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谋杀

　　我坐在妻子的病床前，倾听着妻子均匀的呼吸声，妻子的小手还是那么的柔软，我却能感觉到生命正一点一点地从她的指尖流走。妻子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温柔地看着我，让我有了一丝的犹豫与不舍，我该如何告诉她我的最后的惊人发现呢？
　　回顾我的短暂一生，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幸运的天才，头一次高考就考上了西安交通大学，毕业后找到了当大学老师的稳定工作，受不住诱惑，辞掉大学的稳定工作后跳槽，开始自己做生意，又越做越大，后来拥有了自己的公司，认识了现在的如花似玉的妻子。更让我自豪的是我把妻妹李琳这个不起眼的乡下妹子从一个服务员培养成了现代白领女性，这就是我的成就。
　　仔细看，她有着与她姐姐不一样的美，干净、纯洁的脸上即使不施粉黛也能让人一眼就在人群中记住她。她对城里的一切都好奇，她第一次接触到香水就是我推荐的毒药。欲罢不能的诱惑，在我看来，用这种香水描述我的妻妹李琳恰如其分。
　　不能说安排了她的工作，我没有私心。起初，她只是在公司里打打字，接接电话，整理会议记录，她的所思所想，无一例外地都挂在脸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其他优秀品质逐渐显现，我不禁重新打量她。她敢跟东北客商拼白酒，博得了“酒仙”的雅号，她能拿英语跟美国客人聊天，在觥筹交错之中，让老美高兴地签单。更没想到，在舞会上，她穿着性感得体的晚装竟然也是那么从容。每次订货会只要李琳去，喝酒就会很凶，合同也会订得多。而她的微笑也是那么地让人捉摸不定，眼眸仿佛蒙上了一层雾，让人看不清楚。
　　老实说，我对她的依赖性越来越大，不仅在生意上依赖她而且感情上也少不了她。我常酒喝多了后，拉着她说她姐姐不爱听的我小时候的鸡飞蛋打的“趣闻”，常常她把我架回家，我还在语无伦次。当我意识到我的私心像吹大的气球快要爆掉时，我开始撺掇着妻子给她找男友，妻子给她也找了几个，可我也一直在想，她有了男友，还会跟我这么随便吗？
　　而她宣称信奉独身主义，对我们在为她找对象这方面的热情不置可否。
　　我认为我的抑制能力和我聪明的大脑一样，能证明我是天才。可我错了，事实证明我是男人，我好色。我发誓跟李琳没有做过对不起我妻子的事情，但是，并不代表我没和其他女人做过。
　　那次在广州，我喝多了，从订货酒会回来后，躺在宾馆的床上，点上一只烟，悠悠地抽着，一合眼，就会出现李琳她那穿着晚礼服的身段，洁白的颈项。这时候，电话铃响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勾魂似的传来：先生，要不要服务？很快，那个女人来了，快天亮了才走。我不知道，住在我隔壁房间的李琳知不知道这一切。
　　精致的香水瓶仍旧放在她的笔记本电脑上。这是她生前用过的笔记本电脑。所有的东西都被妻子处理差不多了，就留下这几样留做纪念。李琳会用电脑是我教的，但是我没有私下看过她电脑里的东西。现在，内心有一个直觉在引导我探索她生前的秘密。我想在她的电脑里找寻她自杀的真实原因，或是一些蛛丝马迹。我打开桌面上被隐藏的文件夹发现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如获至宝。
　　我使用她的生日、住宅的门牌号、银行账号都打不开，而无意中用我自己的生日，结果就通过了，文件就一个个被打开了。
　　这是一组日记，记述了李琳5年来的生活，里面出现最多的人名是我，在她眼里，我原来比我自认的还要伟大，还要聪明。她隐藏了一个秘密5年。从见到我的时候起，她就喜欢我，一日胜过一日。为了我，她宁愿一辈子不结婚，也要守着我和我的公司。她强迫自己学会了喝酒，不，是在喝酒前吃一定量的解酒药，为此，她一直内分泌失调，严重的经痛一直折磨着她。
　　我把李琳的日记选了几段读给病床上的妻子听，她的眉头渐渐纠结，打着点滴的手想攥紧我。读到最后一段后，我合上日记本，凝视着妻子。
　　“李琳死的那天晚上你去过她那儿，对不对？”
　　“你……怎么这么说？”妻子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睁得好大，她有气无力地说道。
　　“是你害死了你自己的妹妹。”
　　屋里的空气突然凝结了起来。
　　……
　　“你又没出车祸，怎么脑袋被撞糊涂了……说什么胡话。”她沉默了好久才开口，气若游丝。
　　“那天晚上你找过她，一直向她讲她否认的那件事。”
　　“什么事？”
　　“你断定她跟我上过床而她不承认。你就说我那次从广州回来，你发现我的内衣上有毒药的香水味。你质问她我的内衣上怎么会有这种香水味，虽然她知道原因，但是，她没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她爱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姐姐，事实上那回我是跟一个小姐上了床，不巧那小姐用的也是毒药香水。”
　　“而那天你在她的咖啡里放了过量的解酒药，致使本来先天性心脏不好的她，引起严重的心脏毒性反应，结果心律失常，造成心脏猝死。”
　　“可……法医认为她是自杀。”
　　“是的，她也希望警方认为她是自杀。虽然你起恶心要害死她，可你是她姐姐，她不想让你被抓起来枪毙，可我还是发现了……”
　　我认真地看着她，看着妻子的眉头阵阵纠结，双手抓住床单，惊恐地看着我，妻子的心脏先天性地跟李琳的一样脆弱，几分钟后，就停止了跳动，而妻子的眼睛一直定定地看着我。
　　我从容地按下护士铃，听着护士与医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心里想着妻子出车祸后的那辆车，除了刹车不好使了以外，其他没被撞坏的部件在我的工厂里仍然能派上用场，而作为天才的我，组装汽车，不动声色地给汽车动动手脚是我这个学汽配专业的拿手好戏，不是吗？
　　然而，我还是高兴得太早，一个星期后，没有在妻子面前出现的警察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原来，问题出在我的工厂里。真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责任编辑 王 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