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翔
2007年金球奖位列三甲的少年才俊,只有C罗能在今年最重要的赛事上一展身手,但卡卡和梅西的同胞却不甘寂寞。翻阅本届欧洲杯预选赛的大名单,赫然可见巴西、阿根廷球星身影:葡萄牙的德科和佩佩、土耳其的奥雷利奥、西班牙的塞纳、意大利的卡莫拉内西……德国除了阿萨莫阿的加纳身份,还有来自东欧、土耳其的诸多血统,法国、荷兰、瑞士阵中黑脸白脸,祖籍更是难以考证。全球化已然至斯,国家队正向俱乐部编制靠拢,护照不是问题,国籍没有距离。
克罗地亚国脚爱德华多“惨案”传来,英足坛上下震惊,世界各地球迷为之祈祷,但真正举国慌张的,非克罗地亚莫属。主帅比利奇嘴上说着“相信泰勒不是有意的”,心下早已将最恶毒的咒骂送给了伯明翰后卫。预选赛12场进10球,你不难理解这个出生于里约热内卢的小伙对于克罗地亚的欧洲杯之行意味着什么。
人在成长过程中,不断地同周遭的环境和事物产生互动,逐渐形成自我意识,确认自己的存在。倘若自幼生活在异国他乡,难免受到多元文化的冲击,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具有决定性作用;倘若成年后徙居,更可能是因为利益关系选择最终立场。一对兄弟的例子:自陈思考时用英语的维埃里兄弟,克里斯蒂安“顺理成章”地成为蓝衣军团首席杀手,小五岁的马克斯因实力有限,无奈选择为澳大利亚效力。按种族来说,哥俩都是不折不扣的亚平宁半岛人士,论意识形态,又更偏向抚育其成长的澳大利亚。
种族一词,自古以来殊难界定。各门各派的科学家各持己见,抛出了无数或高深或浅显的定义,始终不得一致。于是,有人认为种族是一种社会构造,以政治化的“群体”、“民族”等中性词来谈更加贴切——一个角度翻来覆去无解,势必要转向另一种诠释方式。在历史长河的繁衍和变迁中,种族也在持续地经历新生和灭亡。其中,“地理大发现”的意义如此深远,数百年后的足坛也不免深受影响。
非洲和新大陆成为欧洲列强剥削和殖民的沃土,黑人被送到所有存在白人的地方,旧大陆冒险者不惜跨越大西洋淘金,这般大规模的人口流动,归根结底是要往“钱”走。20世纪初,足球成为三百六十行之一,无论黑人还是白人后代,凡是能搭上点关系的南美球员,都削尖脑袋要朝欧洲钻,能加入对方的国家队,更意味着站稳脚跟。当时,职业球员并未赚到天文数字,但阿根廷人切萨里尼于1929年成功转会尤文图斯,4000里拉的月薪已是中产阶级(医生、律师之流)的四倍。他和同胞奥尔西、蒙蒂一起,为尤文图斯创造了最初时期的辉煌,而后二人更是为意大利夺得1934年世界杯立下汗马功劳,第一批的“闯入者”打响了口碑。
现今国家队名单上的球员可分为四种状态:本土族群、移民后裔、前殖民地、改籍。前三者入选被视为天经地义,但文化背景天差地别,荷兰白人和苏里南人的内讧已经不是秘密。最受舆论刁难的改籍者,反倒不易喧宾夺主。无论技术特点还是擅长位置,他们本就因新国缺人而被征召,上场后的作用显而易见。一些“扶贫”第三世界的改籍球员,更可名利双收。但媒体和球迷担忧的是,如果卡塔尔重金“诚聘”艾尔顿的案例愈来愈多,“国家队”将名不副实。
国际足联多次修订规则,限制改籍条件,加入“球员必须在该国生活两年以上”等条款。然而,打补丁的速度始终跟不上钻空子。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卡塔尔照样从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挖出了几名外援,让他们堂而皇之地听完国歌上场踢球。从球员角度,这样或能人尽其才,那么,雇主的胃口有多大、品位有多好呢?1994年世界杯后,美国足协起劲地满世界找人,听到哪位哥们有意都要拉来谈谈,随时准备呈上绿卡,结果四年后小组赛三败出局,2002年依靠本土新人多诺万才找回正确的方向。英格兰在西曼退役后门将位置告急,如果阿穆尼亚表一表决心,卡佩罗就点头,福斯特会怎么想?
许多俱乐部已经将本土球员“处理”得干干净净,如果不参加欧洲比赛,下赛季起执行的“4+8”(4名本队青训及8名本国青训)报名规则也可无视。在可预见的将来,世界杯和欧洲杯可能沦为冠军联赛的单循环制翻版。鉴于巴西人才源源不绝且畅销世界各国,从南美派出的正牌军将遭遇分布几大洲的小分队,同场竞技的22人中,11名球员高唱、另11名默念巴西国歌的场景,想必会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