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结束以来欧洲左翼的探索和调整

　　摘 要：冷战结束以来，欧洲左翼为摆脱困境和适应新形势进行了一系列探索和调整。在此进程中，欧洲左翼呈现运动主体复杂化、实践目标多元化、斗争方式多样化和活动范围扩大化的基本态势，同时面临指导思想多元化后果堪忧、去意识形态化矫枉过正、脱离群众倾向明显和理论成果乏善可陈等问题。未来欧洲左翼将出现阵营各组成部分创造各具特色的发展模式、传统左翼与新左翼更加注重相互借鉴和补充以及左翼阵营的分化与联合趋势并存等趋向。
　　关键词：冷战；欧洲左翼；东欧与西欧；社会民主党
　　中图分类号：D1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410X（2008）03-0070-06
　　
　　苏东剧变后十余年间，欧洲各国的左翼运动普遍经历了从顶住冲击和压力、谋求生存到进行理论纲领和思想策略调整、探求进一步发展道路的艰辛历程。根据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来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在经济、政治和意识形态各方面的新变化及其提出的新挑战以及各国客观形势和环境的其它变化，基于自己的理论和实践传统，欧洲各国的左翼运动进行了新的探索和调整。
　　
　　一、欧洲左翼探索和调整的主要背景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来，由于科学技术和生产力的迅猛发展，当代资本主义在经济、政治和文化等方面都发生了许多新变化，这是欧洲左翼进行理论反思和政策调整的宏观背景。马克思恩格斯创建的历史唯物主义把社会形态划分为三大领域：生产力、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当代资本主义的新变化也集中在这三大领域：社会生产力迅速发展，生产关系进行了不断的调整，在产业结构大调整中阶层和阶级结构、企业制度和所有制关系、劳资关系和分配关系都发生了重大变化；上层建筑发生深刻变动，资本主义的自我调节扩展到生产关系和社会领域的各个环节，从“守夜人”变为对社会各个领域进行干预的主体^[1］。资本主义的新变化对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已经并将继续发挥深刻影响，欧洲左翼在制定路线、方针、政策时不能不考虑到这一现实状况，根据时代发展和具体实际，探索新的理论和实践模式，修改过去的一些主张和提法，提出某些新的理论、纲领和方针政策，以赢得更多的社会支持和群众基础。
　　苏东剧变、两极格局的终结是欧洲左翼进行理论反思和政策调整的直接原因。苏东剧变在当代世界格局发展进程中具有重大历史意义，对于西方政治格局特别是左翼力量来说是一个重大转折：直接导致世界社会主义运动的低潮，新自由主义在西方大出风头，无论在实际政治力量对比还是在思想意识形态斗争上都占据明显优势。在右翼持续发起的政治、经济和意识形态进攻面前，左翼在很大程度上被迫处于防守的被动和弱势地位，首先是为谋求生存而苦苦挣扎，在局势基本稳定以后还面临力量的重新分化和组合，很难形成协调一致的思想和组织力量同右翼相抗衡。东欧左翼所面临的形势更为复杂：一是在剧变之初各国普遍出现了非理性的反共狂潮，任何与前共产主义政权有联系的都受到敌视和不信任，左翼力量遭到了来自各方的围攻与打击，处境非常艰难；二是剧变后东欧各国都选择了西方式的发展道路，政治上倡导三权分立的议会民主制，经济上实行以私有制为主体的多种所有制的市场经济，东欧左翼必须顺应这一社会发展的总体方向，不得不花费一定的代价和成本来适应这种新体制。为摆脱生存困境，保持队伍稳定，在政治实践中有更大作为，欧洲左翼不得不反思和总结过去，对自己的理论、政策、实践目标、斗争方式等进行较大的调整和变革，以适应形势的变化和各方面的挑战。
　　综上，整个欧洲左翼在新的历史条件下进行的理论反思和政策调整出于两种考虑：一是为摆脱苏东剧变造成的困境，谋求自身生存；二是根据时代发展和本国实际，修改一些过时的主张和提法，提出某些新的理论纲领和方针政策，以赢得更多支持。
　　
　　二、欧洲左翼探索和调整的基本态势
　　
　　（一）运动主体复杂化。苏东剧变使欧洲左翼经历了剧烈的动荡、分化和重组过程。在经历了剧变的洗礼之后，原有的西欧左翼现实力量主要包括共产党人、社会民主党人、新社会运动力量等几种形式。同时，也出现了一些新型左翼力量，例如，以反全球化运动为代表的多种反体系运动，对资本主义现实进行批判并提出替代方案的独立左翼人士，等等。东欧左翼政治力量在苏东剧变后才开始逐步形成，主要包括各种类型的社会党和恢复重建的共产党。这使得欧洲左翼运动的主体类型进一步复杂化，以至于很难用一个统一的标准把其囊括到左翼阵营中。
　　（二）实践目标多元化。在苏东剧变冲击下，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福利国家等西欧左翼的传统斗争目标，不但在实践斗争中顽强坚持下来，而且在理论创新上有所突破，集中表现为社会民主党的“第三条道路”理论和法共的“新共产主义”理论等。随着经济全球化的纵深发展，资本主义社会的一些弱势群体被日益边缘化，以反对资本扩张的负面影响为主要目标的种类繁多的大规模社会抗议活动蓬勃兴起，例如，反全球化、反体系、反经济霸权运动等等，与发端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新社会运动相比，在活动种类和社会影响上都有所发展。东欧左翼的斗争目标也经历了从确保生存到上台执政、再到谋求更大发展等几个阶段。
　　（三）斗争方式多样化。囿于欧洲悠久的民主传统，西欧左翼依然把政党政治框架内的议会斗争作为自己的主流活动方式；宣扬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的传统左翼虽然较剧变前进一步减少，但仍然坚持斗争并不断探索新的发展模式；独立左翼人士在理论研究方面十分活跃，主要通过著书立说、召开会议、发表演讲等方式来揭露资本主义的弊端；还有一部分左翼活动以集会、游行、示威、抗议等较为激进的形式出现，直接冲击资本主义统治秩序，造成了广泛的社会影响。东欧左翼也在议会民主制的框架内逐渐成熟起来，在民主政治、政党竞争的新游戏规则下求得生存和发展。总之，当前欧洲左翼活动方式多种多样、相互交叉、互为补充，表现出蓬勃发展的态势。
　　（四）活动范围扩大化。冷战结束后，伴随以新自由主义为主导的全球化不断发展，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人所有制与社会化大生产之间的矛盾日益向世界范围内扩散，并以更加尖锐的形式表现和展开，对许多国家的经济、政治和社会造成严重破坏。欧洲左翼的关注热点、理论视野和实践目标也随现实资本主义的变化而变化，理论创新和实践斗争都呈现出比较活跃的态势，左翼活动范围也相应不断扩大，从个人（独立左翼人士）、团体（新的大规模抗议力量）到政党（共产党和社会民主党）和国际（左翼的国际联合）等几个层面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表现。
　　
　　三、欧洲左翼探索和调整面临的问题
　　
　　（一）指导思想多元化后果堪忧。欧洲左翼指导思想多元化是抛弃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一元化指导地位的必然结果。为消除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方面的巨大影响，欧洲左翼在新的指导思想的选择与建构过程中，马克思主义被进一步排斥和边缘化，更多地强调民主、自由、公正、伦理等资产阶级价值观。指导思想多元化造成了欧洲左翼的去意识形态化及其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混乱状态，由于缺乏采取整齐划一行动的意识形态基础，难以形成统一明确、有号召力和凝聚力的纲领目标。面对右翼在政治、经济和意识形态等方面的进攻，左翼阵营各派别只能各自为战而做不到一致对外、联手抗敌，使其力量从总体看难以同右翼并驾齐驱，直接导致了欧洲左翼仍将在较长时期内处于弱势和守势地位。
　　（二）去意识形态化矫枉过正。冷战结束后，欧洲左翼阵营诸组成部分为尽快摆脱苏东剧变造成的强烈冲击和影响，纷纷急于与过去信奉的意识形态划清界限，或只谈社会主义的价值追求而不提社会主义的制度建构，或在理论纲领中去掉与马克思主义有关的部分，或将“共产党”改为“社民党”等等。同时，欧洲左翼在新制定的路线、方针、政策中刻意淡化意识形态色彩，“只谈问题、不谈主义”，在许多重大问题上与其他政治阵营逐渐趋同，彼此之间的界限日益模糊。由于没有采取“渐进性”方针，去意识形态化幅度过大过快，从而使自己在很大程度上以改良主义者的面目出现；由于缺乏意识形态的坚强指导，不能从根本上揭示资本主义基本矛盾规律及其表现，对资本主义现实的批判仅仅流于形式、局限于抽象的道德价值层面，缺乏实际意义和建设性作用，使得左翼所具有的传统战斗力和积极影响大为减弱。
　　
　　（三）脱离群众的倾向明显。从当前欧洲左翼的多种活动方式看，不论是政党政治框架内的议会斗争、独立左翼知识分子的理论批判还是大规模抗议力量的示威游行，基本上都已经放弃了“群众路线”，在政治实践中以自身为主，不倾听群众对实际政治斗争的呼声和要求，不了解群众对自身政治纲领的态度和看法，不重视联系和发动群众甚至不相信群众的力量。这使得左翼的政治实践在相当程度上脱离了群众对实际斗争的真实要求，直接导致其理论政策滞后于社会发展和实际斗争的需要，采用这样的理论政策去指导实践斗争，其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在总体实力与右翼相比处于守势地位的情况下，不注意发动和团结群众，不坚持走“群众路线”，不懂得借助群众的力量来摆脱自己在政治上的劣势，这是一大战略失误。
　　（四）理论成果乏善可陈。苏东剧变后，欧洲左翼的思想开拓和理论探究活动却出现了一个新高潮。他们分析资本主义社会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揭示资本主义经济关系和社会关系对人的发展所造成的异化，寻求克服不平等现象的有效途径；批判现实资本主义的弊端，根据现实社会关系设计变革资本主义社会的替代方案等，促进了左翼在新形势下的发展和成熟。然而，欧洲左翼在理论上批判资本主义的过程中不能科学揭示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不能正确了解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的规律：有的观点目光短浅、偏重实用，缺乏战略规划和考虑；有的视野狭窄，把资本主义的弊端归结为片面的经济体制问题或其他细枝末节；有的过于宽泛，仅仅从时代更迭和科技进步等宏观角度出发抽象地设想替代资本主义，在制定自身纲领和变革资本主义社会的具体方案上缺乏一致性、系统性和现实性，在现实政治实践中收效不大。
　　
　　
　　四、欧洲左翼探索和调整的发展趋向
　　从时代背景看，东欧“回归欧洲”的进程仍在继续，所有东欧国家加紧努力向欧盟、北约靠拢，表现出“东欧西行”的显著特征。随着欧盟扩大和欧洲一体化的深入发展，西欧对东欧的影响会越来越大，东欧国家将进一步融入西欧。在此背景下的欧洲左翼表现如下发展趋向：
　　（一）阵营各组成部分将从自身实际出发，创造各具特色的发展模式。总体看来，当今欧洲左翼的格局形势不是从来就有的，更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随历史发展和时代进步不断调整变化的。全球化和信息社会的发展极大地改变了传统的生产格局和社会结构，导致的社会流动性的加快也改变了传统的社会结构稳定状态，表现出社会结构变动不居、社会群体多层次化以及社会思想意识多样化等发展趋势^[2］。虽然左翼各方都反对和批判资本主义现存秩bP9KC1Bw4nygkvC5Fgj8XQ==序、主张对其进行某种形式的改良、变革或替代，但运动主体不同、实践目标各异、斗争方式多样等特征决定了他们不可能按照同一个模式发展，而只能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从自身实际和实践目标出发，根据社会发展和现实斗争需要制定理论、纲领和斗争策略。代表传统左翼的共产党和社会民主党依据欧洲悠久的民主传统，通过政党政治框架内的议会斗争来限制资本的权力，着力体现公平和减少社会的不平等，保护劳动阶层的权益；独立左翼人士对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新情况和新问题反应敏锐，并善于通过自己独特的理论和逻辑分析以“精神批判”的方式揭示资本主义社会的现实弊端，提出变革资本主义社会的替代方案；新社会运动力量和新的大规模抗议力量则主要从反体制的立场出发，采取集会、游行、示威等较为激进的方式直接表达自己的愿望和要求，对资本主义统治秩序形成了一定冲击；东欧左翼从剧变后经济社会转轨的实际情况出发，逐渐摆脱了历史包袱，适应了议会民主制的体制框架，掌握了议会斗争的方式方法，在许多国家成功上台执政。黑格尔说过，无差别性的东西，乃是无生命力的东西。一个政党区别于其他政党的思想、理论政策和主张是该政党赖以存在的基础和理由，只有坚持和发扬特色并不断对其进行与时俱进的创新和发展，才能加强对群众的吸引力和感召力，巩固自身的群众基础和社会基础。总之，由于当前和未来相当一段时期内在总体力量上与右翼相比仍将处于劣势和守势地位，欧洲左翼阵营各部分迫于生存和发展的需要，在反对和批判资本主义的斗争中将表现出更大的差异性，体现出鲜明特色和特殊价值，沿着各自的独特发展道路前进。
　　（二）传统左翼与新左翼在各自调整变化过程中将更加注重相互借鉴和补充。传统左翼和新左翼是两个相对的概念，按照学界的一般看法，两者的划分标准是斗争主体和斗争方式等的不同^[3］。概言之，新左翼的“新”主要体现在他在斗争主题、斗争方式等方面都与欧洲传统的社会主义运动和左翼运动有不同之处。以1968年法国“五月风暴”为标志，新左翼正式登上历史舞台并开始勃兴，但在相当长的时期内，传统左翼犯了教条主义和左倾关门主义的错误，对新左翼及其提出的社会问题不够重视，很少考虑新左翼运动的合理性和有价值之处。苏东剧变之后，共产党和社会民主党等传统左翼为摆脱困境而进行了大规模的力量调整和理论探索，在这一过程中传统左翼逐渐改变了以往对新左翼的拒斥态度，开始重新审视他的存在，并认为新左翼对社会结构变迁的敏锐洞察、对新的社会矛盾和冲突的揭示、以及它所采用的新的斗争方式等等都值得自己学习借鉴。另一方面，新左翼也有向传统左翼寻求理论和实践支持的现实需要：其一，从理论纲领看，由于新左翼把多元化作为自己理论和实践的基本依据，因而在理论上表现为各种实用主义意识形态观点的大杂烩，提不出自己独特的观点和见解，很多政策主张都是照抄照搬别人而来，一些以民主、自由、公正、平等为价值取向的观点主张虽不失积极意义，但较为抽象、缺乏现实性、针对性和系统性。总之，新左翼由于不存在稳定统一的意识形态基础，在理论上缺乏创造力，难以形成统一明确、有凝聚力和号召力的纲领目标；其二，从实践效果看，由于新左翼以反体制为基础，彻底排斥制度化政治，在实践中对资本主义的否定和批判居多，大多止于空谈和抗议，缺乏真正能够对改造和替代资本主义发挥作用的积极建设性方案，提不出具体有力、针对性强的社会政策以吸引人民并付诸实践，这使得新左翼的大规模抗议活动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风起云涌、轰轰烈烈，但喧闹过后实际收效甚微；其三，从组织形式看，新左翼主要采取了多元化、小型化、分散化的斗争方式，这固然有运动形式灵活多变、群众参与众多、社会影响广泛等优势，但同时也造成自身联系过于松散，缺乏坚强的组织基础和严密的组织纪律，以至于无法形成强大统一的组织力量更加有效地开展斗争，抗议活动的力度和效果也因此受到很大削弱和影响。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到，传统左翼需要借鉴新左翼的合理之处以壮大自身力量，新左翼在现实运动中也要依靠传统左翼在理论和实践上的支持以弥补自己的缺陷不足，所以两者在各自调整变化过程中互通有无、加强交流也就顺理成章了。传统左翼与新左翼之间的相互借鉴和补充已经在政治生活中取得了一定的实效，如2004年5月成立的欧洲左翼党就十分重视世界各地广泛发展的各种新社会运动，尤其是反全球化运动的政治、社会作用，力图通过与新社会运动的结合，推动左翼力量、进步力量与共产主义力量的合作，实现“团结互助、民主、社会福利与生态平衡的替代战略”，以实现对资本主义的改造^[4］；在一些多党联盟的国家，作为生态运动政治代言人的绿党与传统左翼的合作日趋紧密，在左翼政党联盟中发挥的作用也越来越重要^[5］；目前西欧各国无论是社会党还是共产党，也都把绿色价值作为自己政治纲领和经济纲领的一个极其重要的内容^[6］。
　　
　　(三)左翼阵营的分化与联合趋势并存
　　1.左翼阵营的分化。由于组成来源和产生途径多样化，东欧左翼政治力量成份不一、派别丛生，表现出矛盾重重、纷争不断、内耗严重的特点，相互之间的矛盾或源于历史结下的宿怨、或因为现实中的利益纷争，其中尤以新、旧社会党之分野最为突出：剧变之初，虽然两者在意识形态和政策主张上并无根本分歧，但为了争夺社会民主主义运动的主导地位，新社会党与旧社会党之间势不两立、水火不容，直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后，社会党的新旧之分才有所淡化，但矛盾远未解决。可以预见，虽然东欧国家的经济社会转轨已大体接近完成，但东欧左翼政治力量内部的分化重组将不断继续，内部矛盾和斗争也不会在短期内得到解决，甚至在一定条件下还有可能进一步激化。当前西欧左翼阵营的分化主要表现在对待全球化的立场问题上，左翼政党提出要积极应对全球化挑战，改变传统左翼政治的运行方式，打破传统的阶级界限，力求以全民党的形象吸引社会大多数的支持，特别是日益庞大的中间群体的支持。在全球化的纵深冲击之下，社会分化现象更为严重，出现了一个被排斥于社会主流之外的阶层，这一“边缘化”阶层的主体是社会下层，而在传统左翼政治模式中他们恰恰是左翼政党的坚定支持者。当主流左翼政党日益把工作重心转移到争取中间阶层的支持以赢得政治竞争时，越来越难以兼顾这个被排斥出局的下层群体，这直接导致了左翼阵营中的极左力量与主流左翼政党的分化。极左翼政治势力对全球化持强烈的排斥态度，旗帜鲜明地反对参与全球化进程，反对主流左翼政党为赢得选举胜利而抛弃昔日盟友、迎合中间群体的做法，认为这无疑是一种可耻的叛卖行径。在当前欧洲社会主义运动处于低潮、左翼整体力量与右翼相比处于弱势地位的情况下，虽然极左翼政治势力的社会基础和群众基础日趋薄弱，活动空间也非常狭小，但与主流左翼政治的这种分裂已经反映并危及到了左翼政治联盟的基础。这一情况在那些多党联盟的国家中表现得比较清楚，左翼联盟日益严重的分化趋势十分明显：起主导作用的主流左翼政党感到调和联盟中不同利益群体之间矛盾和冲突的难度越来越大，结果往往是为赢得选举胜利去迎合势力占优的广大中间群体而不得不牺牲社会中下层群体的利益，利益得不到保障的社会中下层因此转向极左翼和极右翼政治势力，从而进一步削弱了左翼联盟的政治基础。面对左翼阵营的分化，如果主流左翼政党能够提出一些有价值的政治斗争策略，重新整合左翼阵营，在争取数量庞大的中间群体支持的同时能够兼顾社会中下层弱势群体的利益，必将巩固和增强左翼联盟的政治基础，在未来的政治实践中有更大作为。
　　2．左翼阵营的联合。从东欧左翼看，在剧变初期的反共狂潮中，左翼党派虽然数量不少，但由于派系对立严重，内部斗争激烈，在各国大选中众多的左翼政党和组织未能进行合作，而各种类型的右翼力量却在反共的大旗下联合起来，左翼力量遭到各个击破。随着东欧经济社会转轨的日益推进，尤其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以来，东欧左翼逐渐适应和掌握了议会民主制的游戏规则：在东欧政党政治很不成熟、党派斗争尖锐复杂条件下，要想赢得议会选举，不仅要寻求各种左翼党派间的联合，还得求助于其他党派的支持与合作。为达到上台执政目的，一些东欧左翼政党不得不暂时放弃某些政治诉求和目标，从实用主义的立场出发，寻求与其他左翼政党和政治同盟之间的妥协，与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念相近的左翼政党开始联合，东欧左翼政治力量由分散趋向集中的走势明显。从欧洲左翼整体情况看，冷战结束十多年来，欧洲各国左翼力量从未放弃试图整合国内乃至整个欧洲范围内左翼政党和左翼运动的努力，希望通过左翼的联合改变自身的弱势地位，扩大政治影响。与此同时，由于经济全球化和欧洲一体化程度不断加深，欧洲左翼力量逐渐认识到，仅在民族国家范围内对抗新自由主义和资本主义全球化已不合时宜，有必要建立一个覆盖全欧洲的统一的左翼组织，以便形成合力，在整个欧洲层面更好地发挥作用。此外，新社会运动、反全球化运动的蓬勃兴起也使欧洲主流左翼政党看到了其中所蕴含的巨大力量，并开始思考如何与其他左翼力量加强合作，共谋发展大计。欧洲左翼党的成立是这一努力的最大和最新成果，也是欧洲部分共产党与左翼政党不断总结跨国合作的历史经验与教训，适应欧洲一体化发展及经济全球化现实需要而采取的重要举措。2004年5月8日～9日，欧洲左翼党成立大会在罗马举行，大会通过了欧洲左翼党的纲领和章程，15个左翼政党成为首批正式成员，共拥有党员50多万^[7］。与社民党、自由党、保守党等在欧洲层面的政治同盟不同，欧洲左翼党不是一个松散的上层协调机构，而是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和其他左翼力量联合的新组织形式，标志欧洲左翼力量的泛欧联合已上升到区域性政党组织的新阶段。虽然欧洲左翼党还存在诸多问题并面临各方挑战，前景不容乐观，但毕竟为欧洲左翼阵营的深化合作、协调一致提供了一个重要行动平台和组织机构，意味着欧洲左翼力量由分散走向正式联合的开始，必将对欧洲政局产生一定的影响。
　　有三点原因决定了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欧洲左翼必然会加强自身联合和国际范围内的合作。（1）从总体力量对比看，苏东剧变以来欧洲左翼阵营与右翼相比一直处于弱势和守势地位，摆脱困境和图谋发展的愿望势必使他们加强联合；（2）从国际大环境看，由于经济全球化和欧洲一体化程度不断加深，对新自由主义和资本主义全球化的抵抗仅仅停留在民族国家范围内已难以奏效，因而有必要建立一个欧洲层面的统一左翼组织来遏制资本的扩张、维护劳动阶层的权益；（3）从时代发展特征看，欧洲一体化的深入发展把欧洲政党政治提高到了新的水平，欧洲地区性的政党组织，如欧洲社会党、欧洲绿党等相继建立。欧洲左翼力量要在今后的欧洲政治格局中占有一席之地，就必须紧跟时代潮流，改变各自为战的局面，加强自身联合特别是国际范围内的合作，尽快形成自己的统一组织，提出相对一致的斗争策略。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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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林德山．欧洲政治右倾化与欧洲政党政治的变化趋势［J］．当代世界，20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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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姜 辉．西方左右翼政治划分面临的挑战及其继续存在的可能性——兼论西方左翼的发展前途［J］．马克思主义研究，2005，(5)
　　［6］刘东国．冷战结束后西欧左翼政党的变化特点［J］．当代世界社会主义问题，1999，(3)．
　　［7］张文红．“欧洲左翼党”的建立及其面临的问题［J］．国外理论动态，2004，(8)．
　　
　　责任编辑：何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