望去,那边正坐着位很俊俏的女孩子。可到了新婚之夜,张恨水缓缓掀去新娘盖头,看到的却是一个翘嘴唇、塌鼻梁、身材矮胖的姑娘。他一下子傻眼了。
不久张恨水只身外出,开始了长达4载的漂泊。1919年,他在北京报界站住脚,与这位元配夫人愈加难得见面。这一时期,徐文淑尽到了为人媳为人嫂的责任,亲友们多年后提起徐氏来,无不夸赞。
1926年,徐文淑随张家移居北京城,与丈夫团聚。此时张恨水已在北京另娶了一位名叫胡秋霞的女子,并且生下一个叫作大宝的闺女。徐文淑自己没有孩子,便把张恨水和胡秋霞的孩子当作自己亲生的孩子。
1958年10月,徐文淑遇车祸后又患中风,不久去世。临终前,徐文淑示意亲属说,楼上木箱中有两枚金戒指,分别送给胡秋霞和周南(张的第三个妻子),以作纪念。
张恨水安葬她后,悲痛得几天吃不下饭,心感内疚,喟然长叹! (责编 张静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