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筱新
在我国古代社会,人们将商品交换称之为“市”。“古之为市也,以其所有易其所无者。”(《孟子·公孙丑下》)据文献资料记载,早在西周时期就已有“市”,是专供商品交易的场所,即市场。西周还设置“司市”、“质人”、“麈人”、“胥师”、“贾师”、“司稽”等官吏,负责管理“市”。如:“司市,掌市之治教、政刑、量度禁令。”“司稽,掌巡市。而察其犯禁者,与其不物者而搏之。”即在市内如有违反禁令,或穿着、交易不合法度规定者,就会被拘捕。“质人,掌成市之货贿、任免、牛马、兵器、车辇、珍异。”即质人主要负责货物、奴婢、牛马、兵器、车辇,以及各地所产珍异产品的交易。可见,当时对市已有相关的法令,并且还有一套具体的规定。
早期的市实际是一处封闭的场所,对市的管理是十分严格的。如有专人负责把守市门。“凡市入,则胥执鞭度守门。”并限定市的交易时间,如“大市日昃而市,百族为主;朝市朝时而市,商贾为主;夕市夕时而市,贩夫贩妇为主。”(《周礼·地官·司市》)即供一般民众购物的大市,于午后开门交易;供商人们交易的朝市,于早晨开门交易;供小商小贩们交易的夕市,则于傍晚开门。市内布列有许多肆,是经营商品的店铺。肆由肆长进行管理。“肆长,各掌其肆之政令。”(《周礼·地官·司市》)。
后代一直延续这种市的设置方法。在《郑人买履》的故事中,就提到郑人回家取事先测量好的脚的“度”,“及返,市罢。遂不得履”(《韩非子·外储说左上》)可见市作为封闭式的交易场所,有严格的开闭时间。
在汉代的画像砖石上,就可以见到反映市和市内交易的形象画面。从画面上可以看出,汉代的市是一种封闭的场所,四周筑有围墙,与外界隔绝。每边市墙的中部各有一座面阔3间的市门。在东西、南北两座市门之间,有道路相连,在市中心相交成一个十字,将市划分为4个区。每个区内都建有一排排形似长廊的肆,经营各种商品。有的区在排肆的后面还建有存放货物的邸舍,在市中心建有一座两层重檐的楼阁,称为市楼或旗亭,是市场管理官员的治所。市楼的上层悬置着一面鼓,用于击鼓告知开市或闭市。
四川广汉出土的《市井》画像砖,还描绘了市场交易的场景。画面的左侧是“东市门”,门内道路的两侧是摊位式的店铺,店铺的经营者正与顾客进行交易。画面的右侧是市楼。内有一人身着冠服,踞坐于席上,即为市场的管理者。
不过,在中国古代社会早期的市一般都设置在县一级以上的治所内。即在县、州或府一级的城市内,才设置市。于是,古代县、州、府,直至都城便成为一个地区乃至全国的经济中心。这既与中国古代社会“重农抑商”的思想和政策有关,也是为了加强管理,利于征税的需要。汉代,凡在市内经商者均要编入市籍,即商人的户籍。只许在市场内从事交易活动。而市场以外,是绝不允许进行商品交易的。如有违犯,则要给予严厉的处置。正是因为市建在城中,于是便有了“城市”之称。
古代设置在城中的市,与作为人们居住区的“坊”相隔绝。坊是一个个封闭式的居住区域,人们居住在里面,实行封闭式的管理。市与坊都有严格的开闭时间,所以中国古代社会中期以前,处于管理的需要,城市多实行宵禁。
市、坊分置的城市格局一直延续到唐代。唐朝的都城长安和东都洛阳都是市中无坊,坊中无市。据文献资料记载,唐长安城内建有108坊,每坊的四周均筑有围墙,置坊门供人们出入。坊门晨启昏闭,以击街鼓为号。长安城的考古勘探,也证实了文献的记载。长安城平面呈长方形,其东西长9221米,南北长8651.7米;周长36.7公里,面积84平方公里。城内有南北向街道11条,东西向街道14条。将皇城以外的郭城划分成网格状,十分井然有序。这种网格状的道路布局,实际又将郭城分割成一个个独立的区域,作为供城中居民居住的里坊。形成街坊相邻,邻居相处的生活景象。而在位于皇城外的东南和西南,各有一座市场,称为东市、西市。两座市的平面皆呈长方形,面积相当于两个坊。在对市内几处基址进行的考古勘探中,曾出土了一些遗物,证明这些基址应为店铺遗址。其中有饮食店、珠宝店,以及手工作坊等。由此不难想象,当年这里的交易曾是一片何等的繁忙、热闹景象。
虽然市、坊分置的格局便于城市的管理,但有开闭时间限定的市,也使商品交易受到很大的限制。城市生活只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责任编辑常汝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