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与“巢湖三杰”

2008-09-20 03:58汤胜利
红岩春秋 2008年4期
关键词:张治中李克农冯玉祥

汤胜利

安徽巢湖,人杰地灵、英雄辈出。冯玉祥、张治中、李克农三位将军就是其中最杰出的代表,堪称“巢湖三杰”。他们三人与毛泽东有着特殊的交往与感情。在毛泽东赴重庆谈判中,他们与毛泽东共同度过了那段难忘的岁月。

毛泽东与民主将军冯玉祥

冯玉祥将军字焕章,原名冯基善,祖籍安徽巢湖市居巢区夏阁镇竹柯村。冯将军声名赫赫,毛泽东深知其名,并很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力主抗日的冯玉祥因蒋介石推行卖国投降的不抵抗政策,一气之下,脱离蒋党,来到泰山闭门专攻马列著作,并于1932年10月由泰山到张家口与共产党员吉鸿昌合作共同组织了有10万之众的抗日同盟軍,誓师抗日,取得多伦大捷,从日寇手中收复4县。正在中央苏区就任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主席的毛泽东闻讯,十分高兴。1935年12月17日,长征到陕北的毛泽东,在瓦窑堡报告中对冯的此举表示了高度称赞,并以此论证大敌当前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可能性,驳斥以博古为代表的党内关门主义。

1938年5月,为指导抗战,毛泽东写就了长达5万言驰名中外的抗战名著—《论持久战》,共产党内的王明拒绝在《新华日报》公开发表,而冯玉祥这位党外的爱国民主人士,却对《论持久战》高度称赞,并指示下面,在他在武汉创办的三户印刷社里大量出版,运往大后方公开出售。

1941年,蒋介石倒行逆施,一手制造了皖南事变。冯玉祥在重庆痛斥蒋介石不顾大局。摄于国内外、党内外的坚决反对,蒋介石未敢扩大事态,使国共合作共同抗日局面得以维持。1941年11月14日,适逢冯玉祥60大寿,毛泽东闻讯,为感谢冯将军对中共的大力支持,特指示我党在重庆创办的《新华日报》辟出一个整版为其祝寿,毛泽东并亲发贺电。

1945年8月28日,毛泽东应蒋介石之邀亲赴虎穴重庆与蒋谈判。冯玉祥碍于蒋介石不满于他与共产党人接近,故特派夫人李德全代表他去九龙坡机场欢迎毛泽东。李德全回家后,冯玉祥决心不顾蒋的反对,无论如何要面见毛泽东。但未等他亲自拜见毛泽东,毛泽东却在周恩来、王若飞陪同下,首先来拜见他了。毛泽东与冯玉祥,这两位中国近现代史上的风云人物第一次相见了,两双大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1945年9月7日,冯玉祥在重庆上清寺康庄自己的家中宴请毛泽东。为了表示对毛泽东的感情,几十年不吃烟酒,过去请客也从来不备烟的冯玉祥,因知道毛泽东不但能喝酒,而且烟瘾也不小,特让人买了名贵烟酒,破例招待毛泽东。

当神采奕奕、满面微笑的毛泽东到来时,冯玉祥与毛泽东两双大手又一次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落座后,毛泽东向冯玉祥详细解释了8月25日中共中央《关于目前时局的宣言》后说:“宣言中指出了日本投降后,我全民族前面的重大任务是:巩固国内的统一,建设独立、自由与富强的新中国,并提出了和平、民主、团结三大口号。”冯玉祥听罢,连声赞成。随后,宾主入席进餐,冯执意让毛泽东坐在首席。宴席开始,他亲自执酒器给毛斟了满满的一杯酒,诚挚地说:“毛先生为国家和平远道而来,这第一杯先敬毛先生!”毛泽东谦逊地笑说:“还是让我们大家同饮吧!”然后,举座碰杯,一饮而尽。

重庆谈判不仅关系到国共两党前途命运,也关系到毛泽东个人的安危。冯玉祥更知道毛泽东一身系天下之安危,他在重庆的安全极为重要。蒋介石虽主动邀请毛泽东来重庆谈判,但并无诚意,他是企图通过和谈伎俩,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罪恶企图。但在重庆谈判期间,蒋在与毛进行了几次交手后,自感不是毛的对手,怕谈判结束后“放虎归山”,今后于己不利,为免除后患,他一度企图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惜一切代价,将毛泽东软禁于重庆,使共产党群龙无首,不战而溃。但优柔寡断的蒋介石,又怕此举不得人心,失信于天下,一时拿不定主意。正在他举棋不定之时,被敏感的冯玉祥等人察觉。为救毛泽东,冯玉祥与国民党元老于右任立即打电话给蒋介石:“蒋先生邀请毛先生共商国是,九州尽知其诚。然现在外界竟有微词,谓蒋先生有软禁毛泽东之意。这种传闻于和谈有碍。为正视听,余等通过报界予以辟谣,澄清事实。”蒋介石接电后,自知阴谋败露,加上内战准备工作尚未做好,伪装不宜过早撕破,迫于各方压力,只好打消了这一念头。正是在冯玉祥等人的帮助之下,深入虎穴的毛泽东才终于平安返回圣地延安。

1946年6月,蒋介石悍然撕毁停战协定,掀起内战,冯坚决反对,拒绝参加反共内战,被蒋介石开除军籍。事后,为摆脱蒋的羁缚,冯以“水利考察专使”名义赴美。在美期间,冯发表《告同胞书》,公开反蒋。蒋介石悍然开除了他的党籍,并串通美国政府吊销了他的护照,强令他回国。

正在冯进退两难之际,毛泽东向他伸出了援手,欢迎他到中共领导的解放区。1948年7月,冯为响应毛泽东的号召,参加中共发起的新政协,毅然乘船取道苏联回国。不料途中海轮失火,不幸于9月1日遇难,终年66岁。幸运的是,同行的冯夫人李德全得以生还。

毛泽东惊闻噩耗,万分痛惜!即与朱德致电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对冯去世表示沉痛哀悼。同年11月,李德全在莫斯科伤愈出院,告别了儿女,独抱冯之骨灰盒,来到东北解放区。

1949年9月1日,中共中央在北平为冯玉祥逝世一周年举行隆重纪念大会。毛泽东亲书挽词:“冯玉祥将军逝世周年纪念谨致悼意!”并送花圈。新中国诞生后,李德全被任命为新中国第一任卫生部长。为纪念冯玉祥将军,新中国特为冯在他生前居住并喜爱的泰山西麓隆重举行了骨灰安放仪式。毛、周、朱的亲笔挽词高悬其上。至今,毛泽东的挽词仍存放在冯玉祥的陵墓与纪念馆内。

毛泽东与和平将军张治中

张治中,字文白。虽长期生活在国民党阵营里,又是蒋介石倚重的嫡系高级将领,但他与蒋介石、陈诚、何应钦、白崇禧等挂羊头卖狗肉的反共首领有本质不同。在国民党内,真正信仰孙中山三民主义,诚心赞成孙中山“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力主和为贵的人,可谓凤毛麟角,而张治中则是屈指可数的几个极少数人之一。在执政的国民党内,他对受压迫的共产党一直持同情态度,并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尽一切可能,从事有益于国共合作、有益于国内和平、有益于中共、有益于抗日大局与民族大局的工作,是中国近现代史上一位很有远见的政治家,一位著名的和平将军。

1945年8月9日,百万苏军出兵东北,日本投降在即。消息传到了重庆,举世欢腾,大家都在街头庆祝胜利。但很有政治远见的张治中,目睹国内危机四伏,国共两党一触即发的紧张关系,却一个人闷在家中,为抗战胜利后的中国前途忧心忡忡。经过反复思考,他认为抗战胜利后,国共两党只有走和平、民主、团结之路,方为上策。于是,便与吴鼎昌等积极建议蒋介石走国共和谈之路,用政治手段解决国共关系。蒋介石内战的主意是定了的,对和谈是没有诚意的,但出于种种考虑,也想玩弄一下和谈的把戏,妄图得意外之功。于是,特让力主和谈的张治中与美国大使赫尔利一道乘飞机飞往延安迎接毛泽东来重庆谈判。

8月27日,飞机抵达延安。张治中与毛泽东这两位国共名人,首次相识并握手于圣地延安。28日下午3点45分,在张治中陪伴下,毛泽东安抵雾都重庆。出于安全,毛泽东不愿住在蒋介石给他安排的高级住房。周恩来便对张治中说:“文白兄,你把毛主席接来了,让他住哪呀?”张说:“委员长不是安排了一处房子吗?”周恩来把双臂往胸前一抱,幽默地说:“那么阔气的房子,我们主席住不惯啊!”善解人意的张治中立即明白了毛、周是出于安全考虑的用意。于是,便慨然对毛、周说:“如果毛泽东先生不嫌弃的话,就住我家的房子吧。”为了保证毛泽东的安全,张治中还调来由自己的亲戚洪世正任排长的一排宪兵,为毛泽东当警卫。并对他们再三叮咛:“保卫毛主席,要胜过我十倍!”

谈判一月之后,特务活动猖獗,并准备制造事端,好心的民主人士也劝毛“走为上计”。毛泽东也确实想早点返延。于是,周恩来便与张治中商量:“毛主席想早点回去,早点签定协定行不行?”张问:“准备哪一天走?”周答:“越快越好!”停了一会,又说:“让毛主席一个人回去,我可不放心呀!”张治中心领神会,慨然回答:“我既然把毛泽东先生接来了,当然要送他回去!”说后,便去找蒋:“毛泽东先生到重庆谈判快40天了,延安方面很多事情等着他回去料理,他想早点回去。”蒋不悦:“为啥偏这时候走呀,和平协定还没签字哩!”张又说:“毛泽东先生是我接来的,我想还是我送他回去的好。”蒋不置可否。

从蒋处回来后,张治中根据自己的日程安排,挽留毛泽东过了“双十节”再走,毛便同意了。为了表示欢送,10月8日晚,张治中在军委大礼堂,为毛泽东举办了毛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的盛大欢迎、欢送宴会。与会名流及国民党政要多达500多人。会上,毛与张均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共同表达了真诚合作、共建新中国的美好愿望。张在发言中,还特地当众宣布:“毛先生准备于月内回延安去,所以今天的集会既是欢迎,也是欢送。毛先生到重庆,是本人奉蒋主席之命,偕同赫尔利大使迎接来的,现在毛先生回延安去,仍将由本人伴送回去。”

10月10日下午,在张治中桂园的家中,国共两党代表签定了历史性文献《双十协定》。第二天上午,张即伴送毛泽东登机安全返延。

1946年6月,蒋介石毅然撕毁停战协定,发动了全面内战。目睹蒋的倒行逆施,张治中痛心疾首,多次书面、口头向蒋恳切陈词,反对内战,不仅均为蒋拒绝,蒋还“手启”电报,命张主持西北五省剿共军事,被张拒绝。1948年秋,蒋见军事上败局已定,便密电正在兰州的张飞赴南京,出任行政院长,企图借他这位主和派代表挽回败局,张坚决不肯:“要我当行政院长,必须要两个条件:一是停止勘乱;二是重开和谈。”蒋不允,张不干,蒋张互不相让,会谈仅仅10分钟就不欢而散。由于蒋不听张劝告,执意内战,结果在三大战役中,被我消灭了精锐主力150多万。蒋介石为苟延残喘,被迫和谈。力主和谈的张治中,又被作为国民党首席和谈代表,于1949年4月1日赴北平与中共和谈。到北平第二天,张即到西山拜见毛泽东。毛泽东笑容满面地与张握手,满怀深情地说:“感激得很呢!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忘记重庆谈判时,你的悉心照顾和为和平奔忙的良苦用心,在那里,你盛情接待,全家他迁,将桂园让给我们使用,又举行盛大宴会。”

经过半个月的谈判,双方终于达成24款《国内和平协定》(最后修正案)。由于蒋介石没有诚意,谈判再度破裂。

和谈破裂后,张准备回宁“复命”。毛泽东、周恩来以张学良为例恳请他留下来参加新中国建设,毕生追求进步的张不负厚望,毅然作出了人生最大抉择,投向光明,留居北平。他开始学习东北版的《毛泽东选集》与《新民主主义论》,并发表了《对时局声明》的起义声明:“我们国民党执政20多年,竟弄到这样地步……我们应该承认错误,以勇气承认失败,坦然放弃政权……各地同志们应该惩前毙后,当机立断,毅然决然表示与中共真诚合作,为孙先生的革命三民主义,亦即中共新三民主义的实现而努力!”起义声明播放后,在海内外产生很大反响。蒋介石气急败坏,宣布开除张的党籍,在“全国”进行通缉,还在他的姓和名之间加了一个“逆”字,成为“张逆治中”。毛泽东则特邀张参加新政协,并委以重任,还让他在天安门城楼上参加了举世瞩目的新中国开国大典。张治中说:“过去这一阶段的政治是我们负责的,今已失败,成为过去了,我这个人也应成为过去了。”毛泽东笑着说:“过去的阶段你发表了声明,等于过了年三十,今后还应该从年初一做起。”亲切的关怀,诚挚的开导,一股暖流从张心头流过,他向毛表示:“国家要新生,人民要新生,我也要新生。”从此,毛泽东与张治中来往频繁,无话不谈。为了新中国,他积极进言,有话直说,在确定新中国“国名”、“国旗”乃至一系列大政方针上,均提出了自己的真知灼见。

毛泽东与红色将军李克农

1955年,新中国全军大授勋时,毛泽东亲手给李克农戴上了金灿灿的上将军衔。李克农虽荣授了将军衔,但他的事业却不在硝烟弥漫的前线战场上,他的功勋也不在摧营拔寨的叱咤风云中。他是一位长期在我党我军情报与保卫这一看不见的特殊战线上,屡立奇功鲜为人知的守护神,是一颗令敌生畏的“红煞星”。

李克农,1899年9月15日,出生于安徽巢湖市居巢区炯炀镇中李村。幼年就学于芜湖。1926年加入了共产党。1929年,遵照周恩来指示,打入了国民党特务组织,受周恩来、陈赓单线领导。他搞到的情报,帮助毛泽东打赢了两次反“围剿”;他搞到的情报,在万急中两次营救了党中央,使党中央两次避免了被国民党一网打尽之厄运。

皖南事变后,1941年3月,李克农来到延安,一到延安,毛泽东即邀李克农一家4口到杨家岭吃饭。席间,穿着灰布衣裤、膝上打了补丁的毛泽东,面容慈祥地问李克农的女儿李冰:“你知道你爸爸是干什么的?”李冰诧异地答:“八路军桂林办事处处长啊!”毛呵呵笑道:“你爸爸是大特务,不过是共产党的大特务。”毛泽东请客后没几天,中央组织部长陈云,即通知李克农任中共中央社会部副部长,主持全党情报工作。并说,这是毛主席亲自点的将。

由于蒋介石在抗战中后期推行反共、内战、独裁的反对政策,造成国共关系异常紧张,抗战胜利后,内战一触即发。然而,出乎意料,好战成性的蒋介石,突于1945年8月14日,给毛泽东亲发电报一封。按惯例,国共和谈,都是由蒋的外交部长王世杰电邀周恩来出面。现在蒋介石亲自出马,其中必定有詐,毛泽东手持电报紧张地思索着:“蒋介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急忙招来李克农,征询李的看法。李说,这无疑是蒋玩弄的一个花招。毛赞同他的看法,对李说:“对于蒋介石的电报,暂时不去理他,等几天再说。你密切注意蒋介石的动静,看他还要耍什么花招。”

因国民党在延安派驻了一个联络站,拥有电台。负责电台的是国民党特务周励武、罗伯伦。他们名为向重庆军令部随时报告八路军战况,实则秘密向特务头子康泽密报从延安获得的情报。因此,李克农早就将其作为监视重点。李克农根据对这两个敌特的了解,判定蒋电邀毛赴渝的同时,一定会密令他们加紧活动,收集延安方面情况。因此,从他们往来电讯中,一定能真切地洞悉蒋的心态。于是,李克农果断命令严密监视周、罗。不出所料,从周、罗房子里不时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从波长、呼号分析,是发往重庆的。监听同志飞快记下来报送李克农。李发现这些电文都是用密码拍发的,只有搞懂密码,才能掌握敌情。他急中生智,让人智取了敌人的密码,在国共两党情报战中,使我党一下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掌握了重庆谈判的主动权。

8月15日晚,李克农领导下的我党情报系统电告:重庆各报已被告知16日一早要全文公布蒋14日电。李立即将此最新动态告毛泽东,并同时报告称已智取了周、罗的密电码,可随时破译重庆与周、罗的电讯联络。毛听后,高兴地说:“蒋介石见我沉默,便展开了舆论攻势,我起草电文回复蒋介石。”李说:“据悉,周励武已得到蒋介石的密令,命其搜寻你的动向。周已多次提出面见你,均被我婉拒。我们能否利用周、罗二人,一方面搜询蒋介石的意图,另一方‘协助我们做一些工作呢?”毛兴奋地答应说:“好嘛,明天我要亲自接见他们,明确告诉他们,我暂时没有打算去重庆,让他们也给蒋介石多做工作。蒋介石不相信我们,还是很信任他们哩。”

8月16日,毛泽东提笔起草了致蒋的复电:“重庆,蒋委员长勋鉴:未寒电悉。朱德总司令本日午有一电给你,陈述敝方意见,待表示,我将考虑与你的会见问题。毛泽东,未铣。”电文很短,回避了毛泽东是否去渝这一关键问题。明眼人一看便知:毛泽东并未表示要去重庆与蒋谈判。发电过后,毛在枣园又接见了周、罗二人,明确表示:“不准备去渝。待蒋委员长答复朱德的电报后,再作考虑。”被毛接见后,周励武欣喜若狂,急忙赶回住处,向重庆发报。国民党特务头子康泽得到周发来的“第一手”确切情报:“毛泽东决不会去重庆”,高兴异常,一面复电嘉奖周励武,一面命其随时注意毛泽东动向。收到毛泽东电报后的蒋介石,正在高兴,忽又接到康泽送来的“第一手”“确切”情报,不禁乐得心花怒放,自以为得意地说道:“果然不出所料,毛泽东决不敢来重庆!”蒋介石为摸毛泽东动向,便电令周励武再次搜寻毛泽东意图。周接电后,立即向延安交际处长金城提出见毛“求教”的要求。金冷冷一笑:“毛主席日理万机,无暇接见,有何问题,可以代告。”周无奈,马上电告蒋:“毛十分繁忙,根本无意赴渝。”再次得到周复电的蒋介石兴奋异常,更加自信认为:“果然不错,毛泽东决无赴重庆的胆量。”为了进一步骗取舆论的支持,把不愿和谈的罪责嫁祸于共产党,蒋得寸进尺,决心把假戏升级,向毛泽东发动猛烈的“和平”攻势。特于8月20日,给毛泽东发来了第二封邀请电,该电长达300多字。蒋一方面狡猾地为其不让八路军、新四军收复失地辩解,一方面虚伪地向世人标榜他请毛来渝和谈,完全是为了“体念国家之艰危、悯怀人民之疾苦”,救“全国同胞于水深火热之中”,使“内争不容有”。最后口气很硬地要毛泽东速来重庆谈判,“未可蹉跎延误”。国家兴亡,全赖毛泽东能否“惠然一行”。与此同时,蒋又电令周励武刺探毛泽东的反应,并令重庆各报刊载此电。毛泽东接电后,笑着说:“这位蒋先生是不请到我不罢休啊!看他那般殷诚的热情,真能蒙住不谙世故的青年人。”李克农说:“蒋介石在发此电的同时,又密令周励武刺探主席反应,并命令重庆各大报纸刊载,恐怕明天会家喻户晓;他把自己打扮成民族的救星,忧国忧民的领袖,把破坏和平、团结的罪名加在我们头上,看来想在舆论上占点便宜呦!”周恩来主张在舆论上针锋相对地反击一下。毛泽东果断地说:“指示《新华日报》,组织文章,坚决反击,揭露国民党内战独裁真面目,戳穿其假和平民主的面具,绝不能让蒋介石在舆论上获半点便宜!”说后,他顿了顿,对李克农说:“继续监视周励武的活动,截获他们来往电讯,看他们下一步要干什么。”果不出所料,该电文一出,蒋介石就对中共又展开了一场更大规模的“和平”攻势。中央社反复播放蒋的电文,《中央日报》连篇累牍地发表社论、评论,一面肉麻地吹捧蒋是民族救星、国家希望,有和平诚意,一方面力劝毛泽东以国家利益为重,放弃一党一派私利,速来重庆和谈,其它各报也跟着摇旗呐喊。仿佛国家能否和平,全系于毛泽东能否到渝和谈。

面对蒋的舆论攻势,《新华日报》立即反击。从8月17日至21日五天中,连发了三篇社论,都遭到了国民党新闻检查机关无理扣压。22日,又准备发表评论文章,又遭扣压,当日的社论栏被迫开了天窗。

李克农密切关注蒋介石的动向,他发现蒋一方面向毛泽东发动“和平”攻势,一方面又在重庆封锁中共消息,围攻《新华日报》,制造恐怖气氛。

8月23日,蒋介石又放心大胆地给毛发了第三封邀请电,点名要与“先生面商”,并说“已准备飞机迎接,特再驰电速驾!”蒋介石急迫之情,跃然纸上。与此同时,严令周、罗继续监视,随时密报。针对蒋的来电及给周的密电,李克农对毛说:“蒋把弓拉得这么满,该是弓弦拉断之时了!刚才又截获重庆方面给周励武密电,蒋委员长同意周、罗的判断,认为毛绝不敢来渝。严令他们继续监视,随时密报。看来,蒋很信任这两位联络官喽!”

8月24日,毛泽东给蒋介石回电。毛在电文中实际仍然表示只决定派周恩来先去重庆,即使蒋派飞机来,他本人也不打算随机同去。何时去,视情而定。

8月24日,重庆《新华日报》公开发文,以张学良、杨虎城被扣,叶挺、廖承志被关的事实为由,揭露蒋介石是一个不可靠的人,将毛迟迟不来重庆和谈的责任一下子推到蒋介石身上,使蒋在人格和道义上顿时陷入了极为被动的困境。蒋介石见报恼羞不堪,为了不给毛泽东“安全不保”、“特务横行”的口实,他在重庆向人信誓旦旦地表示:只要毛泽东来渝,绝对保证毛泽东安全。同时召见戴笠,严令其管束部下,不准有任何举动,否则,严惩不贷。戴笠又传达蒋的口喻,有谁伤害中共代表,格杀勿论。蒋又令宪兵司令张镇维护重庆治安,如有违抗者,先斩后奏。李克农通过我党情报系统获悉了蒋介石上述动态后,判定蒋已无意加害毛,故立即向毛泽东做了汇报。

8月25日晚,在延安的中央政治局7位委员与从重庆返延的王若飞召开会议,研究毛赴渝问题。8月26日,中共中央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会议终于作出了同意毛泽东去渝和谈的决定,并向党内正式发出了通知。随后李克农一面协助周恩来筹备赴渝谈判事宜,一面加强安全保卫工作。他派人日夜嚴密守卫着27日到达延安的赫尔利专机,不许任何人靠近,以防不测。同时,对毛去重庆的决定严加保密,并命人更严密监视周励武等人的活动。28日当天,他又不失时机地给周励武一个毛泽东仍不去重庆的假情报。周如获至宝,又一次向蒋密告毛泽东无意赴渝。28日下午,赫尔利大使、张治中部长偕周恩来、王若飞等人赴重庆。

但他们此时做梦也未想到:此电送到蒋的同时,毛泽东已在周、王陪同下登上了飞赴重庆的飞机。李克农看到破译的周励武发给蒋介石的密电,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28日下午,延安东郊清凉山飞机场上,人山人海,延安数万军民为毛泽东、周恩来等送行。机前,当毛泽东与李克农握手告别时,李的眼睛湿润了。虽然情报告知毛赴渝无生命危险,但他还是放心不下毛泽东的安全。“克农啊,男儿有泪不轻弹嘛!这回去重庆,刚好和分别20年的蒋介石见见面,有什么不好嘛。你,你都用这咸豆豆送我……”毛泽东轻轻地笑着说。李克农破涕为笑。

当毛泽东登上飞机,离开延安后,蒋介石才接到毛泽东已上飞机来渝的电报。与此同时,他看着桌上那封周励武发来的肯定毛不会来渝的密电,大骂不止:“废物,一群废物,毛泽东都快到重庆了,他们还在密报毛泽东不可能来重庆,这可靠情报是怎么样弄来的?!军统中统,全是饭桶!”

重庆谈判,使世人无比佩服毛泽东的胆识与勇气,然而,却很少有人知道,地下英豪李克农及其领导的我党地下情报机构在毛泽东决策重庆谈判中所起的非凡作用。历史再一次证明:在国共斗争中,李克农领导的中共情报工作棋高一着,国民党的中统、军统无法匹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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