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可
于他,你是人间四月天,笑音点亮了四面风;于你,他是这世间最想念你的人,却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在一起,没有谁会成为另一个人心中永远的风景,除非爱到极致,像季羡林于Irmgard,像林徽因于金岳霖。
在德国留学期间,穷学生季羡林常去同学田德望的房东家打稿子。房东的大女儿Irmgard总是愿意帮他打字,因为梵文字母拉丁文转写,符号很多,穿靴戴帽,季羡林必须坐在旁边,才不致出错。
季羡林几乎天天晚上到Irmgard家去。这家人也很欢迎他,有什么喜庆的日子总要请他过去——“特别是在她生日的那一天,我一定去祝贺。她母亲安排座位时,总让我坐在她身旁。”
战争快要结束了,季羡林终于有机会回国寻找失散多年的妻儿,他在1945年9月24日的日记里写道:“她劝我不要离开德国。她今晚特别活泼可爱。我真有点舍不得离开她。但又有什么办法,像我这样一个人不配爱她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孩子。”
10月2日,在启程回国离开哥廷根城的前四天,季羡林又在日记里写道:“回到家来,吃过午饭,校阅稿子。三点到Meyer家,把稿子打完。Irmgard只是依依不舍,令我不知怎样好。”
四十年后,季羡林重返哥廷根,早已打听不到这家人。他在77岁的年纪上写道:“说我不想她,那不是真话。l983年,我回到哥廷根时,曾打听过她,当然是杳如黄鹤。如果她还留在人间的话,恐怕也将近古稀之年了。而今我已垂垂老矣。世界上还能想到她的人恐怕不会太多。等到我不能想到她的时候,世界上能想到她的人,恐怕就没有了。”
1988年之后,有人读了这段文字,跑到哥廷根去寻找Irmgard,据说竟然找到了,结局出人意料——她一辈子没有结婚。那台老式打字机,始终静静地放在她房间的桌子上。
金岳霖晚年的时候在北大执教,有一天他约了好多人吃饭。大家都不知道那天吃饭有什么由头,又奇怪地觉得金先生很隆重的样子。大家莫名其妙,既不是节日庆典,也非红白喜事,干吗呢?待众人坐定了,金岳霖突然幽幽地说:“今天是林徽因的生日。”众人唏嘘不已。
林徽因的丈夫梁思成也曾说:最爱林徽因的人,其实是金岳霖。金岳霖为她,一生不娶,却保持距离。她在金岳霖心中,始终是最美的人间四月天。林徽因到哪里金岳霖就搬到哪里,一直做她的护花使者,常常是各踞一幢房子的前后进。偶而不在一地,例如抗战时在昆明、重庆,金岳霖每有休假,也总是跑到梁家居住。梁思成、林徽因夫妇在北总布胡同24号居住期间,金岳霖一直住在后院,每天都准时参加“太太客厅”的茶会,并为林徽因诵读报章书籍,品味林徽因“那天马行空般的灵感中所迸发出来的精辟警语”。
金岳霖对林徽因人品才华赞羡至极,十分呵护,林徽因对他亦十分钦佩敬爱,他们之间的心灵沟通可谓非同一般,一次林徽因哭丧着脸对梁思成说,她苦恼极了,因为自己同时爱上了两个人,不知如何是好。林徽因对梁思成毫不隐讳,坦诚得如同小妹求兄长指点迷津一般。梁思成自然矛盾痛苦至极,苦思一夜,比较了金岳霖优于自己的地方,他终于告诉妻子,她是自由的,如果她选择金岳霖,祝他们永远幸福。
林徽因又原原本本把一切告诉了金岳霖。金岳霖的回答更是率直坦诚得令凡人惊异:“看来思成是真正爱你的。我不能去伤害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我应该退出。”
离爱人很远,却爱得那么深,季羡林和金岳霖用一生写就了一曲凄美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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